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老和天荒》越宝

24、危机(全)

　　快下班时，阿宝打电话来，问我做什么岗位，上班可习惯。
　　纪明宇就坐在几公尺外，我不敢抱怨，语气不免支支吾吾，阿宝放不下心，干脆跑过来接我去吃午饭。
　　当她听我说出新职位时，伊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瞪的溜圆，对我说，“阿果，为何我觉得这么不安。”
　　原来她和我一样，都觉得这样的安排未免太刻意。
　　“这个纪明宇，究竟玩的是什么花样？”阿宝饭也不吃，只看着我，“他可有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他确实什么也没说，但是我想起前一天在他的家里。
　　他对我，真的只是上级和下属吗？
　　我不敢往下想。
　　不过，事实证明，我想也白想，纪明宇很忙，我这个助理也没办法闲着，除了下班时间，我需时时跟随左右。
　　纪明宇虽然没有对我摆过总经理的架子，但他对我的态度，不冷淡却始终保持有距离。
　　我想起刚认识他的时候，那时他虽然有事没事找我麻烦，却处处透着亲近，不比现在。
　　公司的新项目大张旗鼓的开始进行，那个罗副总裁早在我上班前一个月已回去了美国，此刻再没有人对他指手划脚，一个偌大的公司，由他全权负责。纪明宇踌躇满志，一心要把蓝天做大。
　　他为此一天工作18个小时，我跟足他18个小时，很累，却也觉得充实。
　　那个沈嘉禾，真正大方，知道纪明宇忙，每天不过打几个电话，偶尔接他下班，从不在工作时间打扰他。
　　一切都是那样顺利，厂房已经完工，原料也一批批采购回来，广告已拍到一半，所有人干劲十足，就等着在新的领域大展拳脚。
　　美国总公司却突然传来消息，要取消整个计划，收回之前承诺的所有资金。
　　知道这个消息时，我和纪明宇正在去看原料的路上，我开车，纪明宇靠在座位上正休息，公司李副总打电话过来，他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把电话打到美国去，这个时间那边正是半夜，哪有人来接他电话。
　　虽然还没有证实，但这么大的消息，无论如何不可能是空穴来风。纪明宇让我停车，他坐在那里沉思片刻，又拿起手机来打电话，这回倒很快接通，我听到他喊“妈”，原来他给自己的母亲打电话。
　　可是，语气是那样奇怪，客气的不像话，他没说公事，只问父亲可好，我听不到电话那边的声音，他也只‘嗯’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我看他，他低着头，眉心紧皱，一脸的疲倦。突然他抬起头来，让我马上调头回去，他神情是那样凝重，我知道一定有大事发生。我听到他给麦子杰打电话，让他订机票，最快的一班飞美国。
　　他的语气让我紧张，我开足了马力，一路狂奔将他送到楼下，车停下来，他却没有马上下车，他看着我，突然开口喊我的名字：“阿果！”
　　他的声音里似有无限心事。
　　我静静等他开口，他却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纪明宇去美国去了五天，他只打电话让我等消息，公司里运作尚算正常，奈何谣言满天飞。
　　这天，我在洗手间，正碰上同事说闲话。
　　“你说我们公司这回会不会有事？”问这话的是王副总的秘书。
　　“难说，听说老爷子这次病的很重，现在还在ICU病房里，他刚倒下去，这些人已兴风作浪，如果老爷子就这样走了，估计这间公司要改姓了。”回答的居然是茱莉亚，她在公司已多年，很知道些内幕消息，不过，她说的老爷子又是谁呢？
　　“哎，希望老爷子没事。不然，纪总就惨了。”
　　“纪总，应该不用担心他，老爷子那么精明的人，一定早有安排，关键是这样拖着，至多一个星期，公司的资金就要出问题，只怕不好解决。”
　　等她们走了，我才出来，心里乱的像一团麻一样，理不出个头绪。
　　就在这天下午，纪明宇给我打电话，他坐晚上的飞机，明天上午应该就可以抵达。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可是我总觉得不安，莫名其妙的不安。
　　我和麦子杰去机场接他，麦子杰一反常态的安静，看见纪明宇也只是走上前去抱了抱他。
　　纪明宇穿米白衬衣，粗布裤，坐了十多小时的飞机，一身上下揉的皱巴巴，他神色憔悴，看见我，对我微笑。
　　我居然觉得鼻酸。
　　他向我走过来，伸出双手把我拥进他怀里。
　　我任由他抱着我，他看起来是那样需要安慰和支持。
　　回到公司，纪明宇顾不上休息，马上招集人员开会，他把衬衣袖子挽的老高，站在那里开诚布公：“大家一定都听说了，公司的资金出了点问题，我看了财务报告，最多还可撑十天。不过大家放心，有我纪明宇在这里，公司绝不会垮！我会尽快解决问题，请大家安心等待。”
　　他说话一向有感染力，我看的出来，几个副总已松了口气，这几天他不在，他们大概也倍受煎熬。
　　“不如把新项目先停一下，等资金回笼后再开始。”也有人提不同建议。
　　“不行，我们这个项目多少人在看着，我们现在只是早了一步，其他公司随时会跟风。”
　　“可是如果资金不能到位，只怕后果会更严重。”
