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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参加 ...

  •   陈慕思抵达香港。自从演唱会之后,他的父母妹妹早于他先回到了家中。走在香港的街上,竟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在这里土生土长了十九年,却一直在外漂泊,每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两旁的梧桐树的叶子微微地泛黄了,籁籁地战抖着,他将身上的外套搂了一搂,手上提着他的包,拖着行李箱往家中那条路走去。

      大楼的管理员似乎又换了一个。他笑着朝那面容看上去还慈祥的老人打了招呼,便促促地步入电梯。

      幽闭的电梯里,他不忘爱美的天性,对着亮着能照出人影的电梯墙上拢了拢被风吹得略凌乱的头发。他屈起手臂,抚上去,一丝肌肉也没有的,他总是嫌自己太过于文弱,他喜欢报刊彩页上那些涂了油的肌肉男,看上去很男人。但是至小到大他都是这样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侧过身子,照耀出自己过于扁薄的腰线与腿线,直直的一条,没有突兀的地方,他扁了扁嘴。这时电梯嘎然而止,走进来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太太,她处于花季年纪的女儿提着一只深蓝色的书包,看样子似乎两人在闹别扭。

      “你看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在早恋。你这孩子,一点也不听话。”太太嘴里一直唧唧咕咕地念着。

      “妈……”女儿略带委屈地喊道,似乎有点羞惭。

      “怎么?你自己做的出还不让我说啊。”太太冷冷的目光扫在他的身上,他缩了一缩身子。

      “妈,你别说了,你看你,这电梯是往上去的啊。”女儿本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一眼瞥见电梯上不断地上升的数字,便嚷了起来。

      “嗳呀。”太太这才止住了口,嗟叹一声,“都是你,分散我的注意力,连电梯都看错。”

      “这也怪我。”女儿似乎很不满地咕哝着。

      早恋。他手指抵着自己的下颌,毛刺刺的,蹭着手背上的肌肤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记的自己的初吻就是在电梯里失去的。他揽着那时的女朋友,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校服裙,在幽闭的电梯里,黄黯的灯光下,衬得她的面部线条十分的柔和,看上去也更吸引人了。他慢慢地靠近她,心里突突地跳着。她住在二十层,那时的电梯还轰轰地作响。不知怎么的,他们两人越捱越近,他的手心里渐渐沁出了轻而细密的汗珠。她娇艳的,红馥馥的双唇微微开阖,面上起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像抹了一层胭脂。他连忙将双手藏到衣服背后悄悄地蹭在衣料上揩抹干了。她踮起脚尖,主动地将嘴凑到他的唇上。清香中带着一丝微甜的奶油味。那个吻青涩稚嫩而又令人回味无穷。他们一直吻到电梯停了都还没有停下来。门开了,静悄悄的只听得到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他赶紧又摁了几下键。从一楼吻到十四楼,又从十四楼又吻到一楼,周而复始。电梯轰隆隆的响声像是给这旖旎的一景加上了韵律。

      这时电梯停了。两母子讶然地注视着这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在电梯里愣愣地发笑。他即刻敛起了笑容,脸焰腾腾地烧起来,快步走出电梯。

      “思思,你回来了啊。”门訇然打开,陈母的笑脸便在眼前乍现开来。她从小是最宠溺他的,连这乳名在他一再的反对之下,陈母也执意要叫。

      “舅舅回来了。”他的妹妹笑意盈盈地对怀中承欢的女儿说道。

      三岁的外甥女油黑的头发梳成两股辫子,辫梢上扎着两颗小小的向日葵发夹。随着她跑过来上下跳跃着,那印在向日葵上的笑脸便也咧着嘴开怀地笑着,肥唧唧的小身子随即扑入了他的怀里。

      “舅舅,糖糖。”她伸出胖嘟嘟的手抱住他的腿,奶声奶气地说道。

      “丫丫。今天舅舅没有带糖给你喔。”他蹲下身子,手指摩挲着丫丫细软的小辫子。妹妹正在不远处含笑地望着他们。妹妹虽然只比他小一岁,从小却非常的懂事,时时充当他姐姐的角色。

