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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一章 ...

  •   他爱上了一个人,从惊鸿一瞥,到暗暗相伴五百年。看着他历经沧桑、万险,最终立地成佛。而他的陪伴也到此结束……

      这是万年一度的仙佛大会,各路神仙、佛祖聚于一处,讲经说法。桌上有美味的斋菜,有精致的餐具,还有……蟠桃与美酒。

      端着酒杯,他看着形状美好,鲜嫩多汁的蟠桃,思绪翻飞。曾经的记忆开始在脑中缠绕着,让他不知不觉的陷入了魔障。

      曾经他只是一株彼岸花,无声无息的开在死寂的忘川河边,不知从何时起他有了意识。然后开始冷眼旁观着所见的一切。有一个女子为了她的爱情苦求了三世,却不得善终,最后只求了孟婆让她成为他的影子。他听到有鬼差在议论,说这个女子真是太傻了。

      傻吗?他不懂,只是看着一切,无喜无悲、无知无觉。有一个孩子为了救母亲在地狱里面滚刀山过火海,连冷酷无情的阎王都撼动了。很多鬼魂为了那个孩子的孝心而感动,可是他仍是不解,其实连不解这种情绪他也是没有的。

      他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知道在别人眼里鬼界是什么样子的,他只是觉得这里一直有一种味道,他不喜欢。而那些走过奈何桥的鬼魂们倒是很有趣,他们有各种各样的颜色,灰暗的纯白的蓝紫的,还有极少数纯黑的。

      眼前的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看过了也就忘记了,没有什么让他觉得需要 拥有记忆这个东西。

      不过有一天,他看到了一个女子,她的身上有一层淡淡的佛光,那时他还不知道这是佛光,只是在那个女子在他身边蹲下的时候,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流进了身体里面。她看到那个女子眼中含着泪,用手捧起一捧忘川水然后饮下。

      他忽然有些焦急,喝了这个会忘记一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焦急,也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忘川水的作用,只是挣扎着想要告诉她。可惜彼时他只是一株彼岸花,开在死寂的忘川河边,不能说话亦不能动。

      那天之后,喝了忘川水的女子留在了这里,在忘川河的旁边盖了一栋屋子,她经常走到他身边,像第一次一样蹲在那里,不过她只是对着忘川河发着呆。

      从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子之后,他觉得自己不一样了,有什么神奇的东西流转在他身体里面,随着女子来的次数越多而越加的明显。

      他就这样一直不自觉的修炼着,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他的缘,他的劫!

      这一天鬼界很乱,整个是一团糟。平日里面神气的鬼差们四下逃窜着,而那些鬼魂更是东闯西撞,甚至有的不小心掉进了修罗道、畜生道,有的幸运的没喝孟婆汤就直接投成了人胎,当然他也不确定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他有些疑惑,也有些好奇,淡淡的情绪萦绕在暗红的花瓣间。忽然,他的视线尽头出现了一抹红,红的那么耀眼、那么生机盎然。

      不像他身上那种死寂的红,他这么想着。然后看着他接近,一股他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清新的味道充斥了他的全部嗅觉,驱散了鬼界那让他厌恶的味道。

      耀眼的红,像是能焚烬世间一切的黑暗,转瞬即逝,却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永恒的烙印。那个热烈的灵魂和那抹生气让他有了一份执着。

      很多鬼差都记得那一天,鬼界第一次闪现出耀眼的金光,梵唱响彻整个鬼界,一朵彼岸花修炼成仙了。

      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第一次以人的身体,也许是仙的身体吧!小心翼翼的迈出第一步,柔柔的喜悦漾在了心间。

      他成了仙了!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闪现着晶亮。他成了仙就可以看到那抹耀眼的红了吧!仙界也很好,虽然没有他喜欢的那种气息,可是也没有死亡的气息,他觉得很满足很愉快。向着脚下看了看,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忠心的祈祷“忘川河边的女子,希望你能幸福!”就像他现在一样。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幸福竟这样短暂。初到仙界,他接受了属于他的第一个任务,“看守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五百年!”不能更换、不能拒绝。其实他又怎么会拒绝呢?

