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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烟花繁,牡丹谢(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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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声渐起,我缓缓的迈着莲华步而出。艳红色折扇掩面露眸,似娇羞似明艳。下面观赏的人立马噤声注目,察觉到对面楼上似有似无的目光,我低低一笑,“啪”的一声,折扇收起,回身旋转,白绫倾泻,在琴声的引领之下,或飞扬九天,或婀娜轻盈,柔则身段妖娆,刚则衣袂飘飘。舞姿妙曼,引得台下掌声连连。绸舞讲究练功,才学了一下午,我不可能舞得好到哪里去,虽然神韵十足,还是缺乏功底,排练的时候自然避重就轻,若是招揽客人的话,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见吸引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我一个凌空舞袖,将白绫抛飞而出。台下有一会儿的静默,台子边上的妈妈更是一脸紧张的神情,想必正在疑惑,这人跳着跳着怎么就把绫绸都给扔出去了呢?
没给他们太多的反应时间,因为接下来更夸张的一幕上映了。“咔嚓!”的一声,宽大的裙摆白被生生撕碎。只剩半截长短,露出光洁的脚丫,脚肘处是先前便戴好的一串铃铛。没有了裙摆的遮挡,随着步子的挪动声音开始响亮起来。夺过旁边奏乐人手中的琵琶抱在怀中,指尖轻拨,“铛铛”两声,伴随着脚上的响铃声,便弹奏起只有在西方国家才有的民族歌谣。节奏欢乐轻快,对于大对数人来说,绝对新鲜刺激。
特有的轻灵步伐,配上清脆的铃音,加上欢快的琵琶曲,我一个挑眉,一个轻笑,如同跳跃水面的快乐精灵,惹得台下叫好连连。几个旋转落地,我坐于台中,媚眼如斯,独抱琵琶,笑意盎然的看着台下意犹未尽。在人群的狂欢中,潇洒谢幕。
后台卸妆,喜大于惊的老鸨直在我耳边称赞叫好,“没想到姑娘如此多才多艺,那曲子欢快得紧,更是闻所未闻,再配上姑娘那独特的舞步,简直称妙!若是姑娘你不嫌弃,以后便在我这儿来领舞怎么样?妈妈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刚想着如何拒绝,便被一阵吵闹声打断。一女子急急忙忙的冲进来焦急的冲老鸨道:“妈妈,不好啦!外面的人都吵着今晚要刚才跳舞的姑娘作陪,一个二个正朝着后台奔来,拦都拦不住!”
哪知道女子话一落,门口处,便是一群衣着光鲜的男子拥门而入。
“妈妈,我要包了刚才那位跳舞的姑娘.......”
“快!把你们刚才跳舞的那个人给大爷叫来!”
“大爷我先来的,你们一边去.......”
......
老鸨立马焦头烂额的堵了上去,口中是无奈的声音,“爷们别急,那姑娘不是我们院里的人,所以......”
“妈妈,你少糊弄人!不是你院子里的还成我院子里的了?嘿嘿,我倒是想......”
“就是,当本大爷眼瞎啊!都看见人进屋了,还不是?”
......
胡乱的往脸上抹了几把胭脂,也顾不得成什么样,胡乱的套了件翡翠的外套,趁着混乱,我开始往外溜,估计现在,即便是老鸨也救不了自己!
我就疑惑了,不就弹了首不一样的曲子嘛,有这么轰动?!胡思乱想之际,感觉手上一紧,便被人给牵住在人群中左挤右挤,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又是一阵急速奔跑,直到离开了那条烟花街,我已经是累得半死不活了!奈何前面的人却没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沦落到这个地步他以为是谁害的?无奈的挣扎着甩开那双牵着我的手,要跑你跑!反正我是跑不动了。
几乎在我就要挣扎开的那一刹那,白影便顺势搂起我的腰,一个闪身便进了旁边的一个黑巷子中。这人想干嘛?!刚想冲口而出,张口便被一片柔软堵住。白霏的眼睛在黑暗中闪亮异常,慢慢的掠夺着我口中最后的空气。
直到继我们之后,一个黑影焦急着寻找什么似的从巷口匆匆离开,白霏这才意犹未尽的缓缓放开我,彼时,我脑袋已经是空白一片,看着白霏一脸笑意,我直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下一刻,我便朝他怀中昏死过去。
想来,这次我真是溴大了,居然因为接吻到空气不足而晕死过去!
然,那时的自己并未意识到,比之后事,这根本不算什么。
醒来之时,已经是月色当空,身下柔软的床榻说明我已身处房中。一睁眼便对上了白霏那双微愣的眸子,幽幽的泛起暗红,却在下一瞬间消失殆尽。
我皱着眉头从床上坐起,听他淡淡的发表着,在观察我睡颜之后,总结性的言论:“你睡得不好。”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自是不想作何解释,抬头透过窗户看着天色。
“子时。”好在那人并未纠缠刚才的问题,顺我的意答应道。
“那你怎么在这里......”到口边的话被他起身而去的动作打断。这才发现自己呆着一个陌生的房间,该是还在他的府上。见他走到桌旁,将什么东西从桌上的盆子里拿出。抄起旁边搁置好的毛笔,开始细细的用它清洗。好奇心驱使我起身过去,居然是薄一张如蚕翼的人皮面具,摸摸自己脸上的皮肤,触感真实,想必他手头拿的便是自己平日里带的那张了。
那水盆中盛满着黑色的药水,空气中有股不大的药味。那挽起的袖子正露出光洁的手臂,细细的用笔毛将面具上的污垢洗净,聚精会神,耐心细致,白霏那妖媚的侧面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不真实起来。
“原来这种东西清洗起来这么复杂!”心中一动,不由得发出低低的感叹,在这样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旁边的人也不看我,继续着手中的活,“这种人皮面具是毒性最弱的,但也是最难打理的,清洗之时被药水泡得过久便会腐烂,需运用之人时刻照料。”听他说了这么多,总觉得面具这东西还是少用得好,不仅打理起来麻烦,用起来还有副作用。
“所以,你从来不对自己使用易容术?”纯属瞎猜的随意问,目光从他那芊芊素手游移到他脸上,流连般的打量起来。还是说,他现在的脸上也带着另一张脸?
