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话》Yc

9、第九章

　　蒋婕的一番话让易小路不敢去找张静涵了。原本他也只是想去跟她打声招呼，好歹做了一年半的同学。他对着蒋婕也不说什么，还是径直往前走。
　　蒋婕话说起来也有点后悔，毕竟易小路都要转学了。她硬着头皮跟上去：“那个易小路，对不起噢。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只是……”
　　“没事。”易小路不耐烦地打断她，“不要烦我。”
　　蒋婕饶是再厚脸皮也受不了这种待遇。更何况还是她一直有点看不起的胖子。
　　她哼了声也扭头走开。
　　易小路转过头看到她跑去操场的身影，不觉皱了下眉头。

　　回到家方晴已经炖好汤，苦瓜黄豆排骨汤。易小路一进门就喊好香。方晴问他跟同学告别得怎么样了，他说还行。回到房间就将自己裹在被窝里。不过现在已经是夏天，所以他没多久又嫌热，从被窝里出来。心里面翻来覆去是那句偷偷交往。
　　“妈，我要出门。”
　　“你这孩子又怎么了？”方晴从厨房探头，“还有半个小时就吃饭了。你要出去的话顺便帮我买瓶酱油。”
　　“好。”易小路没说多少话，只跟方晴打了声招呼就出门。
　　他今天也还是第二天住在这里。万通花园要走到市区的超市起码两个小时，他住的B栋楼下就有便利店。但是易小路却看也不看，径直向花园外走去。这地方与普通小区没什么区别，绿树成荫，小桥流水，有中式园林的感觉。易小路他们住的是小户型，60来方，不过也够母子二人住。
　　易小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走着走着就到外面的国道上。花园在郊区，不过有通
　　往市区的巴士与公交，而且住在这边的人一般都有车。易小路看着一辆又一辆汽车从自己身边经过，突然开始跑了起来。他只觉得用走的不太舒服，就改成跑步。这应该是易胖子有史以来运动量最大的一天，他从自家花园门口跑到市区的超市，全身湿透，满头大汗。途中跑跑停停，在只有车没有人的国道上他像个白痴一样向前赶。幸好花园到市区是一条笔直的路。
　　在超市里没少被关注，他也通通都无视了。拿了瓶酱油去结账，这才猛地想起时间。在回程的公车上看到时针指向八，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
　　不过这么一跑，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有点轻飘飘的感觉。
　　他就在座位上傻笑起来。
　　于是成功让座位离他很近的人默默挪到远处。

　　“小路，你跑哪里去了！？”
　　易小路一回到家方晴就叉着腰在家门口对他瞪眼，他想了下说：“给你买酱油啊。”
　　方晴看到他手上的塑料袋上的LOGO是市区的一个大型超市时，整个人都无语了：“我儿，你……去万佳买酱油？从这里跑过去？”看到易小路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就猜到了。
　　“呃，是啊。”
　　“你不知道我们家楼下有超市？”
　　易小路觉得这时候还是别说实话的好：“没看见。而且公车也等不到，我只好……”
　　方晴无语了。
　　“妈，你吃饭没？”
　　“吃了，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这孩子真是笨死了。”
　　“我不吃了。我喝碗汤就好。我先去洗澡，热死了。”易小路赶紧从方晴眼皮底
　　下溜走，被当成白痴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方晴对他没辙。接下来几天她发现易小路每次都是那个时间段出去，又满头大汗地回来。她只好说：“小路啊，就算是减肥，也不能不吃饭啊。”
　　“啊？”易小路啃着油腻腻的鸡腿，眨眼看她。
　　方晴：“……就算是吃，也不能运动后吃那么油腻的东西，对胃不好。”
　　易小路满不在乎：“我饿。”而且，我跑步又不是为了减肥。他在心里面补充一句。
　　方晴觉得这孩子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不过好像也不知道从何开始教起。只好怪小时候没好好管他。
　　后来易小路终于转学了。
　　他分到三班，教室在杜胜所在的尖子班的隔壁。中途转进来插班生多少还是会掀起一阵“看动物”热潮，不过这热潮在第一天不知道哪个好事者说“切转来的是个胖子”之后，群众围观的热情就被浇熄了。
　　最后放学的时候只有杜胜跑过来跟他打招呼了。但还是被易小路不冷不热的态度打发走。杜胜也不会自讨没趣，看到易小路自己一个人回家，摸摸鼻子就跟他其他兄弟骑单车去学校附近的游戏机室玩。
　　易小路就觉得这学校的课堂比以前要严厉多了，而且好像一直在赶进度。他觉得自己会跟不上。回去给方晴说了下，方晴就开始四处张罗着要给儿子找补习老师。
　　易小路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度过开头第一周。杜胜偶尔会找他说话，就算对着易小路冷淡的态度，也还是乐此不疲。于是易小路发现，其实杜胜没有变过。
　　“胖子我那时候最后一次见你，就是在你老爸的葬礼上。可是后来你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原本的房子也没住了，家里电话停机。我问我爸妈他们都说不知道你在哪里。”杜胜摸摸鼻子说道。易小路发现一阵子没见，杜胜又长高了，一米七五的个头，在初二生看来已经算很高了。
　　“我不太记得那时候发生什么事了。”易小路说，“反正就这样呗。”
　　“你还好？”杜胜难得说句人话。
　　“还好。”易小路耸肩。其实他真的还好，不好的是方晴。
　　“你感觉变了好多，”杜胜看着他突然讪讪地说道，“好像跟以前不是同一个人似的。”
　　易小路听了也没什么特别感觉，只是看了他一眼说：“有吗？”
　　“对啊，以前你……怎么说呢……”杜胜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歪着头想了下，“就是那种不讨喜的反派。”
　　杜胜原本就生得高大英俊，比同龄人成熟不少。现在做出这种带点幼稚的行为，整个人突然就显小了很多。
　　易小路一瞬间有点感慨。他想到以前跟杜胜无恶不作的时光。杜胜其实并不是那种小恶霸，只是以前跟着易小路一起混才变成那样。现在他在这个学校颇受欢迎，无论男女。套用很流行的一个词就是，高帅富，却不摆架子。易小路默默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杜胜的话题跟易家扬有得一拼。

