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相偎（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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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平安夜，张让我下班去老江餐厅等他，他会晚一些到。
老江的西餐厅装饰得有如童话世界。想起第一次跟张约会，在那一年的平安夜里，在老江的那家位于海边的西餐厅里，那个夜晚美得像童话一般的不真实。
洋人的节日，西餐厅的生意自然是好的，老江在餐厅里忙着，我当不知道艳那回事，跟他打了招呼，径直进了张的专属包间。
早上给艳去了电话，她在上班，声音无精打彩的，我没再提老江的事，就问她吃早饭没。她说她还健在。
“你还健在？”我又拨了艳的电话。
“我在给自己做饭呢，今天是你们俩的日子，好好过吧！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会一直健在的。”她不耐烦的。
我笑了，她不会有事的，能给自己做饭，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做点好的，喝点酒，早点睡。”
“知道了，挂啦！”
我翻完两本杂志，张才来。
“等很久了？”他脸色有些疲倦。
“没太久，你又去哪露了脸才来的？”我笑，“跟公关似的，还赶场呢！”
“你差不多点啊，拿我取笑，没大没小的。”他板着脸说，自己想想也笑起来，“嗯，是有点像，只可惜没公关费收！你这小富婆，晚上可否给些小费？”他竟然拿自己取笑，真是难得。
“好，赏你一块金币。”我从餐桌上拿了一块金币状的巧克力递给他。他握住我的左手，变戏法般地在我中指上套上戒指，看那款式跟我生日礼物是一套的，好漂亮的。
“什么嘛，就这么套上算什么啊！什么都不说的吗？”我强压着内心的欣喜，娇嗔道。其实无论他说与不说我都是愿意的。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约会以来的第八个年头，你还要我说什么？”他问，眼里满是怜爱。
是，什么都不必说的，八年的等待，就为了这么一套，套在手指上，套在心上。
“是哦，抗战都结束了呢！”我说。
“什么？……哦！”他笑起来，伸手揉我头发。
“八年前你也这么揉我，说你生得了我这么大的孩子……”我眼睛模糊的。
“是啊，当年的小女孩已经变成我的小女人了，现在这个小女人还答应为我生个小女孩。”他声音越说越低，有些沙哑，握着我的手用力捏了捏，清了清嗓子，“小兮，”他柔声叫道，“我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娶你！”他语气坚定地，拉起我的手，亲吻我的手背。虽然这句话他说了很多次了，但从不曾如今晚这般正式。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笑得像花一样灿烂，反正我的心是像花一样绽放着。
感觉气氛幸福得有些伤感，我提高声音，“嗯？不对啊！你这不像在求婚啊，怎那么别扭呢？你应该说‘请你嫁给我吧！’是吧？”
“我不是在向你求婚。”他霸气地说，“我是告诉你，我要娶你。”他口气自信的骄傲。
“那我可以说我不嫁你。”我赌气。
“你不会。”他坏坏地笑，“只要你敢说，我就敢答应。”
“你恐吓我啊？”我撅嘴。
“要不要试试？”他威胁。
“嘿嘿，算了，不试也罢！难不成到嘴的鸭子还让它飞了？”我吃吃地笑起来，想必像个花痴。
“鸭子？”他眼睛都立起来了，我想起刚说他像公关，哈，笑死我了……
他洗完澡出来，看我一眼，“笑一晚上还没笑够呢？”他凶巴巴的瞪我。
“笑不够的，只要一想起……”
“你再说一次试试。”他恐吓道。
“鸭子……哈……”笑了一晚上，还觉得很搞笑。
他坐上床来，一手夹着我，一手挠我痒，我大喊救命！
“还说不说啦？”他威逼道。
“不说了，不说了，真的……真的……”我求饶的，“你放了我，我有礼物送你。”
