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变成回忆》净微蓝

6、【六】

　　我看着那块手帕发呆。
　　那是我和他，第一次赏夜樱之后，我绣给他的。
　　说是定情信物，也不为过的东西。
　　他居然一直带着。
　　心里的感觉很奇怪。
　　帕子上的血迹红艳得已经盖过了樱花的颜色，上面有很多旧的痕迹。
　　“这样就可以了。”他把沾了血的帕子放进怀里，然后笑着对我说。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冲他大吼“可以你个头！”
　　哪有这么不在意自己身体的人。
　　可是，看着他微笑之下，落寞的眼神，我却沉默了。
　　他的战友，他的同伴，可能在战场上拼命，可能已经战死。
　　而他，却连刀，都没有力气挥动了。
　　新撰组的天才剑士，落到这步田地，如果是我，我也会自暴自弃的。
　　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也不会看着他这样自暴自弃下去。
　　于是，我开始监督他吃药，白天的时候，他坐在廊上看花，我就给他披一件衣服陪着他，在傍晚的时候散步，扶他两个人一起慢慢地走，看晚霞落尽。
　　“总司，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已经走完一辈子了的老夫老妻呢？”有一天，我这么问他。
　　“啊，曾经许了你一辈子呢……要一起看一辈子的樱花凋落……”总司有点幽幽地说道。
　　最近土方副长来得越来越少了，偶尔来一趟，神色也憔悴的吓人，甚至和总司说话的时候，都会突然恍惚到不知道说到了那里。
　　然后在我们的提醒之下，继续摆出笑容，和总司说话。
　　他的笑容，仿佛在这些日子里，变多了。
　　可是，就连我都看得出来，这笑容里的悲哀。
　　所以，总司也只是微笑着送走他，然后，在水盆里撒很多很多的白花。
　　他已经没有力气自己出门了，于是，我替他摘来这些花。
　　有一天，他突然说。
　　“不知道近藤先生怎么样了呢……最近总是梦见，和他在试卫馆里一起学习剑道的事情呢，阿紫，那个时候，近藤先生才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天天背着老师，带着我们去集市买糖吃，近藤先生那个时候啊，经常给我买金平糖呢……然后他有的时候也会带着我们一起爬墙，偷看隔壁道场的女儿，然后和我们一起受老师的惩罚……”
　　然后他转过头，对我说。
　　“我觉得，近藤先生，可能，已经不在了啊……”
　　脸上的微笑，近乎透明。
　　忍不住抱着他就哭了起来。
　　因为总司不能哭，所以我来帮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