      “丫丫,不许这样。”妹妹坚起一根纤细的手指放在嘴边,语气也变得重起来。

      丫丫扁着嘴,皱起鼻子,一副忍不住想哭的委屈模样。

      “好啦,舅舅逗你的。舅舅早就买了一根七彩大棒棒糖给你。”他从包里翻出下机时买的那根巨大的棒棒糖,几乎是丫丫的脑袋那么大。

      “你这孩子,怎么给丫丫买那么大的糖。这让她怎么吃的完啊。”陈母从厨房里搬出一盘糖醋排骨,笑着说他。

      这诱人的香味飘拂在空中,令人起了馋言欲滴的**。

      丫丫连用手将糖笼起来,一副卫护的样子。

      她这副逗趣的样子把在场的人都惹笑了。

      陈父从书房里走出来,将丫丫抱在怀里,声如洪钟:“来来,我们吃饭了。”

      妹妹从厨房里拿来碗筷,他站起来想要帮忙,妹妹却含笑溜了他一眼:“不用,你坐着吧。”

      “人还没有到齐吧。”他环顾四周。他指的是丫丫的父亲。

      “不用等他了,他加班呢。”妹妹将碗筷一一摆好,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脸色微微地一沉。

      “思思,你怎么又瘦了,而且又这么黑。”陈母不无心疼地说道,不由地伸长了手臂去摸儿子的脸。

      “也还好吧。”他搛了一根菜放到她的碗里。她母亲的头发似乎又花白了一些。

      “你呀,今天晚上一定要多吃点,把这些菜都吃光吧。”陈母说道。

      陈父嗬嗬地笑起来:“你想把你儿子当猪养啊。”

      “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陈母叱道,而转向儿子的目光却是爱意涟涟的。

      这久违的温暖,这些年在外奔波的辛酸似乎一扫而光,他只是浸润在这暖暖的和谧之中静静地享受着。

      到了晚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翻出一只小型的熊猫造型的玩偶。这是他以前一个粉丝送给他的。他见了以后十分欢喜。从此就带着它形影不离,还给它取了一个十分俗气的名字“翠花”。他将翠花摆放在自己的床上。这时陈母推门进来。

      “妈,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他把脸红了一阵。

      “你真是的,自己妈妈进来又有什么关系。”陈母不以为然地说,见到他床上那只翠花,便笑着说,“怎么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你也钟意啊。”

      “妈,你可别小看它。它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把嘴一撇。

      “好了,我说完正经事之后就出去。”陈母拿出一张大红喜帖来。“明天是你表弟结婚,他邀请了我们全家老小,你也一块去吧。”末了,她又添了一句,“你表弟很想你去,你这些年一直不怎么在家,都没怎么跟他联络了吧,正好趁这个机会去探望下你舅舅他们。”

      他眼前浮现出他表弟长得憨憨的脸。他表弟比他小三岁,他自十九岁那年到台湾发展以后,这些年来甚少见到他。两人在小时候倒是经常在一起玩耍的。

      “那好吧。”他轻轻地应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陈母显得很开心的出去了。

      次日他一直睡到晌午才起床,家里面居然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没有。他起床之后看到洗脸台上的镜子贴着一张便利条:儿子,全家早上就去你舅舅家了,饭菜焐在电饭煲里,你可以等下午再过来,到时打我电话。落款是亲爱的老妈。他见到那熟悉的笔迹,不禁夷然一笑。他走到厨房,掀开电饭煲盖子,一股香味扑于鼻端,他最喜欢吃的蒜香意粉。“还是在自己家里好。”他抿着嘴心里喜滋滋的。

      下午他打了一个电话,陈母告知了饭店的具体方位,幸好离他家不算远,他打算徒步走过去,权当锻炼。他换了一身休闲西装,穿上他极爱的牛仔裤,永远是纤尘不染的白色板鞋,对着镜子随意地抓了抓头发,但愿今天不要被人认出才好。

      走到一半,感到被人轻轻地戳了一下,便讶然地回过身来,却见两位年轻的女孩子,一个稍微高点显得丰腴,一个矮点又苗条一些。他以为是又遇到粉丝,下意识地带着笑容。那两个女孩子却操着蹩脚的粤语,问他西九龙区的海港城怎么走。她们说着云里雾里的,弄得他一头雾水。他试着用国语说了几句,哪知这两个女孩子一下子雀跃起来,原来她们是从内地过来的,忙掏出纸笔一面听他讲,一面在本子上记录。他向她们解说了半天,这两人仍是面面相觑,好像不甚明白。他干脆夺过纸笔,画起简易的地图来,交还给她们。她们连连道谢。他才像完成一桩丰功伟绩的大事一般,洒开大步走掉了。

