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情字煎熬(完)》玉隐

37、找寻

　　云梦泽暂时在薛家堡住下，等待搜索萧寻的下落，另一方面联络潭州的梁雪飞，将最近情况详细告诉她，并且要她提防苏旷。倘若苏旷没有先一步找到萧寻，很可能潜回潭州挟持梁雪飞，逼迫萧寻就范。梁雪飞产期临近，恐怕一人应付不来。云梦泽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先回潭州，保护梁雪飞。
　　临行前的夜晚，欧阳晴单独与云梦泽话别。云梦泽实际上很想与欧阳晴聊聊，毕竟萧寻曾对欧阳晴有过那样一段朦胧的感情。
　　欧阳晴似乎也有心事，却是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嘱咐云梦泽不要担心萧寻。
　　云梦泽也不好意思直言自己的心里话，就转了个话题问道：“晴姐姐，曾听大哥说你爱的人是萧羽，如今萧羽尚在人世，你却嫁了薛堡住会否伤心委屈？”
　　欧阳晴爽朗笑道：“爱若是两情相悦才能幸福，我爱他他不爱我两个人都是苦，还不如及时放手。其实萧羽给我挑的这位薛堡主，成熟稳重温柔体贴风趣幽默，论品德才华武功萧羽都自愧不如。最重要的是薛进爱我。其实女人能得到一个爱自己的丈夫，远比嫁给一个自己爱的人要轻松快乐吧？再说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相处久了，我或许会忘掉萧羽，爱上薛进。”
　　萧羽不能接受欧阳晴，难道他已有心上人？云梦泽心中疑惑，却不敢问出口，转回正题问道，“晴姐姐，如果我爱一个人，却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喜欢我，我是不是应该主动坦言表白呢？”
　　“你是男孩子，你不主动说，难道还让人家女孩子先开口？”
　　云梦泽避开欧阳晴的目光，有些羞涩地小声道：“如果是一个女子，她喜欢的男子十分优秀，她自觉配不上人家，那个男子对她也从来没有特别的表示，那个女子该不该对男子吐露心声呢？”
　　欧阳晴想了一下道：“有些话女子不敢说，男子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倘若依了我的性子，我会先主动暗示，再制造恰当的时机让那个男子明白我的心意。我对萧羽就是这样，虽然他没有接受我，我也曾经伤心难过，但是毕竟我让他知道了我对他的情，我没有遗憾。假如一直将这份爱藏在心中，只能变成自欺欺人的幻想和煎熬。人生短暂，青春易逝，女子不能等苦了自己，也该如男子一般大胆追求所爱，努力营造幸福。”
　　云梦泽不禁佩服欧阳晴前卫的思想，对爱对情如此敢做敢为追求幸福的女子就算在现代也是少数吧？很多人因为懦弱没有自信，在感情上想许多却不敢做，束手束脚害怕被拒绝那一时的痛苦，反而在心中煎熬一辈子，到死都留有遗憾。云梦泽决定了，如果她还能再见到萧寻，她一定要大胆向他告白，她不想留下遗憾。
　　欧阳晴犹豫再三对云梦泽说出心中的担忧：“我看得出寻弟与你最要好，现在就指望你能找到他多帮帮他。别看他外表多么出色，其实很多时候他比别人都自卑。他不能习武生的柔弱，容貌绝色偏偏是男儿身，他总是因此遭受不公的轻视甚至是羞辱，他只能凭借心机凡事算计才能自保。他不能像萧羽或者你我这样，仗剑江湖快意恩仇，他经常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能完成自己的心愿。他最需要有人能守护在身边，理解他支持他。他曾经期待那个人是我，可惜我爱着萧羽不能接受他，或许那时就已经伤了他的心。如今因为他是辽人，因为他的身世，就连他最信任的义兄都联合别人欺瞒他，他心中一定难过。他表面上装得越是毫不在意，实际伤得越深。我害怕，害怕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帮他，他会变，变得冷情放弃爱与被爱。”
