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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布莱克没落,纯血落魄。 ...

  •   我很高兴陪同我的朋友一起看一场魁地奇,自从他听说他的教子成了最年轻的魁地奇找球手,他就打算了去为他的教子喝彩——即使对方完全不可能听见。
      球场观众的吵闹声如浪潮般一阵一阵传来,似乎在编织一曲协奏,钢琴还未出场,管弦乐团已然出场,一点点烘托出宏大的气氛。
      我的朋友的已然忘记了我的告诫——不要接近人群——他情不自禁地靠近赛场,步伐沉稳坚定,表情高傲坚毅,就好像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正在踏上自己的某场重要比赛,或者某一项狂热的事业,而且不打算为了任何人的劝告改变自己的决定。
      作为一只皮毛层次不齐、身体枯瘦如柴的狗,他的姿态委实太过强悍骄傲。我想也许那是他作为一个人时的姿态与气质,如今变成了狗,依旧保留。
      我对他的肆意妄为有些恼怒:“你上学时一定有不少敌人。”
      他实在是骄傲而又固执,完全不把可能的风险放在眼里,而这种骄傲是着实令人讨厌的,骄傲招致疏离,疏离招致猜忌,猜忌招致痛苦,痛苦招致漠然。然后漠然招致骄傲,循环往复。他的言辞和姿态都保留着骄傲的影子,连时光与痛苦都不能洗涮,仿佛灵魂里根深蒂固的气质,忍不住要溢出来。
      浓烈的骄傲,必须有相应的强悍维持,而强悍与侵略性,从古至今,若不能招来臣服,便只有招致吞噬。
      他避重就轻,转移话题得无比生疏而又熟练,就好像他写那些繁复美丽的花体字的时候,生涩艰难,却又无比自然:“是么?那你可猜错了——我年轻时可不像现在这么邋里邋遢,不是我自夸,我是全年级最讨女士喜欢的那个。”
      我半信半疑,玩笑性质地讥讽了一句:“是啊,所以你替别人撰写情书。”
      他瞪着我,却有一种色厉内荏的感觉,因为他眼底的悲伤:“那是替詹姆。”
      詹姆,詹姆波特是一个我格外熟悉的名字,他是我主人赫敏挚友的父亲,我曾听主人提起他,一并提起小天狼星的背叛,带着少年人的痛惜与愤怒。他也是我伙伴挚爱的朋友,我听我的伙伴提起过他,声音暗哑,沉郁悲痛,连带着整个人生的故事和盘托出,闻起来只有苦涩。
      我感到又一段过往的片段呼之欲出。也许是一段甜蜜的往事,我甚至嗅到了女主人公芬芳洁白的名字。
      “你愿意和我讲讲么?”
      问句顺理成章。我望着我的朋友,真诚的期待,这个时常显得暴躁而失控的阿尼玛格斯,能分享自己的悲伤。
      他断然拒绝:“克鲁克山,你愿意讲讲你腿还没有瘸的事么?”
      “当然,如果你愿意听。”
      那是一段很长的故事,每只猫,都有比他看起来慵懒可爱的外表复杂得多的记忆和生活。
      但是他没有接话,因为此刻,惊天动地的喧嚣滚滚而来,我们一起随着声音扭头看着魁地奇球场,看着那个狂热之源——我主人的朋友、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出场了。
      哈利波特飞鸟一般流畅地滑行,骑着扫帚绕过全场的姿态自由又张扬,好像疆场上抽出的刀剑一样,锐利得势不可挡。只是看了几眼空中的动作,我的伙伴就骄傲而欣喜地宣布:“和我想象中一样,他的孩子天生就是飞行者。”
      我看着那个男孩在天空自由的驰骋,不由得赞同。有一种卓越,是门外汉也能分辨出的卓越,而哈利波特的魁地奇,恰恰属于这一种。
      “如果他有阿尼玛格斯,那么一定是一只鸟,翱翔九天,自在无畏。”
      “不,一定是杜鹿。”他的目光紧盯着球场,透露出一种执着与渴望,语气轻描淡写,心不在焉到句子简直会碎裂在风中,“因为他就是。”
      我一时没有理解这句话中牵强又自说自话的逻辑,直到某一个俯冲里,我倏然醒悟那个“他”说的是谁——我的朋友一直这样,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地停留在他提起某个人,众人皆知那是詹姆波特的岁月里。
      我看见他目光专注地看着小哈利时,眼睛明亮又湿润,透彻得如同灵魂的镜子,外面是飞翔的哈利波特,里面关着一个虚妄的倒影。
      我听他叨念着什么“一个无师自通的拉格夫斯基假动作”、“漂亮的漂移”、“压扫帚头接甩尾动作”,简直能感到我朋友凌乱又残破的毛皮之下深埋的血脉里,激情流淌的汩汩声。
      我想起他说过,他参与过战争。
      “你飞行么?”
