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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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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盏茶过后,师遂先行一步,与贾充径自离开了。东园中只留下子冉他们相围而坐,而馨儿也顿觉无趣,转身准备回屋,却被一人叫住,“馨儿,何不多坐片刻,总闷在屋里也不好吧。”言者正是嵇康,他站起身来,柔和的劝道。
馨儿回眸一瞥,不经意间瞧到阮籍那如朗星般的俊目,正凝视着自己,这倒勾起了馨儿的兴致,遂踩着碎步来到阮籍身旁,打趣的问道,“素日里听闻阮籍性情淡泊,旷雅傲然,如今怎么反而有几分怯儒之色呢,莫不是几句刺耳之语,就经受不住了?”
阮籍不禁露出愠色,不过瞬间又恢复常态,半开玩笑,又含几分怒气的反问道,“古人云‘言,身之文也’,嗣宗室如悬罄,野无青草,几句言语又有何惧,恐怕小姐多虑了,我本不在意这些俗言碎语,倒是小姐贵气逼人,太过显也。”
馨儿听罢,又看到他脸上依旧挂着彬彬有礼的微笑,叫她无法再责难,迟疑半晌方咕哝道,“好你个阮籍,竟反过来嘲笑我。”馨儿脸颊微微涨红,颇有微词。嵇康见她有些窘态,忙接着她的话头,笑道,“馨儿任性惯了,嗣宗休要见怪。”
阮籍自不气恼,颇为淡定的瞧着她一脸烦腻之色,倒令他开怀不已。正当他们在这里谈笑风生时,昭风尘仆仆的疾步走来,看到嵇康他们坐在馨儿的身旁,不悦之色顿生。站在不远处唤道,“馨儿,你们在聊什么呢,如此热闹,”
馨儿扭脸看到昭回来了,赶紧撩裙起身,快步迎上去,抓住昭的手说道,“昔日吕安不是救过我吗,我刚刚还亲自道谢了呢?”
“是吗,难得从你嘴中听到道谢二字,”言毕拉着她朝子冉这边走过来,子冉自是躬身施礼,嵇康与阮籍也相继作揖,昭淡然一笑,朝阮籍问道,“阮嗣宗,闻其名久已,承惠佳作,尚不曾捧读,你既有制礼作乐之才,何不投身仕途,早立雄业,也不枉满腹经纶,而无用武之地啊?”
阮籍深知昭的求贤之意,奈其无心入仕,恭敬的施礼道,“嗣宗乃是粗鄙乡野之人,难登庙堂,只怕让昭公子错爱了,”镇静自若之态倒让昭委实欣赏,遂也不勉强,又闲聊几句,方与馨儿缓缓离去。
须臾,席散,子冉与嵇康他们各自拜别,一一转身离开。
嵇康与阮籍二人在郊外溪畔,席地而坐,侃侃笑谈,与在司马府中的拘谨截然不同,如今二人恣意的笑,尽情的眺望远处山峦,心情自是畅快不少。
“馨儿的确与其他女子不同,难怪你总是提及她,今日一见,果然灵动俏皮,惹人欢喜啊,”阮籍嘴角上扬,脑海中浮现出馨儿的娇容。
“只是人虽好,却如镜中花水中月般脆弱,无法触及啊,”嵇康一声感慨,倒让阮籍颇为惊诧,不知嵇康话中深意。只是默默凝望蔚蓝天际,似乎未知的领地更让人着迷,因为难以掌控,难以琢磨,无尽的憧憬盛满脑海,嵇康与阮籍二人此时所想竟不约而同的一致,同样的人面桃花,花中倩姿。
司马府倒是一派祥和,不过宫中的绿珠却在精心策划着,只见她伏在桌案上,小心的缝制着白色长衣,血红的斑迹附在其衣角,甚为惊悚。顷刻间,绿珠将其放置在一木盒中,嘴角露出狡黠的浅笑。
这时,有人轻轻叩门,绿珠警觉的收拾好桌案残剩的线布,缓缓打开屋门,抬脸一瞧,正是月娥,她满脸悦色,盈盈说道,“大白日的怎么门窗紧闭,你也不嫌闷?”
绿珠顿了顿,忙解释到,“想必昨个儿干活累着了,所以趁晌午歇歇,倒引起了你的误会,”月娥径自坐下来,双眸深深望着一旁的绿珠,自语道,“如若我的小妹月裳还在的话,年纪正好与你相当,约摸着个头也应该长你这么高了,只可惜如今却不知她身在何方,过得如何,是否还活在世上,”言毕轻轻嗟叹,眼眶微微泛红。
绿珠看出月娥思念家人的苦闷,遂开解道,“月娥姑娘无须如此哀伤,日后定会与你的家人团圆的,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你的妹妹也应该在某个地方,与你一样企盼着重逢的那一天呢,”绿珠向来很会察言观色,至于拉拢人心,自有一套。
月娥会心的笑了,拉过她的手,柔声言道,“还好有你陪在我的身边,不然在偌大的皇宫,只怕连个知心人都找不到。”绿珠自是点头附和,不过在她内心深处,却并不排斥此人,并不是因为昭的特意吩咐,而是发自真心的觉得与月娥在一起,绷紧的神经会放松开来,莫名的亲切感顿时袭来,让素来冷淡的自己也改变不少。
自从那次替月娥敷药,加上连日来的宽慰,让月娥不再自怨自艾,反而学会了在宫中存活的首要条例,忍耐,再忍耐,凡事都要忍,虽然毛皇后多番刻意刁难,月娥都冷静对待,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实现自己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