　　“你真的是一个好姐姐。”云梦泽发自内心道，“其实不用你说，我原本也打算一辈子陪在他身边，尽我最大的能力保护他不受伤害。”
　　欧阳晴道：“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陪在他身边？你们将来都会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许多时候不可能在一起的。就像萧羽也曾经答应过剑圣照顾义弟，但是遇到报国大业他仍是毫不犹豫投身其中。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吧？以天下为重，儿女情长个人生死都是轻，妻子为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可弃手足能断，气节尊严却不能折，事业理想会坚持到底。”
　　“成大事的英雄或许多数如此。”云梦泽幽幽道，“可惜我从来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我只想与我心爱的人过平安幸福的生活。”
　　欧阳晴道：“真羡慕将来能嫁给你的女子。”
　　云梦泽喃喃道：“我不会娶妻的，我爱的人如果不要我，我就默默陪在他身边，看着他幸福。他快乐我才能快乐。”
　　欧阳晴似乎明白了什么，当初她被萧羽拒绝时，萧羽给她的理由是早有心上人，虽然他爱的人永远不可能嫁给他，但是他也不会娶妻耽误别的女子。欧阳晴本来以为萧羽爱上的是有夫之妇，她暗中调查过却发现萧羽身边并没有那样的女子。再仔细想想，难道说萧羽喜欢的人不是女子？那么萧羽的心上人最有可能就是萧寻了。萧羽身为众人仰慕的侠者，受世俗礼教的约束，大约是不敢接受自己会有这样的感情，所以选择逃避。撮合她欧阳晴与萧寻不成，只好一个人跑到金国去卧底，远远离开置身险境，萧羽大约是想用时间和距离来消磨忘却那份爱恋吧？欧阳晴并不认为只有男女之间的爱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可是据她所知萧寻对萧羽只有兄弟之情，再无其他。所以萧羽的离开也许是对的。而如今云梦泽也说着与萧羽类似的话，欧阳晴隐隐体会得到云梦泽对萧寻不同于兄弟情谊的特殊感情，欧阳晴免不了会担心。但是谁都没有明言，她也不知是否该规劝，她只好含混说道：“寻弟是我最疼爱的亲人，你既然与他结拜金兰，也就是我的好弟弟。我永远希望你们能快乐幸福，倘若将来有了什么心结苦恼，不妨来找我谈谈，我毕竟年长几岁是过来人，多少能帮些忙。”
　　云梦泽感激地点头。她与欧阳晴这一晚的谈话受益匪浅，坚定了信心同时体会到了暖暖的亲情。能有这样一位知心姐姐，云梦泽感到十分幸运。
　　离开薛家堡，云梦泽日夜兼程赶回潭州。
　　梁雪飞也许是怀孕期间奔波劳碌，时下又为云梦泽他们担忧，竟然早产。幸好有云梦泽在旁看护，请了名医稳婆照顾周全，顺利生下一名女婴，母女平安。梁雪飞产后虚弱，心情却好转许多。云梦泽温柔体贴，这些天来衣不解带忙前忙后，让梁雪飞颇为感动。
　　一个月后母婴身体状况都日渐良好，梁雪飞恢复得很快，基本已经能像未怀孕时那样舞刀弄枪行动自如，女儿的身子也长得如足月的婴儿，能吃能睡不必担心。云梦泽看着她们母女健健康康，也感到一点欣慰。但是这么久了仍然没有萧寻的下落，云梦泽的忧虑与日俱增。
　　梁雪飞活泼开朗，抱着女儿过来给云梦泽解闷逗乐，她劝道：“二哥，大哥吉人自有天象，你不要整日愁眉苦脸，想些开心的事情。不如咱们请些朋友办场酒宴热闹热闹，顺便借这机会让我女儿认你做干爹怎样？”
　　云梦泽并不反对：“是个好主意。一个月了既没有大哥的消息，三弟也没来骚扰，潭州这边看来是比较安全了。热闹热闹，心情或许会开朗起来。”