　　“好像你以前也是反派。”易小路好心提醒他。
　　“那不是你教坏我的吗。”杜胜挠挠头，蓦地爽朗笑道，“胖子啊，周末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为什么？”易小路好奇道。
　　“周末是我生日，我们几家人聚餐。”杜胜偷偷看他的脸色，发现这话题似乎并无大碍，又继续道，“我以前每年生日都有你在，前两年没有我都有些不习惯呢。”
　　易小路沉默了下，有点不知道搭什么话。
　　“唔……我不太想去。”最后他还是实话实说，“还有我妈周末要带我去看我的外婆，我不想跑远了，不然她找不到人。”
　　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他觉得没必要跟过去的生活接轨，至少不是现在，他一直一直都在想，若干年会或许会有机会。

　　“这样啊。”杜胜有点遗憾的表情，不过他也没多想，“那好吧。”
　　“嗯。”易小路点头，接着他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跟眼前的人聊天，“你现在还是跟以前一样搞大型派对吗？”

　　他、张毅、杜胜小时候每回生日都会大搞派头，请很多公子哥儿到场，有时候会去酒店摆宴席，有时候会在自家花园烧烤、甚至开自助餐party。每年也会收到各种生日礼物，虽然不是很贵重，但对比同龄人来说，可以说得上是奢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易小路却不太期待那种生活。
　　而且上次生日的经历还非常糟糕。

　　“不会了，”杜胜笑了下，“长大了还搞那么多花样干嘛，现在就找几个好兄弟好朋友在家里吃顿饭，玩玩ps3啊wii啊，差不多了。”
　　易小路终于抬起头用正眼看他：“ps3？”
　　“嗯，喜欢吗？”
　　“没玩过。”他家里以前也堆满各种游戏机，后来都忘记带出来了，“最近出的？”
　　“对啊，上个月出的。”杜胜说道，“不过游戏还太少，而且还没破解成功，正版都贵死了。”
　　“我也想玩。”
　　“周末来我家吧！”杜胜突然想到什么又继续道，露出两颗虎牙笑得相当灿烂，“好久没跟你一起玩游戏了。而且我现在比以前强多啦，肯定把你打得屁滚尿流的！”
　　从小易小路没别的厉害，就是玩游戏特别快上手，以前基本在朋友圈里打遍天下无敌手。因此易嘉阳也特地从各个国家收集正版游戏给易小路玩，美其名曰锻炼儿子的脑袋，还经常为这事跟方晴吵过好几次架。

　　“嘁，就你那水平。”易小路表情带点傲慢说道，他伸出一根手指，“一下搞定你。”
　　“哇靠死胖子，”杜胜经不起逗，一急就口不择言，“别的不多说，周末来PK！”
　　“P就P，怕个屁。”易小路用很鄙视的目光看着他。
　　“你他妈太嚣张了，周末要干掉你。”杜胜哼了哼，“干到你提裤子求饶！”
　　“杜胜，你这黄腔开得怎么那么恶心！”
　　“这不是学你的？你以前很纯洁么？装个P处男。”
　　“卧槽我就是个处男，难道你□□了？”易小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跟杜胜这小子在一起也不自觉变得粗鄙兼猥亵，“我告你爸那边去。”
　　“……你几岁啊！还告我爸那边去！”杜胜气到笑了出来。
　　话说到这里，两个相互斜视了对方一下，终于没忍住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