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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九章 ...

  •   这次送完镖回去,荣兴桀还是挺得意的。大大小小数过来,自己就跟着师兄,也算送了百来趟镖了。

      把自己收拾利索了,长长的头发也全部卷起,扎了个揪儿,好不清爽。叉着腰站在荣仓朔面前等待检查,荣兴桀心里琢磨着该怎么敲老爹的竹杠。

      荣仓朔左转两圈,右转两圈,揪了小兔崽子脑袋上的揪儿,拉到自己跟前:“黑了点,还好没怎么瘦。这次路上有些啥事儿啊?跟老子说说。”

      荣兴桀不大乐意地躲了开去。他要还是在那小孩身体里,也就忍了。可现在连这身体都不是小孩了,爹咋还这么摆着架子跟自己说话呢!清清嗓子:“也没啥事儿,就镖送到了,那人谢了,咱回来了呗。”

      荣仓朔眉头一皱,眼睛一瞪,胸腔一股。张伯就知道他要发脾气了,赶紧上前搂着荣兴桀:“荣掌柜,他小孩儿脾气,你别跟他计较!”

      荣仓朔憋了口气:这一老一小,联合起来跟自己对着干呢!

      这边荣兴桀给张伯护犊般地搂着,心里渗得慌。左扭扭右扭扭,扭了出来,冲张伯一笑。又跑到荣仓朔跟前,握了拳头给他敲肩:“爹啊,我可厉害了。路上碰见一坏人,要跟师兄打架,被我吓跑了呢!”

      “哦?你怎么吓跑他的?”荣仓朔被他提起了兴趣。

      荣兴桀得意地一仰脖子:“我就跟他说,咱们是石门镖局的!你要还想要小命,速速滚开!”

      张伯和荣仓朔都乐得合不拢嘴,邹桐也站在一边,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其实,哪有这回事啊!就是荣兴桀看准了他们爱听这样的话,才这么编的。

      荣仓朔果然高兴得不行,摸摸他光溜溜的额头:“小兔崽子,干得不错!跟爹来。”说着就起身往院里走。

      荣兴桀纳闷地看了一眼邹桐,又看一眼张伯,还是不晓得咋回事,只得乖乖跟了去。

      看着路是往石门藏到阁去的,荣兴桀心有点悬着,不由得叫了声:“爹……咱这是……上哪儿啊?”

      荣仓朔脚下没听,回过头,露了一个难得的笑容:“小兔崽子,去藏刀阁选一把趁手的刀吧!”

      这藏刀阁,打从石门立在这儿,便是有了的。荣家以刀法见长,世世辈辈确实收藏了不少好刀,均藏于此阁。

      听张伯跟自己说,他满周岁抓周的时候,便是抓了这里头藏的一柄刀。道士说那刀杀气重,小孩不能老跟着,便又被放回了阁内。

      说来也奇,从小对武功不怎么上心的荣兴桀,倒是常常跑到这藏刀阁外,想着法子地要进去。当然都及时被荣仓朔给拎回来了,再大些,也不再闹腾着要来了。

      算上上辈子,这回也是荣兴桀头一次进这藏刀阁。免不了,有些激动。

      推开那扇年久不用的门扉,面上给撒了些灰。荣兴桀一摸脸,就被眼前琳琅满目的宝刀所震慑。他原本想去寻找原先自己抓周时抓的那柄刀,却先让右边墙上挂着的一柄青铜刀吸去了目光。

      这刀,通体青黑,刀刃却因为打得极薄而泛出白光。刀背上,刻着一条俯卧的睚眦之身,而连接这刀柄处,则是睚眦的头。除此之外,刀上再无其他纹饰。

      荣兴桀的手握上刀柄,轻轻取了下来。刀身比自己想象得要重些,却是十分趁手。带着点欣喜,他回头询问地看向荣仓朔。却见爹也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兔崽子诶,它跟你有缘。今后这魄影刀,就是你的了。”荣仓朔拍拍他的后脑勺。

      荣兴桀小心翼翼地拿左手摸上刀背的雕纹:“这就是我小时候抓的那柄刀?”

