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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卷一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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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第七章]不科学的变故
发出暗器不过是为了把人逼出来,藏剑并不认为仅凭几枚暗器就能解决掉谁——只要对方不是太笨或者太白痴。然而看着眼前出现的人,一身夹着蓝色的白色道袍因为主人的下坠而生出一种堕天的美感,就像是被打断了翅膀的鹤。一个纯阳。心里有了这么一个结论。可当那人站稳,那人脸上的面具却让他又不确定了。和唐门面具一样的银色金属,却有着不同的形状。而一剑飘摇的问话,让藏剑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一剑飘摇认识,但他似乎并不希望对方出现在这里。
“我只是……一不小心又迷路了,你知道的。”既然已经不能闲闲看戏,无骨无奈的看着眼神不善的藏剑和天策,吐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对于无骨经常迷路的事情一剑飘摇是知道的,此刻他有了和吕洞宾一样的想法——或许只有把地图直接塞进无骨的脑袋才有用处。算了,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一剑飘摇叹了口气。“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当然,我知道你是不会插手的。”这样的话,分明就是在向藏剑和天策表明无骨并非帮手,一剑飘摇是打定了主意避免让无骨也牵扯进来。他自己最坏不过死回复活点掉点经验,可如果无骨受了伤……他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知道,我是和平主义者。所以我选择坐在上面喝酒,有酒香指路,师兄才能早点找到我。”无辜的耸耸肩,无骨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哼,既然是认识的,我会相信你不出手帮他?”可惜,偏生就有人听不懂这么直白的暗示,也或许是不相信。天策横枪立马,脸上表情不太好看。
“阿策。”藏剑警告了一声,并不希望这个纯阳出手,刚才对方从树上落下来那一手轻功着实不低——当然他不会想得到无骨目前就轻功算好,如果对方不过问是最好的结果。
“虹气长空是可以升级的么?”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无骨嘴角勾起了一点点弧度,看向藏剑。
默不作声,藏剑不确定对方这么一问是什么用意。每一个玩家都知道,侠客行里的技能虽然是既定的,但最终的效果却是不确定的。根据玩家的不同,同样的技能也能有不同的效果,只不过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领悟钻研而已。流火之所以能成为传说一样的神秘人物,也不过就是因为他把唐门惊羽诀的技能都吃透了,并且变成了真正属于他一个人的技能。可眼前这个人,竟然问出这么小白的问题,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试探?
“……快走吧,别让你那几个可怜的师兄满纯阳找你。”心说无骨怎么把自己说过的事情全忘了,可一剑飘摇也知道现在可不是讨论技能的场合。
“祈师兄今天恐怕是没时间来找我的。”听出一剑飘摇迫切的想要自己离开的想法,无骨却不领情。“于师姐,你也知道她很忙。上官师兄估计也走不开的,卓师兄就更不用说了。”瞄见一剑飘摇紧张的表情,无骨笑起来。“但是,你是认识路的,所以你送我回去吧。”
……我要能走得开我至于在这儿么!几乎要抓狂,一剑飘摇头一次发现无骨还是冷冷淡淡的比较好,至少不会让自己头疼。
“当然了,我是说,等你们打完了,你再送我回去。”抬头看了看天,无骨的语气里完全听不出是开玩笑。“反正离晚饭的时间还早,你可以慢慢打,我不着急。”
“……少说废话,你赶紧给我走!”终于抓狂了的一剑飘摇也顾不得了,咆哮了起来。
天策和藏剑面面相觑,总觉得此刻的一剑飘摇比和他们打架的时候还要生气。可那个被吼的人,面具所没能遮掩的嘴角却弯了起来,生出一种说不清喜怒的意味。
“飘摇兄,你担心的是我,还是你自己?”
声音不大,但却清楚,一剑飘摇忽然就像是被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原来无骨什么都知道,一直以来自己的关照也好啰嗦也好,真正的目的出去最初的好奇之外,不过是奉命行事。可是……此刻被无骨突然拆穿了,却有种说不清楚的涩意。“你……”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情,你是想问这个吧。”不是询问的语气,无骨不知道该说是一剑飘摇太低估自己,还是自己经年累积的戒心即使成了鬼也不得放松。有些自嘲,活着的时候戒备,死了依然如故。“本来我不想拆穿的,也可以假装你着急是因为担心我。只是……”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无骨嘴边的弧度消失不见。“谎话说得多了,自己也会信的,信了就会失望。那样的话,就真的不太好了。”
怔愣,一剑飘摇没了心思质问。或许,自己就是谎话说得太多,以至于自己都有些信了。最初,其实自己也想过把无骨当做一个新认识的朋友,一个需要自己关照的朋友。可每每想到对方非人类的身份,想到老板和专家们严肃的表情,他就……没办法撇开功利的因素单纯的和无骨相处。
“哼。”不耐烦的天策忍不下去了,他的想法很简单,不管这人是谁,既然是一剑飘摇的熟人,看起来还很重要,说不定逮住他就能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双腿一夹,提着枪就向无骨冲去。
“别动他!”大骇,一剑飘摇心想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无骨在自己被人伤了。
“九天,我想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究竟怎样,所以,不要出手。”看着迎面而来的天策,默默的在心里喊了一声九天,无骨心知能够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就算他可以卸下防备去信任一个人,又能持续多久呢?他是鬼,如今的他是真切的明白了那句人鬼殊途的含义。
从无骨的声音里竟听出了一丝恳切,九天怔了怔,淡淡的应了一声。
斩尘出鞘,寒光闪现,剑气森然。
两把剑同时架住了长枪,一剑飘摇借着马的前冲力起脚一踹将天策踢下马。“打完了,我送你回去。”这话,却是对无骨说的。
没有应声,无骨一个旋身迎上了扑过来的藏剑。
一剑飘摇走的是紫霞功路线,而无骨学的是太虚剑意,两人一个远攻一个近战,都有一些控制技能,而纯阳宫武学中最让其他门派侧目的就是各种气场。藏剑和天策都是近战,防得住这个防不住那个,就算时刻警惕着对方的气场也还是免不了要中招。解除控制的技能不是没有,可总是有CD的,耐不住对方轮流丢控制。一旦被控制,就得面对那个太虚纯阳堪称凶悍的攻势,连绵不绝的剑光险些让他们以为面对的根本就不是熟悉的太虚技能。
一边战斗,一剑飘摇也没忘记时刻留心无骨的状况。战斗中的无骨是陌生的,既没有平日里懒散无赖的调调,也没有初次与人交手时会有的反应。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跟玩家交手时,对方身上的伤口和血液差点就让自己落败——无法适应那么真实的杀戮。人总是很奇怪的,当面对的是怪物,下手再怎么狠厉也不觉得有什么负担,因为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人只是数据。可一旦面对的是同类,只要不是真正的刀口舔血的人,都会有无法适应的状况。为什么,无骨看上去毫无负担?是不是因为,他早就抛弃了人类的身份?
