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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安全事故 ...

  •   那日,我去严一行那边交资料。我出去前就好好地打扮了一下,穿得帅帅的,照了照镜子,把自己都给电晕了。
      我想试一试严一行,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据吴天天所说的“喜欢男人”。如果是,那也好多加防范起来。
      到了监理部,没看到严一行。在办公室问了资料员,说他去现场了,在资料室等了一会。我的心里忐忐忑忑的,没个准。不过半晌,严一行回来了。我顺着他的脚步,马上窜到了他的房间。
      “什么事啊?”他冷冷地问我。
      “哦,我来交防扬尘方案的。”
      “你们总工看过了么?”
      “看过了。”我回答。
      到了他的房间。
      我故意站到了他的身边,很靠近他,然后把方案递给他。
      “我先看看。”
      他认真地看着。我凑得很近。今天出来之前还喷了些香体,让自己更有男人味一些。
      他在看方案的时候,我慢慢地凑近他。不过他没有反应。
      我在犹豫着是不是要来些狠招,或者来点更明明白白的勾yin时,他倒是打断了我。
      “小暴,那你先放这里吧,我慢慢看,有问题我会叫你的。”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我只好悻悻地回去了。没有得逞,也没有证明什么。不过我的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一些。
      回来之后,把我的计划和行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吴天天。
      “你这是使得“‘美男计’咯?”
      “可惜人家不领情呢。”
      “说不定是你魅力不够的缘故吧。”他居然也打趣我。我想着也是,每个人的口味千差万别,不可能都喜欢的是同样的类型,他也可能和我口味想通。想来也只有这样的可能了。
      “光光,不过你下次可别冒这种险了,可要小心些,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再说了,我也没被置于万丈深渊的险地,也没什么危险,万事防着就是了。”
      “他那里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的,没事的,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看看能不能摸出他的底细来。”
      于是,这件事也就这么在惊起了一阵小波澜之后平息了。

      正当是春雨绵绵、霪雨霏霏的时候,我们这一排临时板房后有一条小排水沟,排水沟很浅,水不深,最近又被隔壁的路挖断了,所以只能算是一潭死水了。
      不过这两天雨势猛,雨也一直不停地下,下到后半夜的时候,有些山雨欲来之势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各自房间靠近排水沟的地方都有些倒灌进水了。仔细一看,外面的排水沟也已经整个都挤满了水,水不住的往低处走,不过吴天天的房间水最多,早上起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本来只是以为小雨一场,但是积水成河,渗进来很多。由于进水太多,即使拖干了也不能全干,加之水汽蔓延,整个房间都有些潮湿了。当即就决定让吴天天搬过来和我一起睡,至少我这边的水患情况稍微好些,没这么夸张。
      因为还是初春的时节,天气还未转暖,我们晚上便睡在了一张床上。不过还是得规矩些,因为晚上房间里不止我们两个人。对于旁人,我还是挺谨慎的。他虽然和室友认识,但没我那么熟,所以也是拘谨些。我们也只好克服一下,毕竟条件有限。总是想着,以后能有机会和吴天天搬出去住,只有我们两个,一起住。那样的日子才算得上惬意吧。