      原来在他修炼的这段日子里,他做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不止闯了阎罗殿、毁了生死簿,还闹了天宫,想要做玉皇大帝。这人啊!陪他五百年也是很好的事情。

      从此以后他就经常坐在云端看着那只被压在五指山下面的泼猴,呵呵……仙界的人都这么叫他,他也经常拿出来放在嘴边念叨着。每天每天看着他无聊的要长毛了,虽然他身上本来就很多毛。看着他有时候会寂寞的看着天上飞翔的鸟儿,那时他总是有些心疼,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他这么想着,也盼望着五百年能快点过去。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他整整陪伴了他一年零四个月,孙悟空永远都不知道,在他最落魄、最痛苦、最寂寞的五百年,有一个人陪着他看四季轮回、看沧海桑田,陪伴他走过了对于凡人来说不知道几个永恒。

      一位得道高僧骑着一匹白马来到了五指山,揭下了那张他想揭却揭不下的符咒。五指山轰然炸裂,他看着他兴奋的飞上云端,又落回地面,在河水里面嘻嘻哈哈的洗着澡。看着他拜金蝉子为师,看着他戴上了金箍圈,看着他收敛心思全心全意护着金蝉子去西天取经。

      有时候他会在天庭看到他,只是他每次都来去匆匆,因为他要为他那个总是不信任他,却总是轻信妖精的师傅求得后援。他无法再做回那个自由自在的齐天大圣了,也许因为他戴上了金箍圈,也许他有了牵绊……

      他的心里泛起了细细麻麻的悲哀,一丝一丝的笼罩在他的周围。他是生长在忘川河畔且受了佛光的彼岸花,那份顿悟与通透是许多上仙所无法比拟的。很多仙长需要下界去历劫,而他也开始可以走进了凌霄宝殿。

      仙佛拥有百相,而相由心生。他不知道玉皇大帝的样子,只是觉得他很年轻,庄严、肃穆的坐在那里。淡淡的厌倦,让他没什么做为,很多事情也懒懒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他却入了玉皇大帝的眼,渐渐的受到了重用,而看到他的次数也多了起来。甚至经常陪着无聊的玉帝从镜子里面看他取经遇险的过程,不过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身体里面泛出了那股让他厌恶的死寂。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他终于取到了真经,看着他面对这如来佛祖,他想这个泼猴会不会冲上去,冲着如来佛祖头顶的包就是一棍子呢?

      他并没有这么做。他看着他披上了袈裟,被封了斗战胜佛。斗战胜佛,斗战胜佛……他喃喃的念了几遍,然后低声说着没有泼猴好听!

      一仙一佛很难有什么交集,他似乎也忘记了曾经那抹灿烂的红。只是偶尔心里有些落寞和空荡,他想神仙大抵都是如此的吧!也就渐渐的不再在意了。

      却不曾想到会在万年一次的仙佛大会上再次相见,不,是见到他。因为他从不曾见过他,他也从不曾入过他的眼。

      那个曾经嘻嘻哈哈,身上像是永远在痒着总在不停动弹的猴子,如今一身闪耀的袈裟端坐在莲座上,庄严、肃穆。无喜无悲,他只看到了金色的佛光。

      一滴什么猝不及防的从眼中滴落,落进他手中的酒杯,发出细不可闻的“嗒!”声。

      仙佛大会结束后不久,斗战胜佛听到了一则消息,仙界的一位上仙叛逃了。关于那些鬼界出来的果然不能相信,成不了大器之类的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咧着嘴说道:“那人间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妖精?”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不知怎么的却泛起了一丝羡慕。

      凡间有很多味道,有很多颜色,有的喜欢有的不喜欢,可是他发现就是这样多的反应,让他觉得开心。是的开心,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他就这样游荡在凡间,对于他这样的叛仙,仙界也就是下达一个通缉令,而施行的可能却是零。
      他走过山川河流,走过城市村庄。偶尔路过一座山的庙门口时,他感觉到了那个女子的气息。不自觉的走了进去,他看见那个女子温柔的弹着琵琶坐在一个正在做豆腐的和尚旁边,而那个和尚身上的金光是那么的熟悉。

      和尚平淡无波的抬眼看了他一下,只留了一个字“缘!”再无下文。而那个女子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她一直注视着眼前的人,那么温柔、那么喜悦。他想上天也是不错的,至少听到了他的祈祷。

      没有留下的打算,他很干脆的准备离开。在跨过门槛的瞬间,他听到了和尚的低语:“向南!”
      他有些无所谓,向南就向南吧!反正他也没有方向。

      他一直向南走着,遇到山就爬过去,遇到水就涉过去。直到有一天他走到南海边,隔着海他看到了伫立在那里的石头,听说那就是他出世的地方。而此时一个金色的身影正没有正形的坐在那里。

      仿佛感觉到他的视线,慢慢转头。而他只看到了一片光,照着他的眼睛很疼,什么影像也映不出来。

      金色的身影越海而来,慢慢的靠近,走到他的面前。看着那泛着红的金光,他有些呆滞。然后他听到了一句话“我能跟你一起旅行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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