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_云杉

7、七

　　萧清涟走在街市中，她似乎极其厌烦吵杂的叫卖声。她想尽办法避开那些人群，但开市的人流还是把她往一旁挤了挤。

　　萧清涟不得不靠着小巷子走。

　　忽然，萧清涟觉得背后一阵凉风，然后自己好像被一股大力猛然挟制住，同时一块白绢快速地蒙住萧清涟的口鼻。

　　萧清涟一惊，当即挣扎了一番，但那只大手似乎没有一点放松的迹象，萧清涟又觉得胸口一闷，头开始不住的发晕，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萧清涟觉得自己身上仿佛压了千斤重的东西，整个人都是酸麻的。

　　她艰难地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仍旧是朦胧的漆黑一片，直至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有亮光出现。

　　她开始了解自己的处境，她被人绑住了，嘴巴却没有被封住，这让萧清涟很意外，也很欣喜，至少有了可以与人交流的权利。

　　“醒了。”虽然是一种疑问，但听来却是不容置疑地肯定。

　　萧清涟这才注意到离自己不远处的对面站了一群人，被昏暗的光照亮了半边脸，只有隐隐约约的轮廓。

　　刚刚问话的，正是中间为首的男子。

　　萧清涟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跳的快了起来，她轻轻屏住了呼吸，微微低下头，避免自己直视那男子的目光。

　　因为，从那隐约的轮廓中，萧清涟已然看出，那正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当朝圣上，苏慕祈。

　　萧清涟暗暗在心中吐了一口气，然后装作惊讶地抬头，惊道：“圣上？”

　　苏慕祈的左手中指轻轻敲击着一旁的木桌，发出清脆而令人战栗的声响，“怎么，出乎你的意料吗？”苏慕祈剑眉轻佻。

　　萧清涟琢磨不透苏慕祈心中所思，却怕他已识破了司意的易容术。

　　见萧清涟不说话，苏慕祈微微一笑，却笑得人心中发冷，“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奴婢愚钝。”声音中带着些颤抖，仿佛是真的被吓到了。

　　苏慕祈似乎很满意萧清涟的反应，拿起身旁的香茗，抿了一口，好一会儿才又道：“皇后让你去萧府干什么了？”

　　听到这句话，萧清涟松了口气，看来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将自己当成了皇后身边的贴身女倌——“启溪”。

　　“……”萧清涟面露难色，似乎有口难言，眼神不时地瞄过自己被绑住的手脚。

　　苏慕祈冷冷扫过地上的“启溪”，终于开口道：“帮她松绑。”

　　立即有几个人上前帮萧清涟松开束缚。

　　萧清涟心中暗暗一笑，却很快地跪下，恭恭敬敬道：“奴婢谢皇上。”

　　“说。”

　　一个字的命令最是恐怖，萧清涟意识到苏慕祈隐约已有些将要发怒的预兆。

　　“皇后娘娘命奴婢去萧府给丞相报安。”

　　“报安？”苏慕祈的嘴角弯成一个讽刺的弧度，“你当朕，是三岁的孩子，可以随意耍玩的么？”

　　“奴婢没有欺骗皇上！”语气中的急切，似乎真的是想为自己辩解，“皇后娘娘前些日子身体甚虚，这太医也是看过的。抓了几味食药，一直养着，总不见效。萧丞相与皇后娘娘也是亲眷，不免担心，早已先后遣萧夫人来看过好几回了。这皇上……应该怕是也是知道的罢？”萧清涟说话的语气正好，说到最后，又悄悄地抬起眼来看了一眼苏慕祈，见苏慕祈也在看她，又慌乱地低下头，将宫女的胆小和好奇演的淋漓尽致。

　　见苏慕祈并没有反驳自己，萧清涟又紧道：“所以皇后娘娘今日才派奴婢出宫的……”

　　“你可确定？”苏慕祈打断萧清涟的话。

　　“奴婢可以发誓！”

　　说完，苏慕祈没有任何反应，反而趣意盎然地看着萧清涟，似乎在等她发誓。

　　萧清涟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道：“奴婢，启溪，对天发誓，如今日所言有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苏慕祈怕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誓言，对萧清涟来说，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的，此时，她要发多少个发多少个，多少雷也劈不到她。

　　因为，她不是真的启溪啊。

　　苏慕祈似乎依旧不放心，但却没有办法驳回“启溪”的所言。

　　只见他从旁人手中拿过一个精致的青瓷小瓶，从小瓶中倒出一粒药丸，细细端详着。

　　萧清涟自然知道那药丸不是什么好东西，恐怕吃了之后就别想出去了。

　　“这是南疆的蛊丸。吃下这个蛊丸的人，必须对下蛊之人一辈子忠诚，如有逆反之意，便是万虫噬心之苦……”

　　萧清涟看着苏慕祈手中的小瓶，如果她吃下，或许能留一条命，如果她不吃……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萧清涟沉思片刻，飞步走上，一把拿过苏慕祈手中的蛊丸，一口咽下。

　　才咽下口，萧清涟就觉得胸口一阵清凉，然后小腹有些微微的阵痛。

　　“唔……”萧清涟的眉头皱了皱。

　　“这蛊丸吃下去后，需得在人体内消化，如此蛊丸，自然吃下去会有些疼。”苏慕祈讶于“启溪”竟能毫不犹豫地吃下这可能要命的蛊丸，“我会派人送你回未央宫。”

　　“谢皇上。奴婢定为皇上竭尽全力。”萧清涟跪下，低头时，嘴角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湮没在暗色中。

　　苏慕祈看了一眼地上的“启溪”，一挥衣袖，竟是头也不回的带着人走了。

　　萧清涟缓缓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轻笑道：“呵……终生不得逆反呵……”

　　苏慕祈带着人走出那屋子，身边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立即凑上，在苏慕祈耳边轻声道：“主上，这丫头也认得太快了……如此容易易主，怕也是个不忠之人。”

　　苏慕祈眼中一片静默，道：“这启溪，委实收得容易了些。怕是也没那么简单了。不过，她也是个聪明人。生死如今只在她一念之间，她若是不忠于我，自有她将去之所。”

　　“主上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