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拾]那是谁的平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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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景吾灰蓝色的眼眸不带一点感情，如死水般平静无波——甚至连最起码的怜悯都没有——从接到她的那封病态的告白的时候，这个结果就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定型了。
她已经做到了随心所欲，但是却往往忽略了自己的随心所欲会给别人带来多么大的困扰。
——自以为是的母猫。
*
——“这个女孩是……”
——“皇室的遗女而已，被母亲抛弃的弃儿。”
——“哦天呐，亲爱的Jim，你千万不要和她在一起玩~听到妈咪的话了吗？”
——“身世这么不明晰，皇帝是怎么想的……”
——“这不是我们那位向往自由的传奇性皇女的女儿嘛。”
——“哦，是克利斯伯爵夫人啊，可不是嘛，自由到连女儿都舍得扔……”
尖锐的讽刺撕扯着杂沓的氛围，苍白清瘦的小女孩穿着华服，脊梁倔强地挺得笔直，莹紫色的大眼满是不忿的神色。
——是吗？我只是被抛弃的人啊……那也难怪呢……
——“到下周三为止……”
——“要忍耐，没人会为你出头……”
——“穿不了几天的制服……穿不了几天的……制服……”
——不管怎样都是会被抛弃吗？就算不是我的错也要我来承担吗？凭什么！
走廊外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胡乱响成一通，狂暴地旋卷着压抑和无奈，肆意地嘲笑着。
阿鲁维斯站在雨帘之后，目光清冷，静静地站着。
布局沉稳华丽的校园在她的面前被暴雨洗刷着，没有去刻意地留意什么，刻意关注着什么，似乎她和这些建筑，和所有人中间都隔着汹涌澎湃的空间一样，她永远只有可望而不可及的命运。
“那，本大爷走了。”迹部景吾眼中难得的有一些错愕，他有些奇怪这个女生为什么没有大声嚷起来质问他，对他表现出依依不舍无比眷恋，然后痛哭着哀求他不要这样。
这么平静的表现，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眼中闪过一道赞扬。
——“等等，迹部君”，阿鲁维斯回过神，苍白的脸上是过分勉强的笑容，却在说话之间流露出了狡黠，“我需要理由。”
“理由？”迹部哼了一声，高傲地扬起完美的头颅，“本大爷做事需要理由吗？”
“是吗？”阿鲁维斯唇边逸出了一句呢喃般的反问，然后侧头巧笑，那个神态让人不自觉的地想起伊勒的维纳斯像——眼睛睁得很大向上斜，鼻翼鼓起，嘴角轻佻地上扬。轻蔑而嘲讽。
迹部景吾抿起唇，伸出修长的手掌覆上了银灰色的发丝，阿鲁维斯注意到他的手掌秀窄修长，却又丰润柔圆。
“那么能不能告诉我，放在星期三，又是因为什么？”阿鲁维斯轻巧地转了个身，伸出双手并成半圆弧状接着雨水——雨水出乎意料强大的冲力让她有些吃惊。
“那好”，迹部景吾皱眉，其实这个只是个保留方案，“下周一半期考，考进前五名，否则免谈。”
阿鲁维斯的手顿了顿，饱满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条姣好的曲线，她有些得意，对她来说考进冰帝的前五没什么问题，但是对于韦丰一非……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是韦丰一非——对于成绩只能勉强够到前五十边缘的韦丰一非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凌厉的将军。
啊拉，那么她是不是要表现出什么愤慨来呢？不然很不符合“韦丰一非”这个人物设定呢。
既然她要演戏，逼真一点那不是更会迎合观众的口味嘛……
所以——
“哗啦——”
通过这样一个象声词，读者应该会想象出当时的场面是如何气壮山河的，所以我就直接跳过细节描写。
迹部甩了甩头发，水珠随即飞扬起来四处溅落，有的顺着他大理石般细腻白皙的脸颊滑了下来，在收束弧度完美的下巴停留着。
——“你果然是只不华丽的母猫。”
他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愤怒，只是抬手拨动了一下湿淋淋的短发轻哂。看着她的目光多出了一份深思的神色，看到她心中有些发慌。
“啊~啊，迹部同学”，阿鲁维斯笑的花枝乱颤，很好地掩饰了心中的慌乱，“你这么胜券在握，应该不介意我此时提出的要求吧？”
迹部景吾皱眉看着她。
“做我的男朋友，如果我考进前五的话。”
“怎么”，韦丰一非冷笑，静静地说，“不敢下这个赌？”