他放开我，我盯着他看，“哎，你这么帅，其实……”
“喂……”他扑过来。
我大叫：“真不说了，真不说了。”我喘着气。
“再说呢？”他按着我不依不饶的。
“再说，再说看你要怎样都行。”我挑逗的。
“那你就说吧，随便说。”他色眯眯地。
“不说了，有正事要做。”我认真地。
我把两枕头摞一起放他身后，拍了拍，“你闭上眼睛躺下来，要我说睁才能睁哦！”
他顺从地躺下来，枕着高高的枕头，我趴在他身边轻声说：“记不记得那一年我生日，我们在度假村的走廊上，看月亮数星星？”
“嗯，当然记得。”他睁开眼睛，我赶紧用手捂着。
“今天太冷了，我们在床上数星星好么？”我在他耳边低语。
“星星？你不是要拿台灯砸我个眼冒金星吧？”他笑着，伸开胳膊放我身下。
我关了灯，房间瞬间变得一片漆黑，我仰头欣赏我的杰作——带荧光的星星片，贴满了床上方的天花板，大概是贴的不够久，有的星星很亮，有的有些朦胧，看起来更像遥远的夜空了。
“我喊一、二、三就砸台灯啦！”低下头亲吻他，他从环抱着我回应。
“一、二、三----”我停住，他眉头皱一下，好像真怕我砸他似的，“睁开吧！”我移开手。
“好看吗？”我身体往下移动，把头枕在他胳膊上，“像不像你老家的星空？”
他好久没吱声，“你在看吗，睡着啦？”我伸手去摸他的脸，他抓住我的手，侧过身，把我搂在怀里。他的脖项贴着我的额头，喉结上下滑动。
公司的圣诞派对，邀请了张。大概是Tom的意思，也单独给我发了张请柬。吴经理去公司时带回来，特意私下交给我，是担心再引起议论吧！我想。
张说圣诞节他有几个推不掉的派对，他都得去露个脸，答应尽量赶过来陪我，实在赶不及也会派司机来接我。我也不强求，老实说，在公司里，他不在我更自在些。
圣诞节在铺天盖地的霓虹灯中到来了，南方不下雪，少了那份冬季里漫天雪花的诗意。
公司的派对办得比往年热闹，我想跟Tom有关吧，因为是他第一次参加，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董事长和太太，就是Tom的父母也来了，还有几个洋人董事。除了公司中层以上的领导外，就是客户。我才进会场，工会主席小秦就过来招呼我，让我过去跟她连同其他的几位同事同坐一桌。
Tom过来叫我，“我带你去见下我妈妈。”他低声说。
“不用吧，我很怕见长辈的。”我轻声叫，这算什么嘛，这么多同事。
Tom轻轻拉了下我的胳膊，我不敢跟他拉扯，顺从地跟在他后面。
“妈妈，这就是林兮。”这就是？奇怪的说法。
Tom的妈妈雍容华贵的，我想年轻时一定更漂亮。可惜Tom 更像他爸爸一些，不知道他妹妹是否像妈妈？
“你就是那个不知道Tom的中文名字的女孩？是很可爱啊！”Tom妈妈和蔼地说。
“您好，夫人，上次，对不起，失礼了。”
“没关系，没法让女孩子记住他的名字，是他的失败。”她的笑得很慈祥，“你现在记住了吗？”Tom妈妈开玩笑地说。
“记住了，不敢再忘的。”我不好意思地。
董事长走过来，看了看我：“你就是林兮？”我点点头，“哈哈，以前怎没发现公司还有这么位美女呢？”
“林兮是最近才变好看的，以前也不怎地。”Tom恶作剧地说。
“女大十八变嘛，小女孩变化快。”Tom妈妈上下打量着我。
“我不是小女孩了。”我不好意思的。
寒喧了一阵，Tom把我带走，“张宇轩来之前，能不能先充当我的舞伴？”
“可以。”我爽快的。“对了，怎没让苏菲来呢？”
“呃，她……跟她的家人过。”Tom说。
“哦，明年结了婚就不在娘家过了，是吗？”我好奇地问。
Tom不置可否。
派对要开始了，照例的，董事长要讲话，我先回位子上。
舞曲响起，Tom走过来，向我伸出手，“可以吗？”
他带我步入舞池，“这是我第二次邀请你，却是我们第一次跳舞。”Tom说。
“是，我把机会让给别的美女了。”想起那次日本酒店的酒会，我笑着说。
Tom笑了笑，不再说话，静静地带着我，眼睛出神地看向我身后，不知道在想什么。
音乐停下来，Tom被别的同事叫去喝酒。我回座位喝水，吴经理带着他的太太过来，给我们这一桌同事做了介绍，吴太太虽说不是很漂亮，但看上去很贤惠的样子。
吴经理问我：“能否再请你跳支华尔滋？”我看看他太太，吴太太笑说：“我不会跳舞，没资格吃醋的。”好爽朗的人呢！我也爽快的答应了。吴经理说他去交待一下舞曲，一会再来邀请我。他带着太太离开，去跟别的同事打招呼。