      荣仓朔呵呵地笑着,回答说是。

      似乎带上了这“缘分”一说,荣兴桀就怎么使怎么觉得这刀好。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从这之后,魄影刀便没离荣兴桀的身。他人在哪儿,刀便也在哪儿。这还惹来樊墨轩的笑话,说这刀跟他孩子似的。荣兴桀嘻嘻笑两声,真把这刀横过来,像抱小孩一样抱在怀里。

      又过了三日,荣兴桀终于盼来了樊墨轩。

      樊墨轩是在石门镖局的后墙外被发现的,胸口的衣襟子上大大一滩血迹,颜色依然成了骇人的黑褐色。若非荣兴桀要躲清晨的练功而从后墙翻了出去,只怕还发现不了他。

      一看樊墨轩面如金纸,唇无血色,荣兴桀急匆匆上前叫了两声,他却昏迷不醒。荣兴桀是给吓得瞬间手脚冰凉。

      好在邹桐也正寻荣兴桀,寻到了后院。听到荣兴桀叫他的声音,立刻施轻功翻出了院墙。

      “怎么办啊?怎么成这样了……吐这么多血……”荣兴桀急的话都说不清了。邹桐还算冷静,安抚住了荣兴桀:“不要慌。我先把他抱进去,你去找张伯请大夫。”

      荣兴桀点头不迭,忙往前门跑去。跑了两步,停下,一提气,改用轻功。

      邹桐将昏迷的樊墨轩背到身上,感觉还好不太吃力,便又跃进院墙,寻了荣兴桀的屋子,便把人放进去。潜意识里,这两人还是不分你我的小屁孩,就算有各自的房间也要在一张床上睡。

      然而他也有着满满的疑惑:樊墨轩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而又为何,昏倒在石门边?

      荣兴桀慌慌张张地让张伯去请大夫,还一再强调要找最好的大夫。张伯看他小脸铁青铁青的,二话不说就揣了一兜银子上街去。荣仓朔也闻讯跑出来,搂了荣兴桀在怀里安慰:“别怕别怕,你墨轩弟弟没事的,别担心,啊!”

      荣兴桀急的火烧眉毛,一把挣开了爹的臂膀,自己两脚打着绊儿往院子里跑。

      邹桐已经打好了一盆水,荣兴桀上前接过毛巾,轻手轻脚地帮樊墨轩擦了把脸。回头看看,张伯还没回来,又为他除下上衣,擦拭了一下身体。

      荣仓朔拉着邹桐到角落里:“看看,小兔崽子会照顾人了!”

      邹桐凝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却时刻注意着樊墨轩。

      张伯请回来的果然是城里最好的大夫。众人屏息,看这位胡子花白的大夫为樊墨轩切脉,都不敢出声儿,尤其是荣兴桀。

      末了,大夫放回樊墨轩的手臂:“此人中了毒掌,老夫医术不精,恐怕……难以根除……”

      还没等大夫话说完,荣兴桀就冲上前挥着拳头要打他:“你不是城里最好的大夫吗!你怎么会医术不精!你骗人!”

      邹桐跟张伯都及时拦住了他,大夫也退开两步,没挨着拳头:“实在是……这毒掌棘手得紧,又有内伤又中了毒。老夫且下一方补血的药方,先把吐了的血补回来。但这毒,还得抓紧了解……这个,老夫实在无能为力。”

      荣兴桀听得怔怔的,盯着樊墨轩后退两步,手在身后抓住了荣仓朔的衣袖:“爹,你内力不是很厉害吗?你用内力帮墨轩治!”

      那还在写药方的大夫立刻出声:“不可!万万不可!内力疗伤,要带着他的内力运行几周天,容易将毒引到自己身上!”

