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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舍身 ...

  •   养蜂夹道,玲珑几乎都忘记京城里还有这样一出折磨人的地方。当初老皇帝在时,把胤祥关在那样阴暗潮湿、简陋不堪的地方呆了不出半年的时光,可是人却生生给折磨得不像样,如今胤禛要将十四弟囚禁此处,又是怎样的狠心阿。

      德妃眼见着兄弟两积怨成祸,她便是百般劝解也枉做工,病是一日重似一日。宫里处处是老四的眼线,就是听闻他要将胤禵囚禁于养蜂夹道这样的消息,她也知晓不过是老四有意放出的风声,不论是真是假,她都少不得忧心忡忡。这情她求不得,求了也不过枉然。倒不是她有意将这个儿子往坏处想,而是这些年看过来,他隐藏的太深,深不见底,待到出手之时,真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皇宫偌大,能有所依托的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玲珑,你可别忘了万岁爷的嘱托阿!”德妃将她揽入怀中。

      玲珑本觉着是德妃多虑了,当奴才的,尤其是皇帝跟前的奴才们总爱捕风捉影、揣摩圣意。八阿哥破格晋封为和硕廉亲王,其子弘旺赐予贝勒衔;其母舅噶达浑解除辛者库贱籍、赐世袭佐领世职;九阿哥远在青海西宁军中散布了诸多谣言,胤禛也只是一再警告,并未诸多为难。如今宫里一派平和,他又怎会选十四弟开刀,打破这表面的平静呢!可再一细想,平静之中倒也真透着几分诡异之色。早前她为胤禛送宵夜,被陈福拒之门外;乌娜姬想要进宫探望,却被拦在宫外;秀儿总爱去乾清宫的御膳房向管事的姑姑要些糕点解解馋,偏偏这几日总被拒之门外;想起数日前年氏讥讽的话语……难道这都是胤禛故意安排的?

      “玲珑省得,皇额娘先且放宽了心,胤禛万万不会这样绝情的!”此刻,玲珑打了个寒噤,心中虽浮起可怕强大的坏预感,可让还是笑着宽慰她领命去了。

      毫不以外,玲珑又被拦在了养心殿外。

      “陈公公,可是皇上不想见我?”玲珑平静道。

      “皇后娘娘多虑了。只是这会儿皇上正同几位大人商量政事,特意嘱咐奴才们不许放人进去打扰了,奴才这才不得已冒着胆子拦了娘娘的驾!”陈福赔笑道。

      “公公不必同我打马虎眼,倘若一次两次,那倒算我来的不巧;可这前后不下十次了,公公您也觉着这说辞太过牵强才不敢看我吧!”玲珑瞥见陈福眼中一闪而逝的尴尬,心中彻底了然。

      “皇后娘娘也别为难奴才了,皇上今儿是不会见您的!”陈福见玲珑不像往常那般好打发了,只得实话实说。

      “是今儿不见,还是永远不见?”玲珑冷落凄然地看着那橙黄黄纹丝不动的帘子叹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里面的人听见。“公公总晓得皇上为何不肯见我的吧!今日,我可以不为难公公,只求公公卖个人情,告诉我皇上这几日可好,可有按时用膳、按时休憩?知道这些我也就心安了!”

      “回皇后娘娘,皇上一切都好,还请娘娘放心回宫吧!皇上交代了,这几日天气乍暖乍寒,皇后娘娘身子弱,不宜吹风!”陈福字斟句酌,比起平日,倒显得口齿钝了许多。

      “那就好,那就好!”玲珑似是自言自语,“自甘香长梦醒,宁清醒独对一树花开花谢两相无情。”

      笑,缓缓在她唇边绽开如花。花开一瞬,便谢了,如被急雨打湿后,翻飞落入深崖。脸上那抹哀凄之色,浮现,消逝。

      陈福看着她消失在转角处,不再回头。

      心中惋惜,回头之际,发现小太监掀了帘子,雍正往外看来,刚才皇后的话想必听得一清二楚,却无言无语,不做挽留。

      “皇上,皇后娘娘她……”陈福不由自主想要为玲珑说上几句话,却见雍正已转回西暖阁,只剩下那橙黄的帘子还在摇曳。

      今夜的烛火不知为何变得得幽凉碧绿,陈福立在暖阁外小心伺候着。突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在他耳边听声耳语。他听后摇了摇头,心中默默叹气,左思右想还是进了暖阁向雍正回禀。
      胤禛本专心致志批阅奏折,手中的毛笔醮过醇香的浓墨正在烟台上舔了又舔,听见陈福故意发出的轻微响动,忍不住皱眉道:“不是让你在外面候着!”

      “皇上!”陈福走近他小心翼翼道:“奉先殿那边管事的奴才来报,说皇后娘娘在那儿跪了一天了,说是忌拜大行皇帝、为大清祈福。”

      雍正只手上的动作略略顿了一顿,朝他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陈福瞧他神色寻常,但声音却显得沉闷不少,不敢再多什么,退了出去。贴着帘子站了片刻,听不见里面一点动静,他想了想,轻手轻脚走了开,招呼守夜的太监,压声道:“万岁爷有差事交我,我去去就来,你好生候着。”便蹑手蹑脚的出了养心殿往东侧的奉先殿方向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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