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JB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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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个大哥哥在哭耶。”
“走啦，艾米。别打扰人家。”
“不嘛。大哥哥，给你糖吃呀。”
黄濑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眼前的景象已经不是恰才幽暗的休息区走廊，而是繁华街畔的闹市。他反射性的向地给自己糖的小淑女露出笑容，她的母亲已经上前拉住了她。“抱歉……”她说，但她的视线离不开他的脸。黄濑习惯了被注视的感觉，他的笑容在思考之前已经挂上完美的弧度，而心中的厌恶感反向倍增。我一点儿也不想笑，他对自己说，我想哭啊，却笑得更深了。
“您是……黄濑……凉太？”拉着孩子的少妇最后犹疑着问，黄濑立马答出准备好的台词：“啊，您知道我吗，真是太荣幸了。”
“……不，实在不好意思，我不是很看时尚杂志……”少妇的回答倒是出乎意料，她紧接着指了指黄濑身后的位置。黄濑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三层楼高的巨幅广告画面，85毫米景深镜头下的自己显得意气勃发，发丝飞扬凝聚了一切视线的焦点。现在的自己一定与图片不符，他有些尴尬顿在原地，而那位热心的小淑女却够着他的手指，将一颗星型的糖果放进他的掌心里。
“拜拜！”
小淑女踏着她粉红色的小靴子，牵着妈妈的手走了；她们馈赠了幸福的糖果，却甚至没有找他要一份签名。黄濑重新注视着被架在半空中平面化的自己，那巨大的幻象反衬下，真实的自己显得那么的平凡单薄，不堪一击。
“啊，想起来了……应该是KISS²发售的时候吧？……”
是不断不断后悔着想要回去的、更早的时间啊。
“又要走？”
“啊，明早的飞机……”
“很红嘛，大明星。今天有看到你那张蠢脸出现在墙上啊。”
“怎么，吃醋啦？”
黄濑扔下包。虽然最近都没怎么聊，不过青峰本来也不是一个好的倾谈对象。他觉得疲惫，太多的压力即使是他也喘不过气，往床上一倒就想睡了；但对方的身子紧跟着压过来，粗糙的嘴唇在自己颈畔摩挲着。
“嗯……小青峰……不行啦今天……”
“没什么不行的。”
“我明天一早就要外景啊……”
“那又怎样？”
“……你今天不怎么讲理呢……可我真的很累了啊……”
“被当观赏物看累了吗？”
没办法。这家伙今天好像很焦躁啊，一定是吃醋了的原因吧。黄濑揉着那短刺脑袋的毛发，心想还是得和他聊聊。
“到底怎么啦……学校还好吗？球队呢？”
“别提那些混蛋。”
“哈？……那不是超强的联盟校么？嫉妒死人啦，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一群聒噪的混蛋而已。”
黄濑眨了眨眼，这么说的话一定不太顺利，不过这家伙向来以球会友，说话还嫌麻烦，篮球场上直接的冲撞和动作更能传达想法和感情。黄濑有时候想，如果不打球了他可能就丧失了与青峰对话的能力，所以他尽管已经基本没空打球，但不管是大型赛事、热点新闻还是青峰出场的比赛他都一场不落地看完，可最近的忙碌让他明显缺了很多这方面功课。
“到底怎么啦。搞不懂你欸……”他揉着对方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忍着袭来的困意和交织的生理兴奋，撑着眼皮问，“练习赛输了？还是那个谁又转会啦？”
“你除了知道控油活碳以外还知道什么啊？！别废话，叫好听点就对了。”
再这样下去只会剩下□□关系吧。不过这个家伙竟然能记得自己的广告，他在心里小小地窃喜着，认命地搂住对方的肩膀。虽然肯定会毫不顾虑地留下痕迹……可是没办法，说他也不会听的……更何况我喜欢他啊。
“明天跟我1 ON 1吧。”
“哈？别说傻话啊，我不是早说了明天要外景么……？”
“打街篮也行。”
“别闹了啊——”
“被拍来拍去朝着黑咕隆咚的镜头抛媚眼有意思么？”
“什么有没有意思——那是工作啊！得靠它吃饭吧？”
“为什么要像个白痴一样卖笑去讨饭吃啊？！”
“哈？！你不还是一样、玩着个大玩具打算玩一辈子！等你出名了、还不是也得对着镜头笑、拍写真和海报，然后做成小小的钥匙扣和玩偶卖给人赚钱啊！”
“啊？？谁会做那种蠢事啊？！”
“什么蠢事啊？！都是这样的才对吧！篮球员不也是卖给俱乐部的艺人嘛！没有什么高人一等吧？！”
“比你这种半途而废的家伙好多了吧！”
一下子就清醒了，黄濑被气得睡意全无。什么啊，原来在青峰的眼里我是半途而废的家伙吗？
不过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就是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幸运啊？那是能随便决定的吗？你这个根本不懂的家伙……”
“哈？我哪里幸运啊？你那什么恶心吧唧的口气？……”
该死的笨蛋令人火冒三丈。