      他走出好长一段距离,听到背后的一阵惊呼:“刚才那人是陈慕斯啊。OH MY GOD。”他听着,不觉将手笼在嘴上笑起来,加紧了步子。

      到了酒店,陈母就围上来,小声地埋怨怎么现在才到。他面带着几分愧色,走上前朝新郎新娘一一握手。陈母又使劲地扯他的下衣襟,俯在他耳边低说道:“错啦,不是他们两个,是这边,嗳呀。”他大吃一惊,又讪讪地朝方才握错手的新郎新娘表示歉意。站在新郎新娘背后的伴娘们倒是认出他来,纷纷眼睛睁得溜圆,窃窃私语在他背后指指点点。

      将过数十年未见到的表弟已经出落得英俊潇洒了,个子比他还挺拔,乍一看倒像他哥哥。新娘将亮滢滢的眼睛撑到极点,那愕然的眼神使他觉得有些羞意。他赶紧跟他们握过手之后,便尾随在陈母的身后走进餐厅里去。

      “陈慕思。”他停下脚步,却见新娘子牵着长长的裙裾一路小跑过来,手中的百合花束也跟着一颤一颤起来。

      他望着她手中洁白的花瓣。

      “能不能跟你合张相?”新娘子羞怯地说。

      他瞧了瞧新娘子身后的表弟,见他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便悻悻地笑着应诺了。

      新娘子背后的四个伴娘齐刷刷地异口同声:“我们也要。”

      这下轮到他无奈了,只得跟她们一排姑娘摆出各种各样的POSE照了无数张相。

      “行了,别再为难我表哥了行吗?”还是新郎来解了围。

      伴娘们才四下里散去,他侧过身子往里走,还能感受到她们如芒刺在背的耽耽目光。

      陈母体谅他,特意让舅舅将他们全家人的位子都安排在角落的一隅。

      他饥肠辘辘地搛了几口冷菜吞下肚子。这时仪式开始了,他只得搁下筷子抚掌拍手起来。席间有好几桌的目光都朝他身上凝聚过来,他虽见惯大场合,却仍免不了想畏缩起来,不让人发现才好。

      他也参加过很多次明星的婚宴,反倒是寻常人家的婚宴倒不怎么参于。每一次参加婚宴,他的心里也都是充满了憧憬,他也期盼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婚宴上的主人,享受着大家尽情的祝福。但是缘分,从来都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他在等待。

      仪式结束,他想好好地坐下来吃菜,却被人无数次请上台去照相。每一张面孔几乎都是陌生的,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这么多陌生的脸,簇拥着把他请上台,跟他们纷纷地照相。他对着镜头笑,笑到最后连脸部肌肉都僵硬了,他们还不肯放过他。一直到婚礼结束,他的拍照工作还没有结束。他几乎是饿着肚子回到家的。

      “嗳,思思下次你还是别去的好,我看你抢了人家新郎的风头,连你表弟媳也抢着跟你合影。”陈母回到家还为他煮了一碗雪菜肉丝面汤。

      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面条堵在口里,说的话也是含糊不清的:“我也想啊,你看我吃个喜酒反倒比在家还饿得慌。”

      陈母充满慈爱的目光捱着桌沿坐下来,柔声说道:“你看你表弟比你少三岁,都成家了。不知你什么时候也能让我高兴一下,让我看着你成家。”

      “妈,这种事怎么能急呢。慢慢来,我还年轻呢。”他咕噜咕噜地将最后一根面条咽下肚子,又嗤溜嗤溜地将汤汁喝得一滴也不剩。

      “你都三十啦,怎么还算年轻呢,男人要成家立业,你的业应该也差不多了吧,该考虑一下了。”陈母将他吃剩下的碗筷,趑趄地搬到厨房。

      “妈,我来吧。”他劈手夺过碗筷,将水龙头开得哗哗作响,将陈母的声音少少地盖过。

      “你呀,每次我说到这个问题你总是遮遮掩掩的,这样吧我跟你舅妈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好的女孩子介绍给你。”陈母倚着门枢对他说。

      他不经意之中将水龙头开得更大了,哗哗的水声不断地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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