      那些天天气不好的缘故,也出了事。
      我当时也没有在现场,也是听项目部的人说的。像我们这样的项目,经常要赶工期。但是如今又是春雨频繁的季节,少不得下雨时停时下的。碰到大雨的时候,确实是一点也做不了了。但是小雨时,该做的还是的做。塑料排水版还是有人在做的。但是当天,天阴沉沉的,雨也不算大,毛毛雨,排水板还是照常在进行中 。
      但到中午的时候,排水板机出了些故障。一个年轻的工人爬上去检查问题。这个排水板机也算是一种打桩机,高度约有三层楼这么高,所以工人爬上去的时候也是有系安全带的,但是并没有戴安全帽。他爬得很利索,也很快,到了顶上,认认真真地查找了机械故障。好像是一根钢丝绳断裂了,可能要重新修补一下或者换上一根新的。当他下来的时候,兴许是太快了些,倒也没注意,整个排水板机已经在雨水中淋湿了,架子是铁的,很容易打滑,他的脚也顺势滑了一下,整个人滑了出来。幸好系上了安全带,没有完全头朝下,但是他这么脚一滑,整个身体失去了重心,安全带在空中摇摆着,他撞到了架子上。当即就看到了他的血从头上流了下来。
      底下的人见状马上都冲了上去,爬上了排水板机,把那个受伤的工人搀扶了下来。当时这个工人就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人也算是进入了半休克的状态。大家伙一起把他扶上了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工地上碰到这样的事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而且每次遇上这样的事,从上到下都是神经紧张。小到罚个款,如果严重一些的话,可能要革职之类的,最严重的,如那场静安大火一样,甚至可能是要坐牢的。
      当时我们正在吃饭,一听到这个消息,赶快吃完饭,项目经理和安全主管就赶去医院了。但凡遇到碰死或者碰伤的事故,可能都是影响整个工程的事情。
      最后,那个工人还是因为出血过多不治身亡了。这个工人也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算是家里的顶梁柱了。就这么难以预料、完全没有预见的,就这么走了。当时心里触动确实很大,一个年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什么都没有享受过,一切都戛然而止了。他留下的,可能只是亲人不能接受的哀嚎了。
      然后,这件事情就变成了一件重大的工程事故了。
      接下来就是善后的工作了。一般如果能私了,那影响就小一些。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闵行的脆脆楼,也许是静安大火,凡是这样的重大事故中,任何人,不论什么身份,都是以不低于96万的价格标准来赔偿的。即使是私了,也是以这个价格算的。现在的人命可是比以前值钱多了。生命高于一切。对于那些工人而言,可能一辈子也赚不了那么多钱,但是即使得到了这么多的赔偿,那又有什么用呢,什么都是身后事了。生命贵在能跑能跳,能说能想。多少钱都比不上一个活蹦乱跳的鲜活生命来得珍贵吧。
      最后公司也是给我师父一个警告的处理了。毕竟也是在他的工程上出了这样的事情。而公司对外的宣布也是工人没有遵守安全守则,登高时未佩戴安全帽之类的托词。其实有些事情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要找一些借口来推脱罢了。
      监理部也在例会上重点批评了我们项目部,并告诫所有的工地要狠抓安全管理。所以搞得那一段时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安全都是重中之重了,没有一个人敢懈怠。
      幸好吴天天不用做这样危险的工作,要不然我可要整天为他心惊胆战了。
      那个出事的工友吴天天也认识,只是他们倒也没有那么熟络。但是知道出事之后,吴天天心里很沉重。
      “小光,你说生命到底值多少钱?”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而我们的生命又值多少钱呢?”
      我知道他所指的“我们”是指他们工人。一个工人的生命如果用钱衡量,是不是真的只有96万?而如果受伤的是一个白领或者领导呢?价格是不是又有不一样的标准来衡量呢?权衡生命的价值是不是要因人而异?
      “至少你在我眼中,是无价的。”我对吴天天说。这是我的真心话。
      这几日,我也没去打扰他。他也在为这件事郁闷着。不过,与其说是郁闷倒不如说是思索。思索的是两个人的关系,该如何在这紧张的阶级关系之下生存下来。
      也不知道最后这96万是不是真的到了那个工人的家属手里,但是最后双方还是私下协调好了。但是也追究不了这96万是不是真的能够这么兑现了。不过据我所知,这样的赔偿往往都不是一次到位的,除非事情闹的大了,才有可能被重视起来。
      有时候我想,单单凭我们的力量,可能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但是吴天天并不这么想,他可能觉得事情都会往好的一方面发展,起码制度会更完善,对生命也会有更好的尊重。但是这是存在于各行各业的乱象,如果我们真的无力改变,不如去接受它,适应它,可能更妥当一些。吴天天有他对生命和这个社会理想化的追求,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在适当的时候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世界可怕、甚至是残酷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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