      “那……那怎么办?”荣兴桀头一次感觉这么束手无策。比上辈子临死前,还要绝望。

      送走了大夫,张伯就照荣仓朔的意思,前去樊家庄,准备让樊家的人来把樊墨轩接走。他们发现樊墨轩,又为他请大夫又为他熬药的,已经尽了人情了。但没法治,却是不能怪他们。

      哪知,张伯却是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先是被樊家的管家部分青红皂白地往外赶,声称庄内并无主人在。待说明了来意,管家带着怀疑说是进去禀报庄主。

      张伯疑惑,樊家庄前庄主是樊予归,按理他辞世后,樊家庄也没对外特别宣布新任庄主是何人,那便应落在了樊墨轩头上。但现在这管家却称禀报庄主。不知,这“庄主”是何人。

      等到管家再次出现,带来的话却让张伯更加疑惑。管家说:“咱庄主说了,樊家庄没有樊墨轩这个人。”

      这句话把张伯堵得半天说不出话,颤颤巍巍地回了石门。这句话,更是像一盆冷水泼在荣兴桀的头上。“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却是死死守在床边。

      邹桐也听见了张伯转述的这句话,平日闷不吭声的他却解了大家的疑惑:“樊墨轩他娘,似乎后来搬出樊家庄了。”

      荣仓朔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嘱咐着邹桐看好了荣兴桀。

      等樊墨轩被灌下一碗药,渐便渐转醒了。只是神智还有些不大清醒,想是因为体内的毒素。他看见了床边睁大了眼睛的荣兴桀,吃力地眨眨眼:“小荣,我没骗你。”

      荣兴桀急匆匆地凑上前:“是谁把你打伤的?告诉我怎么解毒啊!”

      “找……乐师……神医……”吃力地说完五个字,樊墨轩又陷入了昏迷。

      然而,他一语却点醒了荣兴桀。

      樊墨轩说的,便是江南有名的神医薛子埙,常常与琴为伴,便被世人称为“乐师神医”。

      记忆中,这么重的伤樊墨轩还受过一次,也是中了所谓的“毒掌”。那时,樊墨轩的武功已经步入一流高手的行列,能伤他的人为数不多。但若能伤到,也决计不是轻伤。而那次受伤,就是由薛子埙唯一的徒弟方清榷医治好的。

      看看天色还早,荣兴桀抓起魄影刀,就冲到前厅。看了看荣仓朔不在,便对张伯说:“我去一趟南方,帮我跟爹说一声。”说罢,就牵出了马棚里最快的那匹黑马,飞奔而去。连让张伯问清楚的时间都不留。

      这乐师神医薛子埙,听说行踪不定,极是难寻。但他平素喜好静雅,苏杭一带找来,定不会错!

      等荣仓朔知道了这事,哪里还来得及留人。无奈只得把镖局交给邹桐和张伯,自己又去驿站雇了匹速度也很快的马,快马加鞭地向南方。不管怎么说,让小兔崽子一人在外头,他放不下心。

      他也不知道荣兴桀究竟是要去哪里,但铁定是为了樊墨轩。既然是往南边去的,那他便也往南边找。这小兔崽子,在家里被当个宝,还真以为天下人都不会欺负他了呢!

      这边樊墨轩昏昏沉沉地又睡去,只觉得五脏六腑均是火燎似的难受。而胸口中掌的那处,则是冷得紧。他记着荣兴桀就是在自己边上的,想抬起手去握住他的,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度过这一劫。虽说知晓乐师神医能救得了自己,但那神医却也是出了名的难寻。要是自己就治不好了……小荣会伤心吗?

      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原本冰冷的那快温暖了起来,人也立刻清醒了许多。

      缓缓睁开眼,看见胸口正躺着那枚金锁。

      再看四周,荣兴桀已不见了踪影。

      而奔波在路上的荣兴桀,此时也正担忧着樊墨轩。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捏紧了胸前的金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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