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夭*

39、声东击西（下）

　　苏长空此时是清醒的，虽然身体几乎动弹不得，但他神智清醒，吐词清晰：“教主的事可是办成了？”
　　戴面具的男子还未开口，姚仙儿抢先说道：“教主亲自出马，岂有不成的道理，否则怎么对得起你这一身武功！”
　　苏长空却不理姚仙儿，只看着戴面具的男子。
　　姚仙儿见状，面上的笑容滞了滞，冷哼了一声。
　　戴面具的男子却未着恼，对于苏长空他有着无与伦比的耐心，况且此次乃是以苏长空作饵，那一身武功不是谁都舍得舍弃的。他淡淡地看了姚仙儿一眼，浅笑道：“的确是本座亲自出马，事已经成了大半，接下来就看燕王怎么做了。”
　　苏长空顿时想到刑部大牢中燕王对他说过的话，沉了沉双眸，他冷声回道：“燕王的确好心计，她已经猜出属下的身份，恐怕会顺藤摸瓜查到教主身上，还请教主小心。”
　　“就怕她不聪明！”面具男子冷笑，“她只要是个聪明的，必会对你落入刑部手中的事起疑，以她的心计自然也会猜到本座的图谋在宫中。宫中素来人多口杂，行事必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燕王上心，要不了多久就会查到源头。到时候，别说燕王容不得，就是皇帝也容不得。只要他们容不得，剩下的那一小半也就成了。”
　　苏长空闻言有些惊愕，他没想到教主还埋了伏笔，但转念一想，思及教主的为人，他既亲自出马，少不得要好生设计一番，有这计中计也是自然。他不禁又想到自己在狱中时燕王那双看透人心的眸子，虽然如墨潭一般，却亮得惊人，若是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教主的意料之中或是设计之中，她会作何感想？
　　“你好生休息，武功的事自有仙儿助你，不必忧心！”面具男子难得地劝慰道，顿了顿，他又道：“你跟随本座多年，助本座良多，本座不会亏待你的！”
　　这算是承诺了，承诺苏长空即使他成了废人，也不会成为弃子，在教中的地位依旧。
　　姚仙儿闻言忍不住死死地盯住苏长空，眼中遮掩不住的嫉妒。
　　苏长空也知以教主凉薄的性子说出这番话已是难得，但这也是自己应得的，便只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面具男子似有似无地睨了姚仙儿一眼，姚仙儿顿时心中一凉，收起嫉恨。