“那你就不要住这个半途而废的家伙赚钱买的公寓、别约这个半途而废的家伙去打什么该死的篮球、别趴在他身上死缠活赖地要□□啊！”
黄濑沿着熟悉的街道拼命跑着。那久违的感觉像极了比赛最后一节，在极端的脱力与极度的亢奋下爆发出的全速，带的整个身子都能飞起来，从而轻易地跨越原本设下的障碍与樊篱。
当时不该吵架的，怎么就会吵起来了呢？自己说了过分的话，虽然青峰那边也一样。
大概是因为缺乏训练的关系，脚不怎么听使唤了，呼吸变得急促，每一步都沉重得像灌铅。
不行，要快一点，……还来得及么？……可是来得及又怎样呢，即使改变了，也许还会是一样的结局？
他终于停下来，疲惫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单纯、执着和百折不挠也可以被叫做执拗、顽固和难以改变……没办法，因为青峰大辉就是那样的人啊。
在爬上自家的公寓楼时，他听见巨大的砸门声，然后听见擂墙的声音和粗重的脚步，青峰特有的厚重的嗓音从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像是被惹毛了的野兽。
他会这样走掉，然后封闭式训练和赛季开始，他们大半年都没有见面，最后连分手也是从电话里说的。
黄濑看着他拐进电梯里的身影，却突然丧失了追上去的勇气。他能做的只有把自己丢进旁边的安全通道里，躲在半掩着的通道口后面，徒劳无功地遮挡着身影。但意料外的是，电梯又再度爬回这一层停住了，在提示音响过之后，那个高个子的运动员又出现在自家的门口；他的手悬在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按下门铃，但最后还是泄气似的转开身子走开几步，靠在电梯井旁的墙上。
“……大辉。”
青峰对于黄濑突然从安全通道出现表示了惊诧，但那脸上的表情除了惊诧和纠结之外却好像还有点开心。“你怎么从那里跑出来了……”他想了想，好像突然变得有些得意，可到嘴边说的还是“算什么嘛。”当然，这是黄濑揣测的，他偏开视线，看不见对方的表情。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黄濑说。记忆中的自己现在正在房间里，强迫自己睡着失败后打开了电视，一口气看了N场他因为工作而没能到场的青峰的比赛，直到满脑子都充斥着解说员过于亢奋的声音：
“JBL开赛连续第四场三双——青峰大辉！国内没有人能够阻挡他！有吗？没有！！”
而自己只能出现在休息的广告时段，在广告切换的一瞬和青峰的特写出现在同一个频段里；该死是这样他也觉得很高兴。
“我正打算走。”青峰说，他抬手揉了揉黄濑的脑袋。“去睡吧。不是要外景？你不敷那个KISS什么的面膜吗？”明明是KISS²，那是黄濑刚代言的护肤品的牌子。
“骗人。你刚刚折回来。”
“啰嗦。我走了。”
“大半夜的你能去哪啊！”
“你管我啊！不是你赶我走的么？”
“这么大人了你能不像小孩子一样别扭行么？！”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
他们都气喘吁吁，心脏像被什么捏着一样，又如履薄冰。僵持了一会儿，两人都泄气似的偏开了脸。
“……对不起。”
最终还是黄濑先开的口，算了，反正哪一次不是我的错；谁叫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这个人的，是自己呢。
“你今晚还是睡这吧，我直接去机场好了……反正也没得睡了。”
“喂，有你这么道歉的吗！”
“哈？我都道歉了你要怎样啊？”黄濑甩开胳膊就去按电梯；反正你回了房间就会发现，你的黄濑正像个蠢货一样一边看JBL总决赛的MVP一边莫名其妙地掉眼泪呢。
青峰烦躁地抓着脑袋，他蹲着身子，却伸手拽住了黄濑的手腕。
“……不关你的事。”
“唉？……难道真的是比赛输了？……”
“谁输了！也不是那个。哎，怎么说——”他敲着自己的额头，“很烦啊。打球就打球，那些大块头还分什么派别。瞧不起黄种人，饭也难吃。英语又难讲的要命……”
他攥着黄濑的手指用力，另一只手伫在面前，视线凝视自己的掌心。
“十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什么嘛，那群没吃药的杂志编辑。”
下一刻他被自己的恋人箍得死紧。
“！唉，凉？……放手啦，好难受……”
“——你不会早点说啊笨蛋！！”
“怎么能说得出口啊，这种事情！”
尤其是……你看起来一点问题也没有的时候。日程排得满满的，在电视和巨幕上都看起来那么耀眼，像是所有我不知道的世界都属于你。
我怎么能输给你？
“算了。……你不走了吗？”
“你整个都趴在我身上了我怎么走啊？”
黄濑笑起来，他舔了舔嘴唇。“那先来接吻吧。久违的份。”
什么久违的啊……不是刚刚才——
才这么想着黄濑的嘴唇已经凑了上来，温柔缱绻的，连着他过长的睫毛一并轻刷在脸上。这家伙哪儿不对劲，他有这么乖巧吗？不过算了。青峰想，要说不对劲的话，自己也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JBL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