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穿陆小凤]天涯久逝》九宫元辰

8、第 8 章

　　真正了解了贺尚书所做的营生，雨化田才知道对方到底允诺了他些什么。
　　只大略翻了翻那些呈在桌上的密笺，雨化田一贯轻忽的双眼渐渐亮了起来。
　　“这真算是……大手笔。”雨化田微微摇头，“不过，你们苦心经营多年，如此机密事，让我知道合适么？”
　　贺尚书嗤笑一声：“没什么合适不合适！有多大能力，就干多少事。你跟随那个爷来到这里，难道不是图个出头、让自己这辈子不至于埋没吗？”
　　雨化田的面颊似乎柔和了些。这个肆恣不羁的贺尚书真是难得的心细敏感、体察人意；他的话听上去大大咧咧的，好像落入俗套，实则总是能从让对方听起来舒服顺耳的地方作为切入点、和你不动声色地打太极。
　　贺尚书带他来到这满是机密的书房，其用意不言自明：一是正如其言，他对雨化田的能力有信心，认为其绝对可以处理好此间事物；二是既然雨化田是那位大少爷带来的人，那也算自己人了，让他接触到这些东西也是理所应当；第三么，万一雨化田真有异心、图谋不轨，他也有十足的把握能拿捏到他。
　　贺尚书的信心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雨化田面上依旧是那永久不变的儒雅笑容，只是眼底可见一丝凝重。
　　他心里已是一片惊涛骇浪。显然，宫九的暗势力远超他的估计。
　　时也命也。宫九的命太好，其运气也是强的逆天。而这让实打实拼上位的雨化田对宫九能力与实力的预估和现实相比有了很大出入。短短几日而已，自己性命交修的看家本事竟在同一个人身上连错了两次，饶是雨化田修养再高亦是有了些恼意。
　　不知是不是敏锐觉察到周围气氛的变化，贺尚书摇头晃脑地灌了口酒，目中无人地走了开去找地方吟诗作对，独独把雨化田留在书房代他捉笔，处理政务。
　　……真真懒到了骨子里。
　　雨化田却没有理会对方，他只是神色认真地浏览批阅着每条每目的信息。

　　陌上阁。
　　贺尚书手里握着的这一方势力，名叫陌上阁。
　　其实这份势力本没有名字，大家不过是以这不起眼的小院为中心罗织成一片关系网，闻名不见面，见面不相识；然则这些透明人、幽灵势力实在不甘心自己在静默中生生死死，徒留下几爿密报、一抔黄土。
　　于是就有了陌上阁，陌然于世的陌上阁。
　　雨化田温雅如玉的面庞突地飞扬起神采，他心中那一份宏图构划得愈发清晰起来。
　　据他从这书房内获知的奥秘，贺尚书几乎是宫九在整个武林的代言人、佐政者。而这些年来的经营，令陌上阁在不少有名无名的势力和宗派中都有了明里暗里的钉子卧底。贺尚书虽然素来心思细腻，却性情散漫，故而虽能执掌机密却没法在江湖掀起什么大的风浪，正所谓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
　　雨化田则不同。不过是看似散碎无关的讯息，他就能够迅速理出一个脉络；陌上阁的潜在实力，不论是有心栽花还是妙手偶得，在他眼里就没有会弃之不用的。
　　他看惯了阴谋，一些小小伎俩在他都是信手拈来毫无突兀；有了实力与人脉做根基，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武林风雨飘摇的场景。
　　只要能达到自己目的，哪管他人死活！昔日的西厂提督笑得孤傲凉薄。
　　阖卷起身，他吱呀一声推开房门，走入阳光之下。

　　“……”双目无神满面欠扁的怪大叔终于收起了他或嬉皮笑脸或懒散颓废的一贯形容，弃卷释酒，露出一抹认真的神色：“你可要想好。”
　　雨化田不在意地笑笑，态度似乎过于轻慢了，但明显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
　　贺尚书叹了口气：歹命啊，怎么他认识的人都一个个眼高于顶，却偏偏没有吃过瘪的样子。眼前这个他还不知名姓的美男子，看上去倒和他们那位爷年岁差不多，不过通身这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分明不好惹。罢、罢、罢——既然对方自己有把握，只看了半天资料就起了收服那帮子一个比一个藏得深的幽灵势力透明人的念头，他也不好相劝。
　　唉，这趟深水可不好趟啊……摇摇头，贺尚书举目望向沧溟大天，啜了口酒。

　　悄无声息的，这方不大的院落中竟多了不少人；若不注意，谁也没法搞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这些几无气息外泄、恍若幽灵的所谓“透明人”，沉默地注视着那似是在苦楝树下纳凉的贺尚书和雨化田。
　　一方圆磨如镜的石几，两面树根伐成的木凳。陌上阁当今的两个掌舵者写意得好似山林间拾薪为生、手谈取乐的烂柯人，混不似有着重要任务部署而罕有地将平日不碰面、互不通晓他人使命的陌上阁紧要成员急急召来的样子。
　　雨化田低垂下眉眼，实则不动声色将来人尽数看在眼里。他饶有趣味的对贺尚书笑赞道：“看来陌上阁不仅传讯渠道多，而且十分迅捷啊。”又略正色的对日后的下属们言道：“在下以后便与大家共事了，还请海涵。”
　　一个形容枯瘦的老道似是泥塑木雕成，全然未把雨化田的话听到耳中；还有一个留着寸头、好似鲁智深一般酒肉和尚的彪形大汉，他轻哼一声，眼睛都要翻到天上去；一个眼里精光闪烁，面貌普通、性子沉稳的中年男子，闻言抬了抬眼皮，也没有说话；一个眉目灵动、身材高大疏朗的青年人，匪气和军人气息融于一身，颇有些怪异。
　　其他人也都是既普通又不普通，这里便不一一赘述；不过他们都沉默着，没有接话的意图。
　　……这是在评估着对方实力且不愿做出头鸟，也是在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啊。贺尚书心里懒洋洋感叹着，慢悠悠提溜着酒壶从树下踱了开去，明摆着不愿意做那炮灰池鱼。要知道，他管理提拔这些人这么多年，他们也不过将他当作一个信息中转站，从来都没有什么领头人的意识；这下子一个没资历的小年轻见天儿的要压到他们头上，要说他们没怨言才是顶破天了，打死他都不信。

作者有话说

　　望天……于是这几日尝试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