      “当然,我们是最好的飞行者,打遍霍格沃茨无敌手,史上最佳拍档。”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不合时宜的“我们”,好像他的故友就在与他并肩一样。
      可是他身边只有一只肥肥胖胖,还跛脚的猫。我可和善于飞行没有什么关系。
      “你喜欢飞行。”我对魁地奇球场的赛况没什么兴趣,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他简单地点点头。
      天空中的哈利波特在俯冲,正对着我们的方向而来,下一个瞬间,伴着排山倒海的加油声,他又在我们面前直上云霄而去,我简直能听到烈烈风声留在耳畔,如同战场上的千军万马的怒吼。没有一刻能与小天狼星布莱克的回答更相称——“我们都喜欢风的感觉,不是御风而行,而是早已化身为风的感觉。”
      我带着好奇和一种盲目的执着:“如果你喜欢飞行,那为什么你的阿尼玛格斯不是一只鸟呢?”
      “我也曾以为我一定是某种能够飞翔的动物。”他咧开了嘴,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冷笑,“但大概布莱克家的人的灵魂都太重了吧。”
      他的语气比他的措辞更沉重,然后停顿,宛如音乐间罅隙,一瞬间被难以描述的哲思环绕,因为不合时宜的留白而庄严神秘。
      瞬间的空白之后,他急促地接了上去,语速快得我听不出感情:“你一定想不到,布莱克家族徽上的动物就是一只灰狗。”
      我必须承认我楞了一下。
      他也提起过布莱克家,语气总是往往是不屑而厌恶的,冷漠无情地提起他亲人的离世,仿佛阿兹卡班褫夺了他所有温暖的感情。比如说“我爸死了。”,比如说“我妈早该死了。”,比如说他的弟弟“雷古勒斯失踪了,我猜他早就尸骨无存了。”,比如说他的两个表姐“贝拉活该,她和她丈夫进十辈子阿兹卡班还不够。”、“纳茜莎会为她选择的婚姻付出代价。”他提起自己的亲人们就像提起亡故多年的仇人,相看两厌的敌人,冷酷又残忍的语调匆匆概括了他们的一生。
      “你很少说这些。”
      他黝黑的眼眸亮晶晶地望着我,眼里闪着雪亮的光:“你别误会了。这并不表示我认同他们,我一生都和布莱克这个姓氏不和。守护神只是关于魔法的,魔法多多少少和血液相关。”
      我身体里学术的那一部分主宰了我,我不假思索地辩驳:“守护神是和灵魂相关的,它随着灵魂的状态而改变。你这是血统论。”
      说完我就后悔了。
      我看见他收紧了爪子,瞳孔竖了起来,眼里的光变成了锐利的匕首,愤怒得就要从他眼中跳出来剜我。他向我咆哮。
      “这不是血统论!起码不是伏地魔那一套纯血至上的理论!也许血液在魔法上起过作用,但这和它造成的损害一样多!布莱克家代代都是纯血,布莱克家永远纯粹,但是每一个都是疯子!”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以免被他的激烈灼烧。
      “我的父亲为了捍卫所谓的纯血论死在战争里,我的母亲为了纯血论试图把我献给伏地魔,我的弟弟十六岁那年把自己献给了伏地魔,我的叔叔葬送了他自己的两个女儿,布莱克家一直盲目地相信纯血论可以给布莱克带来荣耀,可事实是,纯血论风行三十年,布莱克为它疯狂,为它杀戮,为它献祭出自己的□□和灵魂,可是布莱克的渴望只招致了自己的毁灭。”
      我试图开口纠正他,布莱克家唯一的后裔正站在我面前,但这个阿兹卡班的囚徒不再如以往一样词不达意,他的语言是如此酣畅淋漓,混合着扭曲的愤怒与快感:“是的。我的确姓布莱克,我也从不否认我身体里布莱克黑色的血液。但在我在立场与家庭之间早已做出选择,正是布莱克替我做出了选择。布莱克家的族谱上,如今一个活人都没有了。是的,布莱克家的血液依然在流淌,但所有流淌着布莱克血液的人已经被他自己抛弃,布莱克已经被它自己所毁灭。”
      我看见他的胸膛激烈的起伏,慷慨陈词,只觉得无限悲伤:“你再也没有回过家么?”
      “回家?回去告慰他们的灵魂么?”他的嘴咧开了,似乎在冷笑,“自从我离开布莱克家,我早就发誓不再踏入半步,哪怕日后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我也绝不回头。如今我做到了,即使面对摄魂怪的追捕,我也没有向布莱克家低头,就算布莱克家的活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去寻求祖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布莱克没落,纯血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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