“哪来的混账,竟敢在纯阳宫对我门人出手!”
一声暴呵从半空中落下,随之而来的是浑身上下无法动弹的无力感,以及感受到冰冷杀意的恐惧。被控制住的藏剑和天策惊惧的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太虚纯阳身前的道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收到九天的传讯急忙赶来的祈进担忧的回头,眼尖的看到了小师弟眼中的茫然和嘲弄。顺着无骨的视线,祈进看到几道伤口,猩红的颜色在白色道袍上显得格外刺目。转头,看向那两个罪魁祸首,祈进平日里收敛着的杀伐狠厉瞬间迸发。“罪不可恕。”
“祈进,他们是玩家,别逾越了界限。”
九天的声音突兀响起,祈进手中的剑生生偏离了寸许——剑气过处几缕发丝坠落下来。
可恨!心底迸发的情绪从眼中投射出来,祈进冷酷的看了两人一眼,手腕翻转。
被祈进一剑秒成了白光的藏剑和天策清晰的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您在纯阳的声望达到仇恨。
怔怔的看着自己手臂上仍在流血的伤口,无骨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表情才对。他是鬼啊,鬼怎么还会流血呢?
“平日里懒得要死,今天却也学会鲁莽行事了。”
头顶上温暖的手掌让无骨回过神,抬头,对上祈师兄无奈而又心疼的眼神,莫名委屈起来。“我明明是个鬼……”
“好好修行,不可再偷懒了。”对于这样的状况,祈进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能避过不答。“回去吧,别叫师父担心,乖。”
目送祈进和无骨离开,无骨一副听话小弟的表现让一剑飘摇只觉得无比的陌生。无骨从不曾在他面前有懒散、无赖、鄙视之外的样子,他也从没见过无骨这样类似依赖和撒娇的表现。茫茫然的抬头看着华山上永远澄净的天空,他忽然就觉得,在无骨的眼中,那些NPC才是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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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九天有些焦躁,他无法分析出无骨会流血的原因,这对一个高级智能而言绝对是败笔。
“会不会,因为他没有躯体可以依附,只是纯粹的精神体,所以被我们影响甚至同化了?”捋着胡子,吕洞宾提出一个听上去有些荒谬的可能。“毕竟他不像那些玩家可以下线,始终都在这里。不是说有些科学家说脑电波也是一种程序吗?精神体也可以看成是脑电波的另一种形式吧?”
沉默了,九天想要反驳说这样的可能性太荒谬,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撑的证据。可是,无骨的存在本身就是违反科学的,不是吗?“我会继续找原因的。在那之前,一定不能再让他受伤了。”失血让无骨出现了虚化的现象,有一瞬间他们甚至看不到无骨的手指了。
“这是自然。放心吧,我会看着他的。这次也是意外,谁也没想到他会一反常态的与人动手。”点点头,吕洞宾考虑着要不要传信叫云流回来。大弟子四处行走,说不定会有些线索。
“他不相信那个组长,也不相信公司会保护他。所以,他想要求证自己的力量是不是可以自保。”想起无骨的恳切,九天隐约觉得,或许无骨无法信任的不止这些。
“哼,那些人类。”冷哼一声,吕洞宾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嘲讽。转脸看向身后的厢房,想到屋子里那个已经不是人类的小弟子,又是一叹。“他们根本就管过无骨究竟想要什么,凭什么无骨的将来要由他们安排。”
屋子里的祈进并不知道门外师父的愤慨,他只知道自己很生气,也很难过。即使裴元医术超群,也只是堪堪让无骨的伤口不再流血而已。忍不住侥幸,平日里和师弟切磋都是点到即止,从没真的伤了无骨,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行了,别气了。”对祈进护短的性子早就习以为常,但这次,裴元也有些动气。无骨的手指虚化那一瞬间,他家阿进眼里闪过的心痛让他无法不动气。关于游戏公司的打算,在无骨睡过去之后听祈进说了,裴元无法苟同。身为程序,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可无骨不是程序,竟然也要被那群人摆布,这让他没办法不动容。悲哀,无力,自嘲。不过,只要这里还存在一天,他就有办法让那群人付出点利息。“可记下那两人的名字了?”
“自然。你要做什么?”不解的看向裴元,祈进虽然知道这个人肚子里的坏主意比自己多,却也猜不出对方此刻的算计。
“既然我们不能对玩家贸然出手,那就让他们窝里斗好了。”露出一个狡猾的微笑,裴元神秘的眨眨眼。“这恶人嘛,自有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