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无声（女尊）》玉*零

5、第 5 章

　　常言道，人靠衣装。初一换上书院分发的月白色长袍后，立刻就显得儒雅许多，添了好几分书生气息。

　　乐天书院把学生按学龄分成了四个部分，分别教学。刚入学至两年的在初等班，三年到四年的在中等班，五年到七年的在高等班，八年以上的在特等班，学生的年龄也是各不相同。若有学生提前完成各班学业，可以转入更高层次的班级就学。这是乐天书院的特色，也是这家书院远近闻名的重要原因之一。

　　初一所教导的是初等班，班上全是些七到十岁的小孩。

　　一本书从左边飞到右边，砸在了一个小孩身上。顿时，又一本书从右边飞到右边，吵闹声一阵胜过一阵。

　　初一的脚步随着吵闹声戛然而止，嘴角微不可闻地抽搐了两下。这帮小孩！她想起其他老师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眼神，想起其他教室里认真学习的学生，初一顿时明白了，难怪闵院长会用她任教，而且让她管理这个班上的学生了。这恐怕是整个乐天书院最不听话、最让老师们头疼的一个班了。看着吧，她一定会把他们调管好，让他们也成为优秀的学生。

　　初一在门口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终于有人发现了她的存在。

　　“新老师来了。”“这就是那个人？”“……”十几个学生用各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同时还不停地讨论着。

　　学生们仍然坐着，没有起立敬礼。初一也不介意，她径直走到前面席地而坐。

　　她扫视了一圈，云淡风轻道：“看你们的样子，似乎对我这个新老师存在很多疑问。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全都问吧。”不但满足你们的好奇心，而且还会让你们心服口服。

　　“听说你没有功名在身？”有人首先发问。

　　“于我而言，功名如粪土。”

　　“听说你就是娶了霍公子的人？”

　　“他现在是我的夫，希望你们若有机会见到他，能唤他师爹。”初一在孩子们的脸上看到了不屑，她能明白世人看他们的眼光，大人的想法也在不知不觉中传达给了小孩。

　　“听说闵院长考了你两道题目？”

　　“是的。”这群小孩的消息还真可靠。

　　“老师，什么布是剪不断的？”突然有人开始考起了她。

　　“瀑布。”竟是脑筋急转弯，初一在心中暗暗好笑，也欣赏这帮孩子。

　　“什么瓜不能吃？”

　　“傻瓜。”

　　“什么狗的身上永远都是湿淋淋的？”

　　“落水狗。”

　　“有一个字人人见了都会念错，是哪个字？”

　　“就是错字。”

　　“用铁锤去锤鸡蛋为什么锤不破？”

　　“铁锤当然锤不破了，又不是鸡蛋。”

　　“什么牛不吃草？”

　　“蜗牛。”

　　“早上醒来，每个人都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睁开眼睛。”

　　“怎样才能用树叶遮住天空？”

　　“用树叶遮住眼睛。”

　　“一头牛向北走一里，再向南走一里，然后又向东走一里，最后向西一里，牛的尾巴朝哪里？”

　　“朝下。”

　　“猫见了老鼠为什么拔腿就跑？”

　　“跑去捉老鼠。”

　　“毛毛虫要过河，但前面没有桥，这要怎么过去？”

　　“变成蝴蝶飞过去。”

　　“天的最上面是什么？”

　　“一。”

　　“两对父子去捉鱼，每人只捉住一条，但总共只有三条，为什么？”

　　“祖孙三人就是两对父子。”

　　“金子放在窗外三天会生锈么？”

　　“会被人偷走。”

　　“力气再大的人也一定会有一样举不起的东西，是什么？”

　　“自己。”

　　“一天，一只狼进到了一个羊圈，狼想吃羊最后却没吃，为什么？”

　　“羊圈里没有羊。”

　　“为什么青蛙可以跳得比树还高？”

　　“树不会跳。”

　　“小云的娘的叔叔的婶婶的奶奶的女儿的大伯的儿子的姑姑的小姨的侄子的女儿和小云是什么关系？”

　　“亲戚。”

　　初一嘴角轻轻上扬，好笑地看着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小孩。真是一群聪明又调皮的孩子，只可惜却也幸亏碰上她了！

　　顿时，班上爆发出一阵阵赞叹声。“老师，你真厉害！”“陈老师，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答案的？”“陈老师，你还会什么？”“陈老师，我们服你了。”“……”

　　初一浅浅含笑：“我会的东西还不少，只要你们肯听话，答应我以后乖乖学习，我保证会好好教你们。”

　　“是，老师。”十几个小孩将声音回答得响亮。

　　在角落里静观这一切的闵知安不禁笑呵呵地直点头，副院长也在旁说道：“闵老，果然是慧眼哪，也只有陈初一这样的人才能制得住那帮小鬼。”副院长的话中仍然含有对初一的不屑。闵知安但笑不语，一双览遍世间万态的眼睛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如渊谷般幽深。

　　初一第一天就驯服乐天书院最差劲班级的功绩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书院。书院里的其他老师和学生都不禁开始注意到这个新来的老师。

　　唉……

　　初一无视了各种眼光，却仍被不时而来的询问弄得烦躁无语。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应付过人了……

　　“初一，你怎么看上去精神不太好？”说话的是教骑射的霍成老师，为人和善健谈，跟初一可谓是一见如故的朋友，日后也成了她的左膀右臂。

　　“你心知肚明。”

　　霍成呵呵笑道：“别在意，大家也就是对你好奇了些。我初来此处时，也是被这样看待，习惯了就好。”霍成出生寒族，更是个武夫，在书院中也就难免受到了迂腐文人的白眼。

　　“霍成，今天放学后不如去我家坐坐吧，我让内子多加几个菜。”

　　“那我就打扰了。”霍成直爽地呵呵笑道，“初一，我可不会跟你客气。”霍成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平时一般都是随便在哪里弄点吃的填填肚子。

　　“谁稀罕你客气了！”初一面露微笑，把坦荡率性的霍成看作了朋友。

　　初一和霍晨月成亲有了新家后，第一次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客人，也是初一第一次带朋友回家做客。

　　路上，霍成不时地问着初一关于陈家村和霍晨月的各种问题，一副丑媳妇终见公婆的紧张模样。

　　初一不由地取笑她：“霍成，只是让你去我家吃顿便饭，你用得着这么紧张么？”初一看了眼她手上拎的水果：“竟然还买了礼物，反倒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初次拜访，当然得带礼物了。我虽是个粗人，这点礼数还是懂的。”

　　初一但笑不语，这是她在此第一次认识了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霍晨月见初一突然带了朋友回来，惊讶不已。在他的印象中，初一应是一个不善也不愿与人相交的人。但是，他也是十分高兴的，他们家平时也只有陈家村的人过来，他爹也会偶尔来瞅瞅，现在终于来客人了。

　　看着这性格迥异的两人交谈甚欢，霍晨月讶异之余尽是欣慰，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开怀地与人交谈，不禁对着同一姓氏的霍成更热情了许多。

　　他看着家里仅剩的一些蔬菜，不禁埋怨初一不顺道买些菜回来，便央着她赶去买些。霍成呵呵笑着说她不挑食，只要能填饱肚子，吃猪食都可以。这不禁更让霍晨月对她刮目相看，直说初一交到了一个好朋友，还请她在书院时多多照看他家初一。

　　天黑前，初一将霍成送到了村口。

　　霍成认真地对她说道：“初一，你娶了个这么好的夫君，可一定要好好珍惜。你若对不起他，我决不饶你。”直到很久以后，初一才知道霍成也曾经仰慕霍晨月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