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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十章 悬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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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傅旭然在医院传来消息,孙洁没事了。电话里,他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而童韵是坐在柜子前的地板上接听了手机,一言未发。
那头的傅旭然也沉默了好久,最后叹了一叹,“我会帮你料理好这事的。你先睡吧。明天请一天假好吗?我想我们得好好谈谈了。”
童韵直接挂了电话。一丝清明的理智在提醒她不能这样,她应该制止自己这不受控制的行为。
但是另一股诡异的情绪主宰了她。不知怎的,她这几日总是反复想起傅旭然光鲜的小车、孙洁与傅旭然之间的对话。前者宛若一束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光越亮,影越浓,深黑的影子遮盖了她的一切,与光明隔绝。后者则朦朦胧胧,犹如雾里看花,温热的湿气缭绕,她心急如焚,挥舞着手臂要去拨开这恼人的湿气,但它们却犹如烟丝般缠绵在她的周围,热热晕晕,就是不肯挥散。
今晚到了此刻,都没有那鬼祟的动静,但是童韵也睡不着。柜子门大开着,潮湿的腥味和柠檬香氛的味道在闷热的空气中蒸腾着。她将柜子里面的东西全都拿出来了,稀里哗啦摊了满床。顶灯和台灯一并亮着,室内明亮亮恍若白昼。她的身边放着一把铮亮的菜刀,手指紧紧握住——她觉得细弱的剪子已经不足以帮助她消除恐惧了。
她要眼睁睁看着这口沉沉的柜子是如何闹鬼。
“柜子,柜子,”童韵第N次喃喃自语,“你到底隐藏了怎样的秘密?”
柜子伤痕累累,白墙龟裂片片,均是静默无语。
童韵微微眨眼——就在眼皮闭上的前一个瞬间,她仿佛看到一对硕大的翅膀轻盈地掠过柜面,投下一片薄薄淡影,那影子贴着柜面优雅地浮动着,一路划向柜子和墙壁的接触缝隙。
精神一振,立刻睁开眼,目光只捕捉到停留在柜缝之外的最后一丝阴影,霎时,那影子钻入了缝隙中,什么都没有了。
童韵提着菜刀站起来,她搬了搬柜子,柜子抖了抖,但基本没有动弹。她知道自己挪动不了这口宛若一方巨大墓穴般的大衣柜,便改个方法,试图将刀刃从柜子与墙面贴密的那个缝隙中插进去,刀刃进去了一小点,就再也动不了了。她使了使劲,眼看着刀刃都要弯曲,却怎么也撬动不了柜子。她怕刀片会崩开伤到自己,便也放弃了这种做法。
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吗?难道我这几天真的是一直在眼花吗?
童韵也开始怀疑自己。
但是自我反省持续了还不到一分钟,就被打消了。因为一种新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了过来——咯哒哒。
好像听到了发令枪的运动员般,童韵精神一抖,立刻盯紧了空荡荡的柜子,她相信无论这柜子里有什么奥秘,如此的一览无遗之下,任何黑暗都是藏不住的。
咯哒哒。
咯哒哒。
咯哒哒。
这应该是柜子的某块木板发出的有节奏的声响,仿佛……有人敲门般。
但是柜子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木板的响声。而每一块木板,童韵都能看到,怎么会有人敲响它们呢?两面贴墙,一面靠着咖啡色电脑桌,一面对着自己,无论哪一面都不存在被敲响的可能性。
但是那声音就是坚持不懈的响起着,越来越大。
童韵捏紧了菜刀,再一次接近衣柜。她循着那声音的来源,半个身子探入了柜子中,她试图找到究竟是哪一块木板发出如此诡异的声音,
砰砰砰!
突兀响起的巨大动静吓坏了童韵,她尖叫一声,本能地举起菜刀,从柜子里退了出来,恐慌地盯着前方。
柜子安然不动,刚才那犹如一个人在撞门的声音,仿佛是她的幻听。
童韵缓了好一会儿,再一次要钻到柜子里看个究竟——
砰砰砰!
砰砰砰!
明明盛夏夜,童韵却吓得连眼睛都感觉到彻骨的凉了。
“出……出来……”她哆哆嗦嗦地说着,“是不是孙洁或者舒小芸雇你来吓唬我的?”
室内再度恢复了安静。
童韵想起什么,倒退至窗前,反手推开窗户,仰着身子侧过头——隔壁的窗玻璃似乎反射出一道亮光。
童韵立刻冲出家门,按响了隔壁的电铃,“我知道你家有人,出来!”