　　“放心，这件事由我来负责，出了问题我会承担一切责任。”纪明宇口气强硬，没有人再说话。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我没在见到纪明宇，他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也不让我跟着。
　　接下来的几天，他好像变得很忙碌，每天不过到公司来打一转。
　　连麦子杰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我和阿宝喊了他出来吃饭，想从他那里得到消息，结果发现，他知道的并不比我多。
　　一顿饭吃的不知道有多闷，快走的时候，阿宝突然拉我的衣袖，让我看最里面的那个位置。
　　纪明宇和一个女孩子坐在那里。
　　阿宝最耐不住好奇心，她也不理我的阻止，径直走了过去，麦子杰紧跟在她身后，我没办法，也只好跟了过去。
　　纪明宇看见我们几个，明显一愣，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他站起身来，和我们打招呼，“你们也来吃饭。”
　　坐在他身边的女孩子穿一件贝壳粉的小洋装，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尖尖的下巴，可不就是那个漫画小美女安安。
　　她也站了起来，看着我们几个，一脸的好奇。
　　很快，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我的身上，“你……”她指着我，又转过脸去，对纪明宇说：“上次就是她不让我见你的，态度那么差，怎么做的秘书啊！”
　　“嗯，她现在已经不是我的秘书了。”纪明宇看着她，说话的语气不知道多温和。
　　“纪总。”阿宝诚心不让他好过。“这是谁？你怎么没和未婚妻在一起？”
　　纪明宇还没有开口，小美女先叫了起来，“未婚妻？你有未婚妻了吗？”她一脸的惊讶，想必半点也不知情。
　　“没有，她们和我开玩笑，我要是有未婚妻，又怎么会和你一起吃饭。”真不是盖的，花心大少就是花心大少，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出话来神仙都难辨真假。
　　纪明宇抬起头来看了阿宝一眼，那眼神绝对的带杀气，他再看一眼麦子杰，麦子杰马上拉住阿宝，“我们走吧，不是说好去酒吧的吗？”他又拉一拉我的衣袖。
　　我本来就不想再看下去，马上揽起阿宝的肩膀往外走，有服务生上来递单结账，阿宝指着纪明宇给他看，“那边买单。”
　　出了餐厅犹自气愤，“见一个爱一个，真是贱人！”
　　我只觉得刺耳，又没什么可替他辩解，于是装没听到。我知道若不是为我不值，阿宝也不会为这种事生气。
　　一直沉默的麦子杰，在旁边来了一句，“他有自己的苦衷……”
　　阿宝横他一眼，他马上闭嘴。我却很想听下去，什么样的苦衷？这真让人好奇。
　　不过，没等我好奇太久，我已经知道了所谓的苦衷。
　　这天，是我们和东日集团洽谈的日子，会议上纪明宇和那边的副总相谈甚欢，看起来很有合作的前景，我不禁松了口气。
　　要知道东日集团是广州数一数二的大集团，本来之前已准备和另一家公司签订合约，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向，属意于我们公司。
　　会开完，大家约定三天后签约，这么好的消息，纪明宇表情却依旧平淡，几个副总倒是个个面有笑意。
　　走出会议室，那个安安居然等在外面，她看见纪明宇，马上扑了上来，也不管场合，抓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东日集团的王副总看见她，马上面露笑容，“安安，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男朋友啊，王叔叔，你们谈的怎么样啊？”她口气熟络。
　　“呵呵，问你男朋友不就知道了。”那个王副总对她不知道多客气。
　　“我会问的，要是你敢欺负他，我一定告诉我爸爸。”
　　我突然想起，东日集团的总裁叫安如海，那么这个安安，不用说我也明白了她的身份。
　　“安安，别胡闹，对长辈这么没大没小。”难得纪明宇并不一味迁就她，他分寸把握的实在是好，明明是教训她，语气却着实透着亲近。
　　安安不知道多受用，她吐了吐舌头，站直了身体，拉住王副总的袖子笑着撒娇，“王叔叔，我开玩笑，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那个王副总也笑，“安安啊，看来这次你是碰到真命天子了。”又伸出手来拍拍纪明宇的肩头，“纪总，有一套啊。”
　　后面出来的那些副总们看了这一场好戏，人人知道公司这次必定没事。
　　送走了王副总，纪明宇带着安安也离开了公司。
　　看来这次纪明宇是打算以身相许，来换取公司的利益。我的心钝钝的痛，眼看着他从一个女人身边转到另一个女人身边，感情于他，大概真的是一钱不值吧。
　　不对，他的感情很值钱，值钱的可以用来做几千万上亿的交易。
　　我的感情呢，我居然会喜欢这样一个人，我自己也觉得不值，阿宝说的对，我是太轻率了，轻率的付出自己的感情。
　　大抵寂寞的人总是容易动心些。

作者有话说

　　码字码的头疼，会不会有人看的头疼呢？很希望可以得到大家的肯定或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