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在上》明仔

24、第 24 章

　　中秋那天，卫沧澜进宫参加皇族家宴。有了前段时间的遭遇，这回他坐的位置明显离皇帝近了许多，就连解灯谜的时候，皇帝还心情大好地将一个花灯赏给了他。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六王爷，今晚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无太多刁难。
　　长生站在一旁看着，心里高兴，过了一会，又觉得不服气。
　　人的欲望总是难以停止，当你满足了基本愿望后，总想得到更好。长生便是如此认为。王爷值得更好，他本就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若是能染指龙椅更好，可他见识过卫迎的手段，自己王爷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子，还不如做个潇洒王爷，这世上再无人可以看低他……
　　明明是赏月的夜晚，可天空始终被一片乌云所笼罩，众人吃吃喝喝，没等到月亮，也有些厌倦了，皇帝记挂着刚刚表演的铃贵人，便匆匆地散了场，自己跑回去享乐。
　　外头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雨，长生连忙过去撑伞，两人正要往宫外走，旁边就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见过九王爷。”
　　卫沧澜侧脸看向来人，一身玫红并蒂莲掐腰袄裙，面若芙蓉，举止仪态中端雅却不失少女的俏丽。“流云公主。”他行礼时，依旧不冷不淡。
　　“听母后说，九王爷善于炼丹？不知王爷可有养颜补气的丹药？”流云公主笑得毫无心计，似乎与她那个心狠手辣的母后——陈皇后完全不同。
　　“太极丹是道家养生的丹药。我自小在道观里长大，只会做些于修行有益的丹药。”卫沧澜的眼角掠过不远处皇后的身影，对方神色里的诧异让他明白这个小姑娘接近自己并非对方的安排。
　　“公主，雨大了，再不回去，怕是要淋湿。”卫沧澜看向面前的人，却发现少女眼中的迷恋后，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
　　流云公主张口欲言，正在此时，皇后身边的宫女过来催促：“公主，娘娘让您到坤灵宫去。”流云不甘心地看了眼卫沧澜，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告辞离开。
　　二人走出皇宫后，长生才在后面笑嘻嘻地出声：“公主一定是喜欢上王爷了。”
　　卫沧澜斜瞪他一眼。
　　“王爷您自己不知道，可我清楚得很哪！你长得太好看了，我来宫里这么多回，还真没见过哪个皇亲国戚比你好看的……哎哟喂！”脸蛋再次被人掐了一下，长生一手撑着伞一手按着作疼的地方，“我，我这是赞美……”
　　卫沧澜冷哼一声。他当然知道自己相貌出众，可太过出众，越发让他觉得自己不像凡人。
　　年岁渐长，眉眼中越来越透着妖的绝艳，他越来越痛恨这幅容貌。
　　“长得好看不好么……我就喜欢美人，”长生捂着脸嘟嘟囔囔，“要是为了这样的大美人，我死也死得甘愿些。”他本是自言自语，却因为雨夜的宁静，声音全都传入了卫沧澜的耳里。
　　紧绷的唇角终于放松，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这个混蛋，居然总是懂得怎么取悦自己。