电铃按了几下,又没气了。童韵改成敲门,用菜刀柄去敲门,敲了半天也不见人来应门。倒是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有个老太太伸出脖子看了一眼,“别喊了,他家早就没人住了。”
“老人家,这房主是谁?去了哪里?”童韵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换了多少拨人了,谁还记得清楚。”老太太显然不愿多说,“睡吧,别吵我们睡觉。”说完看了一眼童韵手里的菜刀,满脸皱纹似乎瑟缩一下,立刻就关了门,空荡的走廊里只留下一个童韵。
过了好一阵,菜刀掉到地上,童韵有气无力地蹲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早上七点多钟,一脸疲惫的舒小芸回来了。她没有去上班,看着童韵说:“谈谈吧。”
客厅沙发,她们相对而坐。
“你还记得大二的那个暑假吧?”舒小芸疲惫道,“就是你和傅旭然谈朋友之后的那个暑假。”
童韵眨眨眼。
“当时我们都在打工。”舒小芸慢慢道,“傅旭然帮你在外面租了房子,我则是在这片小区找了间地下室住。住了两个月,开学后回的寝室。大概就是八月底我准备回校住的那几天,我听到了一个传言。”她停了停,“说是这小区有个女孩子被奸@杀了。”
童韵啊了一声。
“地下室人多口杂,虽然我不爱和她们聊天,但是那些人在水房的叽叽喳喳,我也是跟着听了。”舒小芸按了按额角,“是哪个楼出的事,我不清楚。但是听说那个凶手是躲在女孩卧室的……衣柜里。”
童韵脸色惨白。
“然后深夜出来凌辱了女孩。”舒小芸看着童韵,带着同情的口吻艰难的将话给说完。
“那个人……”童韵紧张道,“是怎么进到衣柜的?”
舒小芸摇摇头,“我当时没问,就知道这么多。但是那几天我身边的女孩子都很紧张,甚至有的还在衣柜、大箱子的外面上锁。更紧张点的,睡前还要检查抽屉。据说那个案子一直没破,人们都不知道那个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又静默了片刻,舒小芸轻叹,“是个悬案啊……童韵,其实我并不相信衣柜里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藏一个人进去。我说的那个案子也只是我道听途说,很多情节在口耳相传中已经失真。但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每天晚上都闹来闹去,现在孙洁也进医院了,傅旭然和你也……”她没有说下去,童韵面色一凛,“你在医院和旭然说什么了?”
舒小芸淡淡道:“你放心,我只关心孙洁的身体。当然,我也很关心你的心理健康。我们都是交过好几个月房钱的,我估计你一时半刻也不会丢下那笔钱就甩手走人。我们起码还要在一起住上两三个月。大家毕业后在他乡讨生活不容易,我们谁都没有害你、嫉妒你的心思,你别太多心了。傅旭然是真的爱你。试问有几个男朋友能够如此有担当地在深更半夜开车跑出来帮着女朋友解决她捅的篓子?在医院我听见他跟他家里打电话,都快吵起来了。”
童韵面若白雪,十根指头紧紧扣住沙发垫。
“你很幸运,得到了傅旭然这样的好男人。”舒小芸意味深长道,“我说句难听的话,各方面都不太有显著优势的你,在遇到他之后是不是更加顺风顺水了呢?你想打工,那么他会帮你寻找牢靠而薪资丰厚的兼职、卫生而干净的租房;你不太会写的论文,他帮你找人去写,谁不知道你那篇得了“优”的毕业论文里也有他的功劳?谁不知道老师平日夸你论文写得有水平,那里头到底是“水”还是“水平”?你在社团需要拉赞助,他也帮了不少忙吧?甚至你这份好工作以及户口的落实……呵呵,童韵,别自欺欺人了,你的确不差,但绝对不是你的能力换取来的你的一切成就。你让多少人都羡慕不已。天底下谁都可以得精神病,唯独你不该得。”舒小芸还是那样平静,可她说出的话,却击溃了童韵的防御墙。
“很多人都惦记着傅旭然对吧?”童韵颤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在背后说我不讨公婆的喜欢,说我们俩肯定成不了。舒小芸,你和孙洁也一定在寝室夜谈过这个话题。”
舒小芸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大家都坦然一点吧。难道你和你舍友以前就没在一起嘀嘀咕咕过别的人吗?只是关起门来聊天,又不是传谣言。”
“既然都如此坦诚,那么请你告诉我一件事。”童韵说,“孙洁和傅旭然之间是不是存在什么特殊的关系,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舒小芸沉默片刻,“童韵,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我亲耳听到的,而且我还有证人。”童韵冷冷道。
舒小芸抬眼看她,“耳听就一定为实?不知背景,不知细节,不知前因后果,断章取义的话,怎么能得到真相?还有你说证人?是不是那个夏之声啊?童韵,我和孙洁,与你同校同班四年,门对门的寝室住了四年,在一起上课吃饭参加各种活动,我们彼此都知根知底,可那个夏之声,你对她有几分了解呢?她是打哪里冒出来的?她父母是谁?她家住在哪里?你有看过见过吗?童韵,该小心的地方,你不小心;不该疑神疑鬼之处,你却异想天开。”她深吸一口气,“或许你该去心理咨询室看看了。”
童韵呆呆道:“是你们先瞒着我的。傅旭然和孙洁的事。”
舒小芸注视着她:“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该懂得尊重他。再爱的两个人,也是两、个、人。各自有人的属性、人的权利、人的优点和缺点,还有独立的人的一生。”她站起来,“我只给自己请了两个小时的假,这就去上班了。你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