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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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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章宰相千金的比武相亲
陇月楼门前大摆台场,上面挂着“比武招亲”四个流金红底大字。
陇水城的三月向来是阳春柳翠,烟波淼淼的。商贾成群,小贩集结,各类珍馐小吃,古玩器具具,丝织绸缎,胭脂水粉,都可在此处寻到。这里离都城只有四、五个时辰的车程,却水陆便捷,贯通各处。王宫甲胄多在这里设有分宅,山庄,江湖人士也多聚集于此。
寇芽没有想到,他才到陇水城就能遇上这么件大事。
陇月楼前人山人海,他站在远处站石桥上踮着脚尖才能看清台上的动静。一个鹅黄色衣着的年轻女子正和一个灰衣男人舞刀弄剑。他又看到台上还摆着两个大箱子,微微打开,缝隙处闪着金光,旁边守着两个彪形大汉。
寇芽嘴巴张大了,天呐,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人群里熙熙攘攘,谈论声不绝于耳。
“哟喂,现在台上那个怕是萧二爷吧,那么大的个子还打不过一个小姑娘?”
“别说,那可不一定。听说这昭二小姐自小从了一个高人的师,悟性好,身子又灵巧,任那萧二爷有再大的劲也可给化解咯。”
刚这么说着,台上的萧二爷就被鹅黄女子用剑抵住喉咙,颇有些尴尬地讪讪下台后,又上了一个干瘦的男子。
“我说不咋的...”
“不知这昭二小姐得得罪多少人。”
“谁都知道昭二小姐心性极高,办这‘比武招亲’也就是玩玩儿,昭大人知道了非气死不可