眼前的人微微一愣,嘴角轻扬,却是低低笑了起来,“这个,还要多亏了你那纠缠不休的青梅竹马。”
纠缠不休?青梅竹马?“是...子墨哥哥?!关他什么事?”他怎么能将“纠缠”二字说得那么暧昧?
我的瞬间反应惹得白霏又是一愣,桃花眼微微一眯,不轻不重开口,“这么说来他倒的确是你表哥......那你可知这个世上有一种粉末,无色无味,无毒无害,常人根本不能判断其所在,唯独一种稀有的苍蝶能识别。”
我虽看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书籍,也没有听说过有这种东西,自然摇头不解,实在是想不通苍子墨和他现在的这张脸有何关系。
见我摇头他也不甚见怪,继续道:“自我进入苍宇境内以来,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和你那子墨哥哥派来的人偶遇。但凡见过那些人后,即便我再怎么隐藏行踪也逃不掉被人随时追杀。”见我沉思,他略作停顿,将手中清理好的面具捞起晾干。
“我易容术再好又能做何?苍蝶这种昆虫可不是通过眼睛来识人的。想来那种粉末稀有难得,没有点身份地位怕是弄不到手。几番周折下来才知道,是他在暗中捣鬼。没想到,最近几次竟是他亲自前来,你那子墨哥哥功力深厚,在他的催动下,可以在不知不觉间随着掌风渗进人的皮肤,这事由他亲自出手还真做了个天衣无缝。拖他的福,每见完他一次,我便要泡上一夜的药澡来祛除那种粉末,效果虽不怎好,多泡几次倒是能祛除一些。不然,最近他也不会急着想除掉我这块眼中钉了。”这么说来,今天一大早见他时,那人确实是在泡药澡来着。
“既然子墨哥哥想除掉你,定是你做了对苍宇不利的事。”几乎是义正言辞,我一口咬定。
“哦?你就那么相信你那子墨哥哥是个好人我却是个坏人?即便是——”他有意拉长尾音,顿了一顿,“他背着你到外面去风流快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马上就要大婚了吧?”白霏挑眉,好笑的看着我,仿佛在看一出闹剧。
“我相信他!”被他那种目光瞧得十分不舒服,声音也略大了些的辩驳,“即便那天他出现在青楼,也只是为了应对你的逢场做戏而已!那些话完全不足为信!”我自然是知道苍子墨品行的,那份自信自己也说不出源自哪里。可能是当我在寸步难行中他的呵护信任。也可能是平日里他一副冷冷的样子,却唯独对我一人时会露出温柔表情的特别。我知道的,我的子墨哥哥一直都是一个感情十分认真终一的人。而我是那般幸运能成为他眼中的特别之人。
哪料我此话一出,手腕上便是一阵疼痛,白霏一把抓住我,带着突然而至的怒气,眼神中带了股凌厉,微眯着眼睛直盯着我,“那你昨晚还露出一脸绝望的表情?!你可别告诉我,那是你在配合着他演一场苦情戏!”
一把甩开被捏的生疼的手腕,我也迎上他不知哪来的戾气,“白霏!像你这种人是永远也不会明白那种感情的!即便知道对方说的不是真话,所做之事也是形势所迫,自己也无法避免的在乎他说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就算是再理智再聪明的人,他们在爱情面前也不堪一击!明知道对方无意伤害,却还是忍不住伤心痛苦。可是,即便再怎么心痛,也会因为自己被爱着而暗自庆幸!”
是的,白霏,从我见你的第一眼起,便知道你不懂!也不可能会懂!只因你——看似情深,实则无心!
仿佛说到了他的痛处,白霏恶劣的开口,如同暴怒中危险的野兽,“...很好!那你说...如果苍子墨知道了,今天在台上穿着如此裸露衣服,赤足跳艳舞的人是你时,是否也会如你对他这般的继续信你爱你?还有......”那双狭长的眸子突然从我脸上移到了胸前,眼中闪烁着细小的火花,如盯住了猎物的饿狼般开始一步一步的向我逼近。
紧张得拽紧胸前的衣襟,没料到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我开始有点后悔不该激怒眼前这个危险的人物,此时的白霏陌生得令人战粟!一个不小心我都有可能被他生生撕碎!还没来得及冷静的想出应对之策,便被他那充满了掠夺欲望的目光惊住。下一秒却被更加让我惶恐的事情所占据,自己身上穿的居然是略大的素白色的长袍!什么时候穿上的?我怎么会穿他的衣服?!最坏的念头还未形成,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行动。
“怕!”的一声,白霏脸上赫然是我的五个指印。
我恶狠狠的瞪着他,耳边是他嘲弄的笑声,那一巴掌似乎让他清醒了不少,收起了刚才的戾气,白霏微眯着眼睛,似乎是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挨了那一巴掌,开口的语气与平常无异,“言儿......今天还没过完吧?你居然以下犯上。我该怎么罚你好呢?”下颚被他毫不留情的抬起,我怒目瞪着他,只见他淡淡的开口,“你放心!我向来怜香惜玉,更不会对你用强,相反......”他故意拉长的尾音此刻显得格外诡异,眼中流露着胸有成竹的自信和高傲。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自己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