　　有了柳月和单单，燕王府上下终于喘了口气。柳月和单单都是早早就受过训练的，自燕王有孕起就跟着宫中的老嬷嬷学着带孩子，简直是为燕王府量身打造的。此前因着燕王亲自带着不凡，天子又故意考验南宫水月，才没把她们拨到燕王府。如今见胞妹辛苦，天子如何舍得，就算再想为难南宫水月，也要先把她们送过来替胞妹分担分担。
　　柳月和单单都机灵且反应快，还有讨不凡喜欢的田蕊在旁协助，无双终于可以完全抽开身来处理手中事务。
　　景泰兰是赵瑟亲自审的，的确没有手下留情，但也没审出什么来。
　　赵瑟在一旁低声汇报着审理景泰兰的具体情况，无双瞥了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景泰兰一眼，短短两日，他就从意气风发的员外郎变成了如斯狼狈的阶下囚，看得出来，他是吃了些苦头的。
　　景泰兰毕竟是个世家子弟，刚入世不久，懵懵懂懂的，尽管赵瑟再三嘱咐他要小心看管他也没放在心上，心道刑部大牢守卫如此森严，那间牢房又是特别设计的，苏长空还身受重伤，是插翅也难飞。他只怕苏长空突然断了气，谁料他就一个闪神，就被人里应外合地胁迫了。牢房的钥匙在他身上，开锁的法子却很特殊，来劫狱的人就算得了钥匙也开不了门，所以并不急着杀他，只威胁要他开门。
　　景泰兰如何不知，只要自己开了门，哪怕这些人不杀他，他也是个死。可他自小到大娇生惯养，哪里见识过刀光剑影？这一露怯，他还没回过神来，自己就不自觉地开了门。那些人倒也守信用，的确没杀他，一眨眼的工夫就跑了个精光，等他回过神来唤人的时候，早没了踪影。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罪，也不敢潜逃牵连家人和宫中的姐姐，只得跪在那里请罪，希望求得燕王一丝怜悯。
　　被严加审问是早就料到的，有些刑罚他是亲眼见过的，但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到自己身上，他只觉一辈子的苦都在此时吃了，庆幸自己还能留下条命。姐姐托人送了消息进来，说是看管的严，她几次求陛下和燕王都不得允许看他，只得送些东西进来，托人照顾他。
　　此时，他趴在刑部大牢冰冷的地板上，完全没有气力直起腰板，身上因为太痛反而没了知觉，静静等候着对自己的处置。
　　赵瑟的汇报已经结束了，具体内容就是根本没审理出有用的东西来。景泰兰的确是被胁迫的，而圣教为了救苏长空而暴露的钉子也随着苏长空一起消失了，就算知道他们留不得也无处追查。刑部上下已经重新梳理了一遍，只要是有丝毫不妥的都没放过。赵瑟自己家中上上下下更是梳理了好几遍，稍有可疑的都秘密处置了，重新安插了人手加强戒备。现在只看燕王殿下如何处置。
　　无双并不愿花太多心思在景泰兰身上，所以转眼之间处置便下了：“景淑媛伺候陛下多年，素来稳重贤淑，颇得陛下喜爱。此次你犯此大罪，她数次在陛下和本王面前替你求情。”
　　景泰兰闻言，心中一酸，几欲落泪。他姐姐众多，个个都如珠如宝地疼爱他，往日他只觉理所当然，甚至去岁景淑媛为他求得这刑部员外郎之职时他还心存怨念，只道自己若是外放必能做出一番事迹来，依仗女人裙带最是没出息。今日听到燕王的话，才知有姐如此，天下难求，因着他姐姐日后在宫中必定更加艰难，教他如何不心酸？
　　“赵侍郎已经查明，你的确是受人胁迫才放走了要犯，念你年纪尚轻涉世不深，也念你文弱书生手无寸铁，此事便不论你同谋之罪，并不牵连你家人，也不牵连宫中的景淑媛，只追究你失职之罪，流放青州。”寥寥几语，景泰兰的处置定了。
　　想到景淑媛多年的温顺小意，无双难得开了恩：“赵侍郎念在同僚一场的份上，向本王请求让你养好伤再离京，本王允了。离京前，本王允你家人过来探望，只是你不得离开这里半步。”
　　景泰兰哽咽道：“多谢殿下开恩！”

　　这一番处置下了，无双自是要进宫向皇帝兄长禀报。
　　赵瑟少不得要为家中之事请罪，此前事态紧急，做事要紧，如今暂且告一段落，请罪之事拖不得。家中混入圣教奸细不说，他还以为因私忘公，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他的罪不比景泰兰轻。他算是明白狠了，对苏长空这等圣教的中流砥柱，绝对不能有丝毫懈怠，稍不留神就会被钻了空子，这次他和景泰兰都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还没到御书房，远远的就看到景淑媛守在那里，神情焦急，大约是得到燕王今日结案的消息。
　　见无双来了，景淑媛早早就行了大礼，急切地唤了声：“殿下……”
　　虽然念着景淑媛姐弟情深，但无双已经对景淑媛多次求情不耐了。
　　赵瑟心中了然，暗暗叹了口气，拦着景淑媛，请无双先行，自己则留下对景淑媛说了几句：“娘娘请放心，燕王殿下留了情，令弟只判了流放，于景家也无牵连。殿下还开了恩，允令弟养好伤再上路，且令弟离京前家人可以去狱中探望，娘娘只管嘱咐家中好生打点，并不会受太多苦。”
　　景淑媛抹了抹泪，一脸感激，却因太激动而说不出话来。
　　赵瑟有自己的事要做，无意久留，又安慰两句便劝她离去，自己则快步进御书房请罪。

　　赵瑟跪得干脆，燕瑞却蹙了眉头。并非因为赵瑟是无双一手提拔上来的不好处置，而是现在正是用人之时，而值得信任的人太少。这些年来刑部都是赵瑟一人撑着，好不容易拨个人过去还是个不顶用的，才一年就判了流放。苏长空的案子还需跟进，刑部上上下下才梳理了一遍，若是侍郎再获了罪，这刑部就要乱套了。
　　燕瑞看了面无表情的无双一眼，心道无双也是如此作想。开恩不是不可以，但此例一开，不能服众。
　　思量片刻，燕瑞淡声道：“虽不全是你的过错，但到底是因你的疏忽才使苏长空逃脱。如此，官降一级，罚俸一年，你好自为之罢。”
　　“谢陛下开恩。”赵瑟已是心中欢呼了。有这个处置，看来陛下和燕王还是信任他的，只要他忠心做事，他日他还是会升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拼死爬上来更新啦，最近手头工作太多太乱，慢慢会恢复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