　　梁雪飞喜道：“既然二哥想热闹，不如咱们做得更大些，学薛堡主办个喜宴。”
　　“哪里找新郎新娘？”
　　梁雪飞面色绯红半开玩笑道：“你若肯娶我，咱们就不用另找别人了。”
　　云梦泽赶紧推托道：“不行，我不能娶你。”
　　梁雪飞笑了，笑容背后藏着些许苦涩：“我开玩笑的。我是个带着孩子的寡妇，自然配不上二哥。若非我师傅当年为我卜的那一卦，说我的第二位夫君与二哥同名，我也不会如此不知廉耻总是痴心妄想。”
　　云梦泽不忍让梁雪飞因此误会自卑，她前一阵子为了萧寻的事情烦恼忧愁忽略了梁雪飞的情感，如今她不能继续忽略下去。她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四妹，你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才智容貌都很出色，就算是曾经嫁过人还有了女儿，依然不减风采。我若是真男儿，肯定会娶你。”
　　梁雪飞惊疑道：“二哥怎么不是真男儿？武功高绝风度翩翩，在我眼中你比大哥三哥都有男子气。”
　　云梦泽苦笑道：“连四妹也这样看？我若说我是女子，是否没人肯信了？”
　　“什么？你是女子？”梁雪飞惊得目瞪口呆，差点连怀里的女儿都抱不住了，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二哥，你不会是为了怕我伤心才编这样的笑话哄我吧？若是找理由总需找个可信一些的吧？”
　　云梦泽哭笑不得，知道用嘴是说不清的，一把将梁雪飞拉进房中当场验明正身。
　　片刻后云梦泽的房中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就连观云楼的客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家丁仆役们只见梁雪飞抱着女儿神色惶恐地从云梦泽的房中跑了出来，数日内一直精神恍惚。据知情者推测，可能是云梦泽对梁雪飞倾心已久，终于等人家生下女儿养好身子，按耐不住情欲把人家哄骗到房中行不轨之事。梁雪飞不从，抱着女儿夺门而出。大家起初都很纳闷，云梦泽一表人才风流倜傥，为何偏偏看上一个带着小孩的寡妇。不过爱情姻缘天注定，俗世凡人谁都逃不开吧？
　　云梦泽现在又多了一层烦恼，她感觉府里的下人们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总是背着她私下议论什么。难道他们都知道她是女子了？她考虑着是否该换回女装，谁知找到梁雪飞一问，才晓得原来自己又被误会了。
　　梁雪飞虽然经过几天缓和终于接受了云梦泽是女子的事实，仍是禁不住逗云梦泽道：“现在外人都知道你这个做二哥的对妹妹我意图不轨，不管怎么说，我再嫁也没门路了，这辈子我们孤儿寡母就赖定你了。”
　　云梦泽知道梁雪飞是故意寻她开心，也开玩笑道：“反正我长成这样也没人敢娶，就和你们母女凑合过日子也不错。要不咱们真的办场喜宴，你不觉委屈就嫁给我这个假男人如何？”
　　梁雪飞兴致勃勃道：“好啊，你敢娶我就敢嫁，你可不要后悔。”
　　就在梁雪飞打打闹闹追着云梦泽要操办婚宴时，薛家堡传来一个重要的消息。说是苏旷已经回到金国，有人在金中都见到他风尘仆仆直奔摄政王府，若干侍卫随行还带了一口很大的木箱。
　　木箱里会不会是萧寻呢？云梦泽越想越担心，她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萧寻落在苏旷手里。于是她安置好观云楼的事务，辞别梁雪飞母女，立刻启程奔赴金中都。梁雪飞原本也要跟随云梦泽同去解救萧寻，可惜舍不得丢下刚出世的女儿，最终决定留在潭州做后备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