迹部景吾复杂地注视着她，强压住心中的不屑和愤怒，他说：“本大爷不会做这样不华丽的事情。”
*
“同学们，现在发一下上次的数学模拟试卷，可能难度是有些大，我们班的整体情况不是很好。”林之路老师抱着一整叠的试卷风风火火走进了班上，沉默半晌，低沉如钟的声音才迟迟响起。
“迹部，99分”，林之路扯着嘴角费力地露出一个微笑， “全年段的最高分。”
——“啊，迹部sama还是那么厉害……”
“小川，80分”
……
“忍足侑士，93分。”
“韦丰一非，缺考，0分处理。”
“啊？”阿鲁维斯手一顿，圆珠笔就顺势掉在了地上。
忍足好笑地帮她捡起了笔，还不忘说，“就是昨天早上你去追小景的那次。”
“韦丰一非”，林之路的狠狠地拍着讲台桌，“你太让我失望了！”
呃，怎么说呢……杀气蔓延，尘土飞扬，飞沙走石。
阿鲁维斯面无表情，事不关已般继续看着练习，纤细的手指灵巧地转着笔。
“你！”林之路看着她无所谓地样子，不觉气急，但是他硬是沉下心来，心中却在埋怨腹诽这个庶民实在是……太没有自知了——
“你给我出去，如果放学之前没有把这份试卷做完，你给我看着办！”
全班静默下来，学生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上都是看好戏的调侃。甚至有些女生们都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因为这张脸，韦丰一非在女生中不是很受欢迎。
阿鲁维斯站了起来，脸上是一改先前的毫不在意，取而代之的是谦逊温和的微笑，她步履不急不缓地走向讲台，在林之路右前方三步左右站定，带着不可辩驳的优雅鞠躬道：“对不起……我一定完成！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没有人看见她唇边隐隐的讽刺的弧度。
林之路的手一僵，颇有些怔然地看着阿鲁维斯完美的礼仪，刚刚冲到嘴边地指责硬生生地被吞了下去。
——“你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真好笑，庶民去学贵族礼仪？这比狗学人话还来得有趣味。”
——“皮厚吧，可能不满足现状，还想从表面去装B？没话说了，庶民的心思真是矫作。”
——“可不是，玷污了礼仪不说，单单是她的那副嘴脸就让人厌、恶。”
而迹部景吾则似乎全神贯注地分析试卷，听着那些女生们因为嫉妒而对她的微词，他却很是不以为然，心中不由自主地叹道
——其实还不赖。
*
话说当天午休时。
“男朋友——不会吧？”忍足诧异，不过为了维持形象，他不得不轻咳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往上推了推眼镜。
“……”你不说话，没让把你当哑巴，忍足侑士，今天的训练量本大爷一定把你加上。
“她有些忘本了，她以为她是谁？她的成绩连我都够不上，冰帝的年段前五有那么好拿吗？韦丰一非真的有些不自量力了。”忍足蹙眉，修长的手指敲打着光洁齐整的桌面，并不看好地分析。
“也是。”迹部不置可否，打了一个响指招服务生过来。
“不过迹部你走运了，还别说，韦丰倒真是一个美人胚子，腿嘛，也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一直觉得她比很多女生都好太多了。”忍足毫不吝啬地赞扬着，看似格外入神地打量着桌角的雕花纹路，却用眼角的余光细细观察着迹部的表情，哪怕是一点细微的变化，这位冰帝的天才都会留意到。
而出乎意料的，华丽的大爷只是懒散地讽刺道，“真的好太多了啊，旷课夜不归宿和社会青年混迹，本大爷真是走运。”
喂喂……忍足侑士有些汗颜，其他的什么他是不知道，但是作为这一整件事情的开端，旷课这茬事，倒是他催化的结果，啦啦啦，他应该自豪吗……
于是良心不安的忍足少年故作冷静地说：“可是她会和你下这个赌，说明她是愿意好好学习的，然后——”
“就这么几天她就想刻苦一下实现飞一般的超越？”迹部抚摸着泪痣，接上的话茬有些尖酸和轻蔑。
这时走到他们一桌的、穿着白衬衫打着黑色领结的侍者微微弯腰，带着和煦的微笑，专业化地询问：“迹部少爷，需要什么？”
迹部挑眉，倨傲不桀地开口，右手从桌面抬起，作势要打响指——“本大爷要……Perrier Jouet，还有——”
话没说完，一声尖利刺耳的怒斥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你这个被退学了的庶民，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实在是太过分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拾]那是谁的平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