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没那么简单》zaq

7、第 7 章

　　Arthur因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Cobb”字样而愣了一下。现在才9点多，没有哪个准新郎的单身之夜会这么早结束。Cobb应该正在开怀畅饮，欣赏Show Girl的表演，不分轻重地开Miley的玩笑，甚至是醉意浓重到根本分不清自己压在身下的究竟是谁。不管哪一种可能Arthur都不怎么喜欢，但不管怎么说，它们听起来总比这种时候Cobb给他打电话要好一些。
　　至少，那些意味着一切正常。
　　“是Cobb。”Neal用异常肯定的语气说，然后轻轻摇摇头，试图露出无奈的表情，但不管怎么看，那种表情都更适合被称作洋洋得意。
　　Neal很聪明，简直过分聪明，Arthur非常欣赏这一点，但有些时候——比如说此刻——他又觉得这是Neal身上最可恶的特质。
　　Neal挑起一边眉毛，用夸张的口型问道，“玫瑰，还是火山口？”
　　Arthur瞪了对方一眼，拿起手机走出餐厅。

　　和Neal的这顿饭结束得很潦草。因为他不可能让Cobb在Blair的家门前等很久。
　　“你知道，”当他们买完单，Arthur站起身，正准备走出餐厅的时候，Neal突然说道，“Cobb完全可以叫辆出租车。”
　　point man扶在椅背上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Neal咧开嘴，“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人不会选择让对方坐出租车：女儿去参加Party的女高中生的父亲和女朋友在情敌身边的男朋友。”
　　“我很好奇这么长时间来Peter探员是怎么忍受你的胡言乱语的，Neal。”
　　“我从不胡言乱语，”Neal飞快地眨眨右眼，“只说有建设性的实话。”
　　“或者谎话。”
　　“哦，当然，有必要的时候。”FBI顾问很开心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Arthur不关心Neal想起了什么，他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疑问。关于他自己的，关于Cobb的，也许还有关于Miley的。
　　他很奇怪居然完全没有想到要让Cobb自己叫出租车回酒店，好像出租车是只在南极徘徊的生物而他们正在北极打猎一样。虽然Neal用的类比相当荒唐，但他倒没说错什么。只有担心女儿的父亲或者担心女朋友的男朋友这类人才会亲自开车去接，说到底，都是保护欲的问题。Arthur意识到自己对Cobb的保护欲有点过度了。他在开车去Blair家的路上反省自己这几年的行为——在蒙得维的亚时，他每天晚上都坚持把Cobb留在自己的梦里。算起来，他在那里杀死Mal的次数可能比之后那两年Mal杀他的次数还要多。他自作主张替Cobb回绝了Miley的关心和好意，因为他不想让Cobb被无益的感情打扰。他一直跟着Cobb，试图保护他免受自己潜意识的伤害。他从不问起那个总在梦里杀死他的Mal，因为他不想让Cobb有压力。
　　——Miley是对的，他一直沉溺于扮演Cobb的保护人和救世主的角色，以至于戏剧早已落幕，他还没有从戏里走出来。
　　Cobb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Arthur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形，叹了口气。现在的Cobb已经完全不需要他所谓的“保护”了，他的过分殷勤带给Cobb多少烦恼呢？那些行为说不定并不比Miley的更讨人喜欢，而他的搭档只是因为体贴从来不说。
　　但Cobb给他打了电话，而不是出租车公司，心底有一个声音微弱地反驳道。
　　Arthur在Cobb身边停下车。
　　Cobb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也许因为他之前说过如果需要他去接他的话，就尽管打电话。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理由。
　　Cobb打开车门，钻进车里。他看起来情绪不佳，紧闭着唇一言不发，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象被冰柜冻住了。
　　别的什么理由。
　　比如说，迫不急待地兴师问罪。
　　尽管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但Arthur确信Cobb已经知道了他自作主张拒绝Miley的那件事。Cobb根本等不及回到酒店再追究Arthur的错误，所以他才把Arthur叫过来。这个理由是符合逻辑的。
　　但回程的路上，只有无尽的道路在他们面前展开展开再展开。而这漫长而单调的过程中，Cobb却什么都没有说。
　　人们的恐惧多半来自于未知，所以让人无法捉摸的沉默有时候远比指责更可怕。
　　Arthur的心慢慢往下坠，Cobb沉默得越久，它就坠得越深。

　　那其实不过是几个电话的事情，却又绝对不只是几个电话的问题。
　　他不过就是个朋友，关系再密切，也没有任何权利替Cobb做这种事情。Arthur后悔当时那个冲动的决定，更后悔这两年来，他明明有无数机会可以告诉Cobb，却一直选择沉默。
　　侧前方那辆车没有亮灯却突然开始变线，Arthur不得不猛然踩下急刹车，车胎与路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Shit！”Cobb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
　　Arthur一边重新启动车辆一边瞟了一眼搭档，“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我在骂那辆车。”
　　“我知道，但我不是为急刹车道歉。”
　　Cobb奇怪地转头看向Arthur，“那你在为什么道歉？”
　　Arthur轻轻咬了一下嘴唇。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说出口了。他是一定会道歉的，但不应该是现在，他完全没有想好该说什么，更没想好面对Cobb的不同反应他该怎么办。
　　“Miley。”他的声音变得无比干涩，“我在为Miley的电话道歉。虽然我知道这不是道歉的问题。”
　　Cobb沉默了片刻。这段时间对Arthur来说无法言说的长，仿佛他在用一辈子的时间等待一个审判。
　　审判最终降临了。Cobb耸了下肩，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你不需要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什么？
　　没做错什么？
　　Arthur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Cobb沉默的时间里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完全没想到搭档居然把他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Arthur忍不住质问道，“我没做错什么？”
　　Cobb扭过脸，不耐烦地敲了敲车窗玻璃，“对。”
　　诡异的感觉爬上pointman的心头。Cobb在颠倒黑白，而他在试图给自己定罪，见鬼，他们的立场好像完全弄反了。不不，事情绝对不应该变成现在这样。
　　“我们得谈谈，Cobb。”
　　Arthur认为自己的视线离开路面最多只有二分之一秒，但这也足够让他在一辆跑车几乎贴着车身擦过去时惊出一声冷汗。该死的纽约交通！
　　“在你把我们安全载回酒店之后。”Cobb把身体陷进座椅里，他的表情看起来象是根本不想谈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