　　秋日的雨水居然也能延续好几天。
　　长生撑着伞，急匆匆地走在京城的街道上。中书侍郎突然上门来访，恳请王爷去他府中做客，王爷在出发前，列了长长一条单子，让他到街上一一采办。长生一看单子上的朱砂和桃木，便知道与鬼怪脱不了干系。可一想到大半夜又要与那些面目狰狞的家伙打交道，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回到府中，王爷已经穿戴完毕，长生抬头看到一身白底游龙暗纹装束的少年，呆了好一会，脸蛋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
　　这哪儿还需要出手啊，光是站着，就足以让所有妖怪失魂落魄了。
　　卫沧澜见他在发呆，微皱眉头：“怎么一身的水？外头雨很大吗？”
　　长生连忙拍去身上的雨水：“走得快了点儿，不打紧，王爷要出发了吗？”
　　“去换衣服。”
　　“啊？”长生以为他嫌弃自己身上的水，又连忙甩甩衣袖：“我擦擦就好，或者我不进马车里了……”
　　“换衣服。”这会直接就是命令的语气。
　　长生终于抬头看他。卫沧澜不自在地扭开头：“万一又生了病，难不成还要我再照顾你？”
　　直到上了马车，长生还在傻笑。
　　这世上，还有哪个小厮能得到王爷的亲手照顾？
　　马车在雨中不紧不慢地走着，路上行人很少，因为临近傍晚，道路有些昏暗，马夫干脆点起了灯笼，倒像是在夜晚出行。
　　主仆二人在车里下着围棋。长生脑子灵活，学得很快，虽说屡战屡败，输的子却越来越少。
　　突然马车一个颠簸，整个棋盘都被震了起来，棋子散落一车不说，连桌子都差点被掀翻。
　　长生正要起身问什么回事，又是一个剧烈的颠簸，重心不稳的少年惨叫一声就扑倒在卫沧澜身上。被压倒在靠枕上的王爷并没有生气，只是搂着自己的侍童，警惕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王爷！有怪物！”外头传来马夫的惊呼，长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反抱着王爷，生怕那怪物冲进来将自己咬死。虽说他练武也有一段时间，可毕竟根基差，连打架都不一定能赢，更别提跟怪物搏斗。
　　卫沧澜嫌弃道：“要你何用。”话虽这么说，身子却向前，挡在了他的前面，又拿出白银长剑，猛地掀开车帘。
　　马车不远的前方，两头像黑豹却又有半人高的怪物在街上徘徊，路上行人早就吓得四散而逃。其中一个怪物口中叼着一个已经断了气的男人，绿色的兽眼中依然闪动着凶光。
　　“……犳（读浊）？”卫沧澜很是奇怪。这种山海经中的怪物甚少会在人群密集处出现，除非有足够的邪气吸引他们。
　　长生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来，一看到犳，立刻就揪住了他的衣摆。“王，王爷……这可是大家伙。”
　　卫沧澜突然将他往前拉：“是时候验收你的训练成果了。”说着，就将他往马车下丢。
　　长生猝不及防，一下就跌到了地上。犳看向他，露出了森森白牙！
　　长生面无血色地回头惨叫：“王爷！你倒是提前通知我一下！我连武器都……”训练用的女剑扔到了他的手上。
　　卫沧澜挑眉道：“有我在呢，别怕。再说，你知道我现在的不便。”如今为了抑制妖气，他尽可能少的施术，多是画阵降妖。现在他们在外头，画阵可不是眨眼功夫能完成的事。
　　“……”长生欲哭无泪地抽出那把又轻又薄的女剑，哆嗦着手去面对两个巨大的怪物。
　　犳似是被剑激怒，多次露齿威胁仍旧没看到对方退却后，终于愤怒地朝他扑来！
　　长生咬牙，闪身避开一击，在犳与自己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有了想法。
　　“来啊，你倒是来啊！”他大吼着，如果不是发抖的手出卖了他，卫沧澜还真会以为这个胆小怕死的家伙真的变得有骨气了。
　　另一头犳被激怒，扔掉口中的男尸，也朝他扑了过来。
　　擦身而过的时候，长生的剑反手一弯，猛地就戳入了犳的屁股！
　　一声哀嚎刺破整个街道的宁静。
　　正在画阵的卫沧澜都看呆了眼。
　　被伤了后花园的怪物像是丢了尾巴的小狗，想要舔舐后面的伤口却又始终够不着，原地团团转着，又是暴怒又是痛苦。
　　另一头犳显然有些忌讳，半天都没有再扑上来。
　　长生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笑。“嘿，男人最疼哪儿，就伤哪儿。”李嬷嬷从他习武一开始，就让他用身体领教了这句话。长生痛不欲生的时候，还真的牢牢记住了这个女子防身术的精髓。
　　这话听得卫沧澜脸色也有点发青。让他学女武，是否真的正确？
　　被激怒的犳终于嘶吼一声又扑了过来，长生也不傻，撒腿就跑，边跑边吼：“王爷你弄好没有啊！要咬上来了！哎呀喂！”堪堪避开一击，长生不敢再分心，拼了老命地转着圈跑。
　　卫沧澜在地上用朱砂画完最后一笔，却不急着让他过来。他盯着街道的尽头，似乎在等着什么。
　　长生跑得都快断气了，突然止步，后面来不及刹住的怪物从他面前擦过，正要回头，少年猛地蹲下，用剑鞘狠狠地击上怪物下腹坠着的两个囊袋！
　　“你奶奶个熊，就怕你不是公的！”长生大骂，继续撒腿跑。
　　最软弱的地方被重击，怪物疼得差点没蜷成一团。
　　卫沧澜脸皮有些抽搐，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街道那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喧哗声。他唇角微扬，朝长生喊道：“引过来吧！”
　　长生欢呼一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两头怪物引到法阵那边，他后脚刚踏出法阵，怪物前脚就扑到了里面。
　　匆匆赶到的士兵们怔怔地看着两个可怕的怪物在一阵白光中，惨叫着消失。而一身华服站立在一旁的少年，不正是最近风头最盛的九王爷么！
　　兵头呆了好一会，忙过去向他请罪，卫沧澜淡然看他一眼，说了句“举手之劳”，便傲然地回到了马车上，一脚踢醒被吓晕的马夫，自己进了车里。
　　长生看着交头接耳的士兵们，顿时明白自己又成了人饵。
　　等他上了车，卫沧澜已经收拾好围棋桌，棋子悉数按照原样摆放，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长生抿着嘴，有些不高兴。
　　“你若是不能让我信任，我又如何能让你信任？”卫沧澜突然说道。
　　信任是相互的，既然彼此相互依赖，又怎能全让他一人承担下所有的风险？
　　“……”长生捡起棋子，用力地下了一子。“我一定会让你更加相信我。”
　　再次抬眼，眉眼已是带了笑意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嘤嘤嘤……坑太久，所以就算隔日更都木有人来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