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不完美的莫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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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川不痛不痒地化解了絮佩里的挑衅，可顾北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莫川看着那两幅设计图的神情，一再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一整天都有原本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的同学跑来和她说话，说她的衣服是当季最时兴的样式，说她的头发做得好看，说她的皮肤保养得好……顾北很想说，她的衣服是刚来巴黎的第二天买，早上在莫川那洗了澡头发都没吹，至于她保养的最好的，那绝对不是皮肤，而是牙口，吃么么香，身体倍儿棒！
在顾北还没有什么准备的时候，法国的五月就来临了，铃兰花一开，法国人就要开始动起来了，连工会都开始游行起来。莫川问她想不想和他一起去旅行，她几乎没有思考就点了头。和莫川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谁都不认得他们，只有他们彼此是认得的，她想要这种感觉，她自觉地认为，莫川也是如此。
坐在三十七号的房子里，那里的地毯总是洁白而柔软，顾北翻了一堆旅行介绍，扑到沙发上的莫川腿上。
“我想去个温暖的地方，你不知道我的家乡一到冬天就冷得不得了。”
“好，那就去个温暖点的地方。”
“你也怕冷吗？”
“真巧，我的家乡冬天也不怎么温暖。”
“你的家乡？不是巴黎吗？”
莫川挑了挑眉，笑着摇头：“我的家乡一年四季都能看得到雪山，雪山里有全欧洲最好的温泉。”
顾北皱着眉头，怎么他不是法国人吗？她这才反映过来，自己对这个叫莫川的男人，除了这座房子，好象其余一切都是一无所知的。
莫川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伸手一捞，把她从地板上捞了上来，又象抱只猫儿似的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他告诉她他出生在一个离法国很近的城市，那是个漂亮宁静的城市，苏黎士湖美丽得如同仙女的眼睛。
顾北听得认真，心里却在想，能有多漂亮多美丽呢？能有我的莫川好看吗？心里想着，手就不自觉地摸到了莫川的脸上，她最喜欢他的眼睛，不管看了多少次，即使这么接近，都让她觉得好看得不真实。
“莫川，我有没有说过，我最喜欢你的眼睛，它完美得不象话。”顾北抬起脸来吻住他的眼睑，过了许久才离开。
莫川握住她的手，将它握进手掌里，温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将她额前的发抚开，认真地吻了吻她额头，然后他说：“北北，它不完美，一点都不完美。”
Acquired color vision impairment后天颜色视觉损害
顾北之前对这种医学名词一点概念都没有，即使莫川告诉了她，她还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她想不明白，这么好看的眼睛怎么会看不出任何的色彩，这么完美的莫川，怎么他的世界里却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晚上的时候，顾北一个人回到旧公寓，Fiona还没有回来，她打开屋里的灯，坐进客厅的沙发里就不想再动一动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锁有转动的声音，Fiona开门进来，发现灯开着愣了一愣，然后才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顾北，鞋还没脱完就开始生气地说起来。
“呵，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回来了呢？这都几天了，有三天了吧？你都去哪里了？怎么，决定跟着那个Kevin远走天涯了，还是人家给了一套更好的公寓，你就决定奉送自己的全部了？”
Fiona的声音有些刺耳，顾北却什么都没听明白，她脑袋好象被隔绝了。Fiona终于换好了鞋子，走了过来，这才发现她的脸色不对，呆呆的样子。她反而不再质问她了，皱了皱眉头坐到她边上的位置，叹了口气说：“说吧，怎么了？是看到他和哪个女人一起进了酒店，还是……”
“Fiona，如果那个香港老头生病了，你会怎么办？”顾北转过头去，也不管她之前说了什么，不轻不重地问了个问题。
Fiona一开始好象没明白顾北口里的“香港老头”是在说谁，恍然大悟后瞪着眼睛用手指在顾北面前指了两下，警告意味实足，最后还是瘪了瘪嘴，想了想，说：“那个Kevin生病了？”
顾北老实地点头，却没想到Fiona接着的问题是：“严重吗？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顾北皱眉，这不是她想说的重点，重点是，是……是什么呢？她不想莫川生病，对，非常不喜欢！
“亲爱的，你是不想多了？你不会想他能跟你过一辈子吧？久到需要去担心你们的将来？”Fiona好象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一句话就将她给点住了。
天气已经不那么冷了，半夜里可以听到外面客厅Fiona起来喝水的声音，和楼下老宪兵家里的猫开始发春的叫声。顾北却一直坐在房间的窗户边，外面的月亮又满了，她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莫川时的场景，那天的他站在月色下，那么完美，她想也许她一辈子都不能忘记，那天晚上她看到了一双怎样的眼睛，以至于让她一下子就掉了进去。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这样的一个秘密告诉自己，她相信关于他的眼睛，不会是一个谈起来让他愉快的话题。
第二天，顾北用了一天时间去了解那个医学名词，视网膜损伤，色觉辨别能力丧失，严重影响视力，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无法看清较远的事物……
她突然想到他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愿意关灯，陪着她进电影院的时候会拉住她的手，还有那次，他自己开着车来做她的月夜骑士……
