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也要过日子》猫十七

42、姐姐

　　宋橙雪口中虽称不知道“这位姐姐”是谁，可但凡不傻的，又有谁猜不出来这就是白家新娶的大少奶奶了。
　　不管宋氏两姐妹都各是怎么想的，宋夫人高氏却是远远地就看着了跟在段氏身侧的纪筱棠，不过是一直故作没有看见。白家的这门亲事，不论是出于功利的角度也好，还是出于想要女儿嫁个好人家，得享一生幸福也好，都是宋夫人孜孜以求的。可惜，却就差在最后一步上，又是自己的女儿使性，故意坏了这门亲事。
　　宋夫人此刻，是悔也有，妒也有。悔之过于放纵了宋绯雨，以致她纵意任性，白白悔了一门上好的亲事；妒在纪筱棠就这么轻易地进了白家的门，眼看着就坐上了白家主母的位子。然而不论有再多的情绪也好，宋夫人终不是十几岁的小丫头，自不会轻易地将自己的情绪外泄。更何况，亲事不成，说起来责任还在自家，恨不得就把这一页翻过去，决口不提曾跟白家商议过结亲的事情呢。
　　听见小女儿主动提起纪筱棠来，兼还毫不知趣地叫什么“姐姐”，宋夫人面上还挂着笑，眉心却忍不住拧了一下。她没有说话，只维持着笑脸静静地将目光移到纪筱棠的脸上。

　　段氏倒不是故意忽略了纪筱棠，真是一经提醒，才想了起来。她丝毫没有多想地握了纪筱棠的手，把她往前送了一些，笑道：“看我！都忘了给你们娘几个介绍！这是悠然新娶的媳妇，是纪家的孩子，叫做筱棠的。”又转头，含笑冲宋橙雪纠正道：“可不该叫姐姐，该叫嫂子的。你们一直都管悠然叫做白大哥的，这再管筱棠叫做姐姐，可到底是要算哪里的辈分了呢？”

　　宋橙雪低头一笑，没有说话。倒是宋绯雨温和地开了口：“世伯母说得是呢！我这也终于是有嫂子的了！就是小嫂子看着比我年龄要小，我就叫一声小嫂子了。”她的气质偏冷，乍看下多少会给人以难以亲近之感，此时却促狭地冲着纪筱棠眨了眨眼，倒让纪筱棠忍不住对这个曾经的假象情敌心生了好感。
　　段氏也是喜欢宋绯雨这矜持中又爽利调皮的模样，一看她这个样子，就已经笑了开去。
　　却是宋夫人淡淡地翘着唇角，轻斥道：“嫂子就嫂子，做什么偏就加个‘小’字，真是偏就你事多。”

　　宋绯雨自然知道母亲说她加个“小”字是假，说她事多才真。她若不不是“事多”，此时自然早就如了母亲的意，嫁入白家，也就不会有什么“小嫂子”了。她自然不会在这情景里与母亲辩白，索性淡淡一笑，把宋夫人的话只当耳旁风听了。

　　段氏是一点都没察觉这言笑晏晏下的暗波，她等缓了笑，又把宋夫人、宋氏姐妹并跟随在她们身后的那几个宋夫人的女弟子一一介绍了给纪筱棠知道。
　　两拨人终于互相认识了遍，待一一见过礼后，自然也不能一直站在露天里说话。段氏就引了宋夫人一行去给她们看安排好了的院子。

　　段氏同宋夫人两人走在最前，因段氏最爱宋绯雨，简直像是一刻离不得她，因此宋绯雨也就跟着两人走在前面。
　　倒是宋橙雪主动拉了纪筱棠蹭到了队伍的后面。虽说是后面，可白家的下人们自然是不会走在纪筱棠这个大少奶奶前面的，因此整支队伍，也就是段氏连宋夫人、宋绯雨及段氏的贴身丫鬟打头，随后几步跟着宋夫人的几个女弟子，再就是纪筱棠和宋橙雪，紧后头才跟着一堆丫鬟、婆子。

　　宋橙雪一开口，倒还是将纪筱棠唤作姐姐，“纪姐姐，听说你的爷爷是纪恒骏纪老爷子啊。我听爹爹说过，纪老爷子当年在武林中声名极响，威望之重是我们这些小辈都想不到的呢。不说别人，就是白爷爷当年都是受过纪老爷子的点拨，得过其恩惠的呢，是不是呀？”

　　纪筱棠的脸上一直都挂着淡淡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听着宋橙雪意味不明的问话。
　　未见宋家的两姐妹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宋绯雨还有一个妹妹，更是将全部的注意都放到了宋绯雨的身上。毕竟那位宋家大小姐可是把跟白悠然的“绯闻”闹到全江湖皆知，由不得她不在意的人呢。
　　可等到真见了，纪筱棠反倒放下了一直放在宋绯雨身上的心思，倒是这位宋家的小妹妹态度暧昧，让她注意起来。
　　“爷爷是很少跟我提那些江湖上的事的，所以我虽是他的孙女，倒反而不怎么知道他在江湖上的事情。”

　　“是嘛？”宋橙雪转着眼珠淡淡一笑，她在面对段氏时虽有些放不开手脚的感觉，可此刻没了长辈，面对着纪筱棠时，她虽仍旧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样貌，却已脱了怯懦，现出伶俐的样子来。“倒真是没有想到。我还以为姐姐是纪老爷子唯一的孙女，会继承纪老爷子的衣钵呢。”
　　纪筱棠淡笑着回应：“我可不行，自小就不是练武的材料。爷爷看我的筋骨实在太差，便也没有要我学武的意思。”

　　宋橙雪听到这样一句，忍不住扭了头，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纪筱棠，“这样说……难道姐姐都没有学武吗？”又小心而仔细地打量了纪筱棠两眼，见她行动间竟果然不像丝毫会武的样子，不由就深思起来。
　　纪筱棠倒是从来都不把这个当成一回事的，只无所谓地耸肩道：“我确是不会武的。”

　　宋橙雪便不再说话，她一只手亲亲热热地拉着纪筱棠，脚下却没个安分地不走地面，偏踩着路旁搭起的石头路围走。慢慢地，竟像是出了神似的，一不小心，就一个踩空，偏着身子就跌了下来。
　　纪筱棠吓了一跳，本能地拦腰扶了她一下，把她稳住了。好在路围本也就不高，宋橙雪又是个小姑娘，只跌了一下，力量并不很大，纪筱棠只踉跄了一下，就站住了身子。
　　倒是宋橙雪倒是唬了一跳，一站稳，便慌忙道歉：“呀，对不起纪姐姐，都是我不小心。怎么样，没有撞到你吧。”
　　纪筱棠本就没什么，笑了笑回应。

　　这处动静虽小，却还是惊动了走在前头的段氏等人。在宋橙雪惊呼着往侧边倒的时候，前面的人就已经转过了头来。
　　宋夫人便皱了眉，斥责道：“怎么走路也不好好走？”
　　宋橙雪吐了一下舌头，不敢吭声，低了头，紧挨在纪筱棠身侧，默默往前走。
　　段氏看没有人伤着，笑着缓解了一句，一行人就又继续往前走。
　　走过一段石子铺就的小径，再不远就能看见一处圆拱门在前面。
　　知道这就是白家为她们安排的住所，宋橙雪就又抬起头，凑在纪筱棠耳边轻声道：“这院子应是离纪姐姐住的地方很近吧，到时候我去找纪姐姐玩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