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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过往若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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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睡了太久,自小豆走后,鲁卡毫无半点睡意,身体的麻痹木然反让精神感官格外敏感,甜润的气息萦绕周身,迫使鲁卡一闭眼便勾勒出张秀眉朗目,温润如玉的脸庞。
那脸时而微笑、时而忧愁、时而神采飞扬、时而纯真若水,变幻的目不暇接,引人向往,却总在鲁卡最放松时候转为怨毒,双目赤红,宛若嗜血修罗。
试了几次鲁卡决定不再闭眼,手扶在胸口,企图用真实的疼痛代替精神的摧残。
云墨……
小儿不知春似梦,花落流水往若尘。
那年亦是春分时节,那时空气里依旧透着甜润,桃树梨树争相开放,莺莺燕燕合鸣奏乐,彩蝶在繁花中肆意游戏,这如画般的景色就这么遇到如画少年。
如画少年斜靠桃枝上,墨色长发随意束于脑后,一手持卷一手持笔,好一派闲适悠然。似乎感受到鲁卡目光,少年好奇打量鲁卡“你穿的好有趣,来这里干啥?”
少年从一株桃树上跳下,片片粉嫩的桃花瓣携着少年衣角落入凡间。
“我迷路了。我叫鲁卡”鲁卡说着蹩脚的中文。
顿时笑靥如花,少年伸出细白藕臂握住鲁卡“你好,我叫云墨。”
“你…好…”鲁卡就这么看痴了。
此时心境,若让鲁卡选择一次,怕是还会出走苗疆,坠入这无尽的梦魇中。
云墨见他发楞模样,噗哧出声,收起笔墨朗声道“抓紧我!”语毕就抱住鲁卡朝往远处石阶飞去,鲁卡身上的银饰随气流撞击得叮咚作响。
鲁卡只觉浑身一轻,四周的青岩玉璧皆在飞快倒退,来不及细细端详,便已稳稳落在石阶下,眼前石阶仄立高耸,再回首桃树已在百米开外,一时搞不清状况。
“你不是中原人吧,莫怕。”云墨见鲁卡神色慌张,便劝慰道。“这是赏星居,我带你去见孙爷爷,他知道得多。”
鲁卡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任由云墨牵走。
上了赏星居,各种炮制晾晒的药材最为吸引目光,连风都仿佛透着股药物的芬芳。就见在炼药炉附近处着两人,一位鹤发童颜,耄耋白须的老者,另一位则是杏眼樱唇,豆蔻年华的少女。
云墨带着鲁卡轻车熟路的绕过药阵靠近正在交谈的两人,就听见老者语气和蔼地对着女孩说“小豆,元儿在信中,已将你所经历之事禀明。我且再问你一声,你才十二岁,为何执意入万花?”
少女双手握拳,幼气的脸上隐隐透着倔强“我要救人,我要救我所有的人。”说完杏眼顿时显得光彩明亮。
老者对于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慈爱的摸摸少女的头“如若随我学医,选择立誓,我为医者,须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若有疾厄来求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蚩,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见彼苦恼,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艰险、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无作功夫形迹之心。你否遵行?”
少女用力地弯腰鞠躬道:“我愿随师父行医,济世苍生。”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杏林门下弟子了,等等我就叫阿麻吕帮你安排衣物宿寝。”
“是的,师父。”说完少女又是一鞠躬,面色绯红语气激动。
直到少女离开后,云墨才对着老者作揖道“孙爷爷,您每次都如此一问不觉得繁琐么。”
老者刚刚收了一徒,心情也不坏,摆摆手道:“墨儿你是丹青门下,修的亦是花间笔法,自然无法体会我们这些医者的固执。”
云墨虚心低头称是,后又一转话锋,将鲁卡推至老者面前“孙爷爷,您可知他是何方人物。”
鲁卡有样学样也对老者一作揖,老者观察鲁卡上下,渐渐深邃的眸中暗藏惊喜,心道银蝎头冠,青蛇纹身,这不就是…
“墨儿,你从何处寻得此人。”
“晴昼海附近…”云墨不明所以,后又补充一句,“他迷路了。”
老者笑呵呵地拍拍鲁卡的肩头。“好好好!墨儿,我能单独与这位少年说说话么。”
“这……”云墨话含在嘴里,百转千回不知怎么回答,忧心地看鲁卡,参不透孙爷爷的意思。
“墨儿,放心。还怕我为难他不成。” 老者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把鲁卡拉离云墨。
“不敢,只是好奇鲁卡有何特别的。”鲁卡被拉走不知为甚引得云墨一阵心慌,于是干脆把话说开。
“哈哈,墨儿,你还是不够稳重。也罢。”老者摇头叹气。
摊摊手,云墨对这评价并不在意,嘴里却说“孙爷爷教训的是。”
“鲁卡,你会说中原语言么?”老者抓着鲁卡的手握在掌心轻拍,一脸慈祥。
“会…一点。”鲁卡明显没有搞清状况,一脸迷惑地看向云墨。
“莫怕,莫怕,鲁卡可是五毒教中人?”
“不是…”鲁卡皱眉答道。
“…”老者顿时失语,眼中含聚的精光黯淡了许多。
鲁卡接着说道“是五圣教。”
“对,对,五圣教。”老者立马喜形于色。
“这五圣教是何教派”云墨不经好奇孙爷爷这时晴时雨的模样。
老者斟酌词语道“南疆深处所精于蛊术的苗人教会。”其驱虫愈人之术更是让中原人窥而不得,研而不破。当然老者并未说出后半句。“鲁卡,远来是客,可否暂留几日,尽兴观赏万花谷的四时风光,山川秀水。”
云墨暗叹四时风光不就是一年之久,而鲁卡只听懂了留字,迷迷糊糊点了头,只要不回苗疆,便是遂了他的愿。云墨见鲁卡点头不好再说什么。
“鲁卡既然答应了,墨儿他的食宿就你负责吧。远道而来怕是累了,先带他去歇歇吧。”
云墨无奈叹了口气,点头答应,心道人人皆说孙爷爷妙手仁心,却不知这执拗的一面。
很久以后,鲁卡和江莫凡也曾在恶人谷把酒笑谈时谈过这段过往,江莫凡揶揄道“当时孙大夫说的要是‘五毒教行事乖张狠毒,这人留不得留不得’怎么办?”
嘴角一勾,鲁卡道“五圣教人岂会留走由人。”
江莫凡举酒入肠,应道“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