那天她没有去左岸的咖啡店，请了半天的假，却不知道要做什么。下课的时候正在拒绝几个莫名的邀约，手机响了，竟接到了简宁的电话，电话里头的声音一如一年前两人最后一次在北京见面时那般清脆甜软：“小北，我要跟哥哥去巴黎看你，你要来接我啊。”
顾北在这头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电话里就隐约听到了她二哥顾辰南的声音，接着就听到简宁跟她拜了一声，电话就被挂了。北京飞巴黎最快也要十几小时，这丫头也不给个确信就这么把电话撂了。
顾北算算时间，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戴高乐机场接人，想想从小到大，她们三个碰到一起，夏楠总是冲在最前面的，而简宁却是被护得最好的，这个丫头就是有这个本事，让周围的人都护着她，还好象理所应当。
结果她愣是在机场等了三个小时，首长的班机才到，这次她家的顾参赞原本也只是陪同某领事前来驻法使馆办理事务的，却没想被简宁软磨硬泡地跟来了。照简宁自己的话说就是：“小北，你看，我是蹭了好久才蹭来的！”
顾北知道她是想她了，夏楠走了几年，至今音讯全无，自己今年也没有回国，这个丫头一个人在国内除了她二哥也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难怪她怎么都要跟来了。看她一路走来都粘在顾辰南边上，那“蹭”上“蹭”下的样子，还真是“蹭”来的。
简宁等在贵宾通道口，老远就看见顾北朝她招手，等走到口子上那丫头就直接扑上了身，开心得咯咯笑：“小北，是不是知道我来了昨天都没睡觉啊，你看你都兴奋得有黑眼圈了。”
顾北默然，你要是能告诉我准确班机再挂电话，我也不用起这么早啊！
顾辰南推着行李出来，看到两个抱在一起的丫头，只得在一边笑了笑，交代同机来的几个同事都先行出机场，这才走过去。
顾北见到他，笑着叫了一声“二哥”。顾辰南“恩”了一声，只说爷爷奶奶都惦记着她回北京，小婶子这次还特意交代一定让他把话带到。顾北点头笑了笑，嘴上也没应承。她这个二哥跟三哥不一样，面上是顾家这辈里最温文有礼的，可事实上真放在心尖上的也就这么一个人，有些事他都是懒得插手的。
顾辰南这次在巴黎只呆两天，原本是想把简宁带在身边的，可简宁说什么都要跟顾北一起，他也无法，临了只得摸摸简宁的脑袋，在自己妹妹面前替简宁说话，让顾北这两天多照顾。
简宁跟着顾北坐车回公寓，她的行李不多，就一个手拉箱，一上车就献宝似的拿出一张卡在顾北面前晃了晃说：“小北，你看，哥哥给的，他说让你带着我玩可以，但不可以淘气！”
顾北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这个丫头啊，有时候真让人羡慕，生世不好怎么了？不被承认又怎么了？其实，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这样的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无论如何护你周全，这又是多大的福分啊。
两天时间，顾北带着简宁四处蹦达，这丫头从小就学习各国语言，法语说得比她还溜，在旧公寓楼下的小商贩那里买个水果都能坎下价来，哪里是需要她照顾的样子，想到她二哥临走前的嘱咐，顾北只得叹息一声。
就连Fiona这么难搞的女人，都喜欢简宁超过她，简宁那张嘴姐姐长姐姐短，还跟着她学上海话，吴侬软语撒起娇来更让人招架不住，这趟回去顾辰南可有得受了。顾北听着厨房里那两人交流嬉笑的声音，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微微一笑。
第二天，顾北带着简宁去坐船游塞纳河，天气很好，风抚在脸上的感觉如同情人的手，简宁却挨到她边上来，笑得一脸无害：“小北，你是不是有男人了？”
顾北转头看向她，简宁却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哥哥说我眼睛毒，看来这次我又猜到了！”
原本还想否认一下的，看来别人完全不顾她的意见啊。
“是啊，你的‘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人。”顾北对着湖面，似是在感叹。
简宁伸手圈住她的一条手臂把头靠在她肩膀上，船过之处有哗哗的水流声，穿过一座桥时会有短暂的黑暗，简宁突然开口说道：“小北，你来了这里后想过我哥吗？”
简宁说这话的时候脑袋一直靠在她肩上，连头也没抬，顾北也就这么坐着，两个人都一动不动。等到船钻出了这片黑暗，又是另一片明丽景象，顾北转头看着岸上的风景，如同回看自己的记忆，有的人来了，走了，又怎能谈起想念。
“小北，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全世界最好的人’。也没人知道自己以后会遇到什么，我从小糊涂，可我却一眼就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这个世界上的人很多，但那个人却是唯一的一个，所以，我告诉自己，找到那个对我最好的人，就再也不放开。你也要一样，知道吗？”
最后一天，顾北把简宁送回机场，看着顾辰南领着她往里走，她圈着他的手，恨不能把全副重量依在他身上，走进闸口的时候简宁很没预兆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朝她眨了眨眼。
她从机场往外走，步子却越迈越大，频率也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跑出机场，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就跳了上去。车开到三十七号房子，她不知道大白天的她怎么就这么笃定他会在这里，见到他的时候顾北的嘴巴瘪着瘪着眼泪就要落下来了，好象受了莫大的委屈。
莫川开了门，看见她的表情愣了一愣，顾北没管那么多就扑进他怀里去了，嘴里还很不满地哼了一声。莫川稳住了两个人的身体，这才抱住了她，她听到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熟悉好听的声音才慢慢传进她耳朵里：“我以为被人嫌弃的人是我呢，怎么好象还是你受委屈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不完美的莫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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