我正跟同事聊着天，我的前主管拿了杯酒过来：“林兮，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我泯了下酒。
“我下个月就离开公司了。”
“听说你找了个不错的单位，祝你工作顺利。”又跟他举了举酒杯。
“以前的不开心都忘了吧！”他说的挺认真的，我看了看他，其实这男人，除了懦弱些也没啥不好。
“我已经忘了。”我笑着说，那点小破事，还记着干嘛？何况他也没什么错。
“谢谢，你也好自为之吧！”他走开了，留下我发愣，不知道这个词在他嘴里做哪一种解释。
舞曲再度响起，吴经理过来邀请我，托着我的手走向舞池。
“我下个月调去南昌分公司当总经理。”
“是吗，恭喜你！”我真的很替他高兴，“你是有能力的人，应该有更大的空间发展。”我真诚地，“但是调到南昌去，你太太……？”
“我是南昌人，我太太本就在南昌工作，Tom 特意照顾我的。很感谢你，林兮。”吴经理很诚恳。“你都谢好几次了，”我笑，“你该谢Tom才是。”
“我会努力工作，决不辜负Tom。”吴经理认真地说，“只是你，我无以为报，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请随时找我。”
“谢谢，会的。”
“来南昌的话，请一定联系我，我希望能在南昌再与你共舞。”
“谢谢，一定。”我感动地说。
有的人，为他做一件事，他会记一辈子，有的人为他做一百件事，他却认为是你该他的。
舞池里只有我跟吴经理在跳，台下掌声、喝彩声不断。
曲终，我回到座位，看了看手机，张没来电话，不知道晚上是否会来。心里还是期盼着他来的，好久没跟他跳过舞了，好希望可以跟他跳一支慢舞，以他的女人的身份！
“林兮，”是Tom，“可否再跟我跳支舞？”我伸出手，他带着我步入舞池。
“我明天就离开，不定什么时候再回来。”
“你也是老板，回来还不是随时。”想着一年来的相处，不禁有些不舍。“我跟艳都会想念你的。”我说。
“林兮，你信不信缘份？”我点头，“我也信，全公司这么多人，我就这么莫名奇妙地……跟你成了好朋友。”
“因为我不是美女？如果是美女就不会莫名奇妙了，是不是？”我开玩笑地。
“你的气质就是你从不认为自己是美女。”他的眼神怪怪的，搭着我的肩膀的手用力把我向他怀里靠了靠。
“你……”我慌了。
他对我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松了手，看着我，“你会不会觉得跟我在一起更快乐些？实话！”我点头，我不想否认，确实的，跟Tom在一起轻松很多。
“可那不等于……”我急了。
“我明白，”他伸手让我转了一圈，又拉回来，“也许你吸引我的，就是你从不在意我。”
“林兮，假如没有苏菲，没有张宇轩，也许……只可惜没有也许。”他看着我，“我跟苏菲明年5月结婚，就算是我婚前的精神上的一次出轨吧！”Tom带着微笑，缓缓地述说着。
“林兮，你太专注在张身上了，你对身边的人、事，甚至是对自己都太不在意，张宇轩就是你的整个世界。”他又拉着我转了个圈，“我相信有一天，你会想起，你的身边曾经有过我这么一个人，跟你相处过那么一段时间，你曾经对我哭过、对我笑过；骂我，调侃我，信任我；在你伤心的时候、无助的时候、生病的时候，我曾经在你身边陪着你。”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对我轻松地笑了笑，又对我微微含首，“对不起，林兮，原是不想讲的，但是，我怕我会遗憾。”
“我短期内不会再回公司，至少你在公司，我就不会再回来。”他盯着我，我不敢跟他对视，低下头，他低声说：“我们也许这辈子不会再见了，林兮，请让我放纵一回。”他用力把我送出去，又用力一拉，我转了一圈，倒在他怀里，他手迅速一搂，旋即松开，再一送，我转回原位，继续踩着舞步。我被他说晕了，也转晕了。
他的这一连串表白，把我惊呆了，头脑速速回放第一次见面以来的种种画面，我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同事的议论并不是诽谤，原来确实有人罩着我，原来姥爷说的真的没错----“男人对女人只能是爱情。”
我迅速打量他……，若干年前有位大师说：“那个人个子不是很高，身材壮壮的，读了很多书，一生运程顺当……那个人在很远的地方，你要耐心等待……”
我愣住了，我与Tom相识在与张重逢前……
他突然笑了，“今晚把我们今生的第一支舞和最后一支舞都跳了，我没什么遗憾的了。”
舞曲即将结束，他注视着我，露出平静的笑容，“林兮，我们都是有责任的人，不可能去背判的。我们……相约来生吧！”曲终，他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又轻轻地托着我的手走下舞池，那一握，似乎是在跟我相约……来生！
我回到座位，心神不宁的，这一切太突然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结束了。“林兮……林兮……”
“啊？”是同事在叫我。
“你家张总来了，在王董那边呢！”
我回头，张跟王董还有几个洋人董事在谈着什么，他的眼睛看向我，我慌乱起来，像做了坏事一般，心狂跳不已，手脚冰凉，站起身来，身体不停地发抖。我好害怕，害怕他的眼神，他洞穿一切的眼神，太令我畏惧了。突然间我好像都明白了，张是一早就知道的，他何必为了一句话去为难陈总呢，即便公司倒了与陈总又有何干？他那是在警告Tom啊！他分明跟我说过“你无心别人有意”、“就算有人罩着你，也该是我”、“你身边的男人都比我好……”，……他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地响起，他分明说过的，可我却听不懂。那天在富豪酒店相遇，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原来艳说的没错。他让我唱“na da sou sou”，就是《泪光闪闪》啊，原来他看到了，所以他说“别人听过，我没有”，所以他说“你不可以离开我，即使是比我好的男人”。原来他早已知道，原来他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等着，他想看到什么，想等到什么结果？
“你还不过去？你家张总一来，眼睛都离不开你了。”不知道同事是在善意的取笑还是兴灾乐祸，似乎全公司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我呆立着，我发现我竟然好怕他，至少这一刻是，不知道刚才那支舞他有没看出什么，不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他永远是高深莫测的，我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即便摊开来摆在我面前，我仍是看不懂的。
他走过来，握我的手，我不自觉地想抽回来，他用力握着，柔声说：“手这么凉，那手也伸过来，我给你捂一捂。”他一手包裹着我的双掌，一手搭着我的肩，带我到旁边的置物台，给我倒了杯热水。我紧紧地捂着杯子，低着头不敢看他，“把水喝了，喝了就不冷了。”他柔声说。
“我来的正是时候。”我心一沉，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心一阵一阵地发慌。他对我笑了笑，“正好可以请你跳下支舞，不是吗？”
他等我喝完，把杯子放回原位，向我伸出手，“我可不可以请我的小女人跳支舞？”他的笑容好和蔼，似乎什么事都不知道。“可以吗？”
我说不出话来，心还在发抖着，他带着我走入舞池，“小兮，”他在我头上方，轻声唤我，“我受伤以后，只跳过三次舞，”我抬头看着他，他露出好看的笑容，“第一次，是跟我的小女孩儿，第二次是跟我的小公主，这一次，是带着我的小女人。”他说着把我搂进怀里，跳到曲终。
今晚没有再看到Tom。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相偎（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