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之空（十二国同人）》踏雪

16、第四章（II）

　　II．
　　驺虞带着广渠从里城残破的城墙上迅速的飞了起来，轻轻的跃了几下，就飞到了飘着细雨的空中。
　　细细的雨丝打在脸上，风迎面吹着，广渠低头看着那个缺了一小半城墙的里城逐渐变小。
　　那就是桐湘，他这几日辛苦劳作的地方。残缺的城墙不远处，就是那道细细的堤坝，从空中看去，人们就好像蚂蚁一样在堤坝上来往。而相比堤坝旁边那一片白色的茫茫大水，堤坝实在是细弱不堪。
　　随着高度的升高，风渐渐大了，广渠也能够看到河的对岸了，那边是一片起伏的群山，由于雨水的侵蚀，一些山坡被洪水冲走，露出了可怖的岩石和泥土。
　　广渠就沿着河向南飞去。湘水很快便拐了一个弯，他看到在拐弯的地方河水不受控制的蔓延了一大片，水中偶尔有树木和房屋露出来。房顶上时而坐着等待救援的人，绝望的期待着茫茫大水中可能出现的船。
　　那里就是上湘吧。广渠不忍心再看。
　　没有王，仅仅是二十五年没有王，国家就衰退到了这样的境地。
　　王究竟是什么？是维持国土所必须的吗？
　　如果上天真的怜悯百姓，为什么要让没有王的国土遭受这样的灾难。
　　为什么不让麒麟干脆做王，来保持国土的安定？
　　难道说，人只能依靠自己来拯救自己。麒麟只是上天给人的机会，只有普通的人类，才有可能成为王，带给国土真正的安宁。
　　是这样的意思吗？
　　可是上天为什么要让他这样的人成为王呢？
　　风迎面在吹，落在身上的雨丝时而密时而疏。下面的景色变化了，已经飞离了湘水，地面不再有那样让人恐惧的水面，取而代之是一片翠绿。但是如果细看，那些翠绿并不是农田或者草场，而是侵蚀了农田的杂草或者树林。一个较大的城出现在视野，那是近驿乡。
　　广渠没有时间在城外降落再慢慢走进去，他干脆飞到城上，在城中的一个广场落了下来。这样冒失的行动，若是在平时是会遭到谴责，甚至会被送到乡所去接受惩罚的。然而现在他宁可被立刻送到乡所去见乡长。
　　“喂，不要在城里降落！”
　　“仗着有好的骑兽所以肆无忌惮吗？”四周传来抱怨的声音。
　　广渠从驺虞上跳下来，他身上沾满污泥的衣服和所骑称的骑兽很不相称。“请问乡所在哪里，我有急事！”
　　原本以为是偷骑兽的，却要往乡所去。人们很是奇怪，却仍然指了方向。“就在那边。”
　　“谢谢。”广渠牵着驺虞，绕过广场一角，来到了一处看起来像是乡所的建筑之前。朱漆的门口没有人，门开着，他确认了门上所写的“近驿乡”三个字，便走了进去。
　　“喂喂，不要乱闯！”从门房里忽然跑出一个老人。“你要找谁？”
　　“你好，我从桐湘来，受里长之托，有要紧的事情要见乡长。”
　　“乡长不在。”老人丝毫不被广渠的情绪感染，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反倒对他的骑兽很感兴趣。“竟然是驺虞啊！”
　　广渠大为不满，耐着性子追问：“您知道乡长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这真的是驺虞吗？”
　　“不知道？现在这个时间，乡长应该在乡所才对，您却回答我不知道。如果乡长去了什么别的地方，请您一定告诉我，我是为了湘水堤防的事情来的，真的非常紧急！”河堤的危险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成百上前的人的性命危在旦夕，可是面前这个老人却丝毫不着急！广渠不由得气愤起来。
　　“你这样跟一个老人家嚷嚷有什么用？乡长去了哪里我确实不知道。或许已经在离开舜的船上了吧。这种时候，每天都有为了堤防的事情来找乡长的人，前几天还有上湘的人来，现在听说上湘已经被淹了，真是可怜那。可是乡长却带着家人跑掉了。听说前几天有船到达重陆，说不定乡长就是搭那一条船走了。你跟我这样嚷嚷，有什么用呢？有本事你也跑掉吧，骑着这样的骑兽，你想跑到哪里都不是问题……”
　　“那么请问乡师的统领在哪里？乡长不在，别人也行。”广渠打断老人的话。
　　“乡师？”老人笑起来，“乡师早就被州师抽掉走了。你要想找，去州城找吧。不过你去了也没用，州师现在也人手不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里城就兴师动众的。还是赶紧想办法逃走吧。”
　　“谢谢。”
　　广渠再次骑上驺虞，就从乡所的院子里面起飞，跃上屋顶，升到了空中。
　　乡长竟然逃跑了，在这种时候！
　　广渠却对那个乡长憎恨不起来。
　　这样的逃跑，和十五年前自己随着父母逃离舜国，又有什么不同？他有什么资格来谴责别人呢？
　　驺虞再次在空中飞行。广渠以前从来没有这样从空中看自己的国家，这片曾经富饶翠绿现在却满目疮痍的土地，这是他的祖国，他的故乡，他应该为之努力并为之自豪的土地。
　　誓约忠诚，永不背弃。
　　这不仅仅是麒麟对王的誓约，也应该是一个王对他的国家的承诺吧。
　　驺虞在空中乘着风雨奔跑，向着湘水奔回，向着那个残破危急的里城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