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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婚礼歌手。 ...

  •   喂,Sue还在外面。她凭着他压下去,事不关己似的道。
      他几乎立刻就不再继续。
      你爱她。猫一样的眼睛盯着他,她懒洋洋地翘着唇。真是意外呀,宋晴天竟也会爱谁谁。
      你应该不会在意,那人不是你。
      可是一直是我。晴天,你是真的觉得乖巧和婊子不一样么?你不是不知道,Sue的眼睛和我一模一样。她习惯性地在沉默间拿了烟,凑过去要他点火。他瞥见那长久嗜烟的泛色的指节,一边斥责着要她少吸点烟一边帮她点了。他驾驭不了她,以前不行,以后依旧不行。
      他随手把打火机丢在一边,看她以娴熟的姿势吸烟。烟的味道并不陌生,却很久没有沾过,为Sue不喜欢。在一起后的牺牲在原则与容忍度之内,他想,比如不喜欢摇滚与爵士的Sue也会在他工作时陪他。那样的状态和别人一样,虽是昼夜颠倒了点却平静温暖。他想起以前与蔚蓝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随性疯狂,以至最后她离去的借口是爱着爱着就不爱了。Sue是沉静的,蔚蓝是自我的。一样的只是眼里的坚定。
      我想过了,也许不是爱你,只是习惯了爱你。我,更爱Sue。
      棱角,只存在于极致的苍老与年少。他套起演出的外套,消失在她的眼前。以前是我错了,蔚蓝,没有什么人是真的忘不掉的。有的人的确是爱着爱着就不爱了。

      自那天起,蔚蓝再没有去过Seventh Block。停滞在公寓的时间很久,一星期只出去采购一次以维系对食物的基本需要,剩下的时间看旧电影与旧书,渐渐深居简出。John偶尔会有信息询问她在家怎样,一律回答“嗯”,确定的是状态不是悲喜。极少的时候他不忙,就陪她一起,然后在文艺片亘长的节奏里睡去,她依旧独自一人把它看完。如此也不错,虽然还是有点孤单。
      有时天气晴心情愉悦,她会有兴致做一餐。大部分是如西芹一样清爽的蔬菜,配以熬煮或清蒸的鱼。不需要征询他的意见,她知道他喜欢清素的味道。清洗食材忙碌时也不听CD,只是自己哼着一支曲子,喜欢曲调在水流声里的起起落落。
      他猜她大概是十分喜欢那曲子,再认真听却理解不了意思。不是英文,应该是挺小众的语音。某次他无意问起,她也只是沉默着不作答,兀自蜷着膝吸烟,555的烟。白棉布睡裙压出微小的褶皱,夹着烟的手指细长且漂亮,指甲染着豆蔻的红。是一副慵懒的独立的姿态。
      她是他无法看透的女子。他觉得他在爱她。
      爱得无可挽回。
      可是他早就有了家庭,也知道她的魅力只存在于强悍与不羁,因此他什么都不说。依旧以之前的方式与他在一起。没有束缚,各自自由。

      是在六月末的时候,收到晴天的信息。下午四点离境广场,有事。
      那天因为时间充裕的关系蔚蓝去的早了,就一个人在广场边沿闲逛。第七圈逛到一半时抬头,恰恰看见不远处的晴天。在人群里也格外耀眼的宋晴天,此时没有一点架子,温和地帮Sue整理着在风里微舞的刘海。
      嗨,你从良了呀。蔚蓝走近了,玩笑地在他肩上揍了一拳。
      嗯,大概算是吧。他不介意地耸肩,从Sue那里拿过一个信封递过去。喏。
      她抓进手里利落地撕开口,拽出里面的硬纸。一份婚宴请柬,墨蓝暗纹硬纸烫着银字。宋晴天先生与夏七月小姐婚宴,敬邀沈蔚蓝小姐前去。7月7日,我有时间。她依旧那样事不关己似的微笑,把它随意塞进了背包。一边想着是不是不去算了。
      最后她还是去了,带着平日里不会有的最精致的妆。黑纺纱的吊带与阔脚裤,黑色露趾凉鞋,骄傲的八厘米鞋跟。冷傲凉薄,格格不入的模样。她在前排座位看着他,司仪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那一刻似乎有无数晴天晃过她的眼前。初遇时霸气嚣张的晴天,曾在人群里骄傲却满眼孤单的晴天,总是独自走在前不肯牵着她的晴天,群架里满是血痕却故意对她逞强的晴天。一帧帧他过去的容颜,定格为他吻向Sue的侧面。
      她侧过脸去,不去看他眼里满溢的温和。
      宴席间她不停地喝酒,跟乐队借了键盘非要唱歌捧场。送你们一首歌,她说。前奏一出,就是一首《婚礼歌手》。此时她早就有了醉意,眼睛却沉静,一副键盘弹得特别狠。
      Oh那是多熟悉的身影,竟是我朝思暮想有情郎。
      多年前对我说永不分离,如今身边女孩盛开如花。
      No no no我的工作高尚,我的专业不允许受影响。
      得继续唱着美好祝福的歌,但眼底早溢满感伤泪光。
      她走下去朝Sue指了指晴天,那小子以后敢欺负你我帮你揍他。末了竟是微笑起来,我不叫你Sue了,七月。有没有人跟你讲过,你的名字很有意思。我要走了,你和他要好好的。最后凑过去吻了吻晴天的侧脸,再见。
      那是与他最认真的一次道别。也可以是诀别。
      等大厅外的风疾速掠过肩时,她才觉得有什么落出了眼睛,有一点情绪无声淹没了仅剩的温暖。她扬手拦下一辆出租,去Never Ever酒吧。

      喂,他不是以前的晴天了。他不会再嚣张地随意招惹人了,他不会再给头发染朋克的颜色了,他也有衬衫领带了,他也想过平静稳定的日子了。他也,有家了。
      蔚蓝,你知道你爱的不是他,爱的是习惯。可是你看,习惯也是会改的。至少他不再是,你习惯的他了。
      沉闷的车里,她摸了烟点着,觉得心就像黄昏时猛地关起窗帘的房间,呼啦啦一下全暗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婚礼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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