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gl》荀斯生

36、第三十六章

　　温柔怕江流演的过头连忙打圆场。
　　“你少说两句，无言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她肯定也有自己的判断。”
　　荀无言苦笑一声，她想起今天杜枫对她的质问，好像与江流如出一辙。
　　“江姨说的没有错，如果单纯论这件事，我的确理亏。”
　　谁料江流话锋一转，道：“但是我也理解你，无言，你姐姐在你这里的前科罄竹难书，所以你不相信她也是理所当然。”
　　暗地里温柔狠狠踩了江流一脚，江流却在桌底握住她的手，给了温柔一个自信安抚的眼神。
　　“这个，能不能再给我来两块？”江流与温柔对视，荀无言隐约感觉有股谈判中要挟庄家的感觉。
　　“随便你，自己付钱就行。”温柔不为所动。
　　“嘿……我的那点工资，哪能消费得起这么高档的甜品？”
　　“难道我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容得你胡吃海喝？”
　　“嘿！你可是院长大人！有自己的产业！我只是个打工仔好吗？请我吃个蛋糕也这么小气。”
　　“别的可以，这个不许，你忘了你之前牙疼的时候了？”
　　荀无言轻咳一声，打断两人，“要不这顿我请吧。”
　　“无言，你别惯着她。”
　　“嘿，我今天就是要吃你买的，我们无产阶级就是要白嫖你这种大资产阶级，要不然不爽。”
　　两人又开始新一轮的争辩，荀无言只好打开手机浏览工作邮箱，后来两人各退一步，江流就点了一块蛋糕，而且她承诺温柔是最后一块。

　　话题继续进行。

　　“看事情就是要多个角度，既然从你这分析不出来无心“形迹可疑”的原因，我们不妨把视角换到你姐这边。”
　　“怎么换？”
　　“就是假设你是你姐。”
　　荀无言和江流对视五秒钟，最后她泄气的摇头。
　　“我无法把自己代入这种假设。”
　　“你先别着急，在侦破中我也会经常把自己代入到犯罪嫌疑人的视角，其实很简单，我们慢慢来捋一捋，首先，你觉得无心是什么样的人？”
　　荀无言感觉心中有万般情感想要抒发却找不到出口，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好，我给你几个词，你来选，那，犹豫还是果决。”
　　“果决。”
　　“善变还是专一。”
　　“善变。”
　　“哎，这不对。”
　　“怎么不对。”温柔问。
　　“我说的善变和专一，不是单只感情，而是对待事情的执着程度，比如，‘我今天就要吃蛋糕’能体现的，就是我对蛋糕的专一，也可以说是，对自己做出的决定有无执行到底的能力。”
　　荀无言思忖，道：“那应该是专一，她要做的事，没人能拦着她。”
　　温柔怀疑的目光看着江流，“我觉得你有诱供的嫌疑。”
　　江流继续往嘴里送蛋糕，“什么诱供，我只是统一大家的认知，要知道统一变量可是实验中很重要的一个环节，那我们继续来分析，既然你姐是一个果决又专一的人，那你觉得她为什么没有直接对你说想要说的话。”
　　荀无言环起手臂，这是她认真思考的动作。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江流步步紧逼，拿着还残存着蛋糕奶油的叉子，指着荀无言前方的咖啡，像个命令部队开炮的司令，“那你会因为什么事情从果决变得犹豫。”
　　“工作上基本不会犹豫，无非是成功率的问题，数字化的东西，只要成功率超过七成，我就会尽力而为，听天命就好。”
　　江流摇摇头，眼神变得锐利而又深沉。
　　“你在回避我的问题，无言，想一想，想一想你从小到大的经历，你会因为什么，才会真正感到直击心灵的犹豫，踌躇不前，感觉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前路一片漆黑？”
　　荀无言闭上眼睛，脑中闪过无数画面，母亲的哭声，父亲的背影，云裳的笑容，以及荀无心昏迷时安静的模样。
　　“因为害怕，因为迷茫，因为怕失去。”
　　“对。所有人都怕这个，每个人。”
　　“所以无心也是因为怕失去你，才会有这么多你觉得奇怪的地方，试想如果你不是你，你只是其他什么甲乙丙丁，她会这样吗？”
　　“……不会。”犹豫了一会，荀无言还说说出了这个答案。
　　“那我们继续，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她变成这样的？”
　　荀无言仔细回忆了一下，得出结论。
　　“应该是从她知道我被云裳……”荀无言仔细斟酌用词，其实她想说绿，但是她实在说不出口。
　　“我被云裳伤害过之后……”
　　江流的眼眸似乎能洞穿一切，她看着荀无言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所以这很明显了，她怕云裳抢走你，怕失去你，这么简单的事情，亏你现在才认识到。”
　　荀无言不可置信，“她会因为这个？我不信。”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个结论，你为什么不信？”
　　“她之前做过那么多伤害我，伤害其他人的事情，也没见的她怕失去些什么。”
　　“但是这次显然不一样。”江流慢条斯理的啜了一口咖啡。
　　“怎么不一样？”
　　“听温柔说，你和那个云裳，似乎已经到了‘私定终身’那阶段了？”
　　“呵呵……这完全是个笑话，她只是……为了报复……”荀无言有些奇怪，本以为被再次提及这件事的时候，那种揪住呼吸的压抑感会随之淹没她的理智，但是……这次好像并没有，除了一丝自嘲的寂寥外，她没有感觉呼吸有任何难受之处。
　　“她报复谁？”
　　“报复我姐，荀无心。”
　　“她报复你姐，荀无心，为什么找上你荀无言？”
　　荀无言思绪有些乱，她不知道怎么作答。
　　“我来替你回答，因为她知道，报复你，让你痛苦，就是对荀无心最大的报复，因为荀无心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就是你，荀无言。”

　　荀无言沉默，烟波流转间满是迷茫与疑惑。
　　“若是她这么在乎我，为什么这么多年，却那样对我……”
　　温柔握住荀无言的手，声音像一股暖流注入荀无言的心头。
　　“无言，你姐姐是真的在意你，很在意，这点，我可以对你保证。”
　　江流一旁应和道：“你瞧，你温姨这种……呃……如此谨慎性格的人，都替你姐作保，你为什么还不相信她真的是特别在乎你呢？”
　　荀无言自嘲般的说道：“大概是我不想再失望了吧。与其失去，我倒是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包括云裳……也包括她……”
　　“我啊……从小就一直围着她转，她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她说我穿白好看，我就不敢穿黑，我小心翼翼，生怕她有一点厌烦我，可是我越小心越谨慎却发现她变得越厉害……我该怎么去留住她？她换过无数种生活，也玩弄过我的生活，她身边的人换了又换，我却只能默默的在原地等她……我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
　　“江姨，如果她真如你所说，那么在意我，为什么却又这样对我呢？”此时的荀无言像一只幼兽，没有成年人的盔甲，只有裸漏在外脆弱的身躯，弱小又无助。
　　“因为她爱你，她也在挣扎，她想逃离你，到头来她才发现，她根本不可能没有你。”
　　“呵呵……江姨你是在安慰我么？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荀无言吸了吸鼻子，当听到江流说爱这个字的时候，她竟然有些想哭。
　　荀无心会爱自己么？这是她小时候一直渴求的，她愿意用所有的东西，去换荀无心的爱，可是，终究是没有可是，她拥抱过别人，也亲吻过别人，终究是把她的爱彻底给了别人，而不是她。
　　“她爱惨了你。”
　　荀无言对上江流的眼睛，像汪洋，平静而有力，蕴藏包容与智慧。
　　“她终究会回到你身边。离开的越久，越会想念，如果别人能够替代的了你，以她的性格，会不断的，回到你这个只会封闭自己内心的原点处吗？”
　　“无言，你和无心都太害怕失去对方了，所以你的做法是封闭，而她的做法是逃避。但是当无心察觉到你可能会变心的时候，她害怕了，所以，才会有接下来的种种你所不能理解的行为。”

　　“换种角度来说，在感情这方面，她比你自私些，她可以任由自己在外胡作非为，但是你不可以，这就是有些女人的霸道之处。”说到这里，江流看了眼旁边的温柔，后者瞪她一眼，道：“我知道你就是这种女人。”
　　江流微微一笑，那感觉好像是在说：没错，就是这样。
　　“但是无言你不一样，你善良过了头，看眼睛就知道，你是那种成全别人放弃自己的类型，你是不是觉得，如果她能幸福，就算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你，也可以？”
　　荀无言点点头，江流说的没错，她麻痹自己的最终信条也是这个，只要她还是我的姐姐，只要她能幸福，似乎自己无论怎样都可以。
　　“但是无心绝对没有这么大方，等着吧，她这次找你一定是和你摊牌，要么你和她在一起，要么你和她在一起，没有其他选择。”
　　温柔似要说什么，但是被江流一个眼神阻止。
　　荀无言傻傻道：“我愿意和她在一起生活，可是她不会觉得厌烦么？她不会想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
　　“我就知道你这个傻孩子没有理解我要说的，无言，你想有家庭吗？或者换个说法，你如果和你姐姐在一起生活，你还会希望有别人在你们两人中间吗？”
　　荀无言老实的摇头，“我有她就够了。”
　　“所以相信我，她也是，而且她不仅是要和你一起生活，这个具体说起来比较复杂，你在这方面太过单纯，我也不能对你多说，省着你温姨觉得我教坏小孩子。”
　　荀无言想为自己辩解，她已经快三十岁了，而且在商场上没有人会觉得她是一个小孩子，但是她实在说不出口。
　　“好了，今天已经说的够多了，结论也得出来了，无言，你不用多想，到时候你的心自然会告诉你该怎么选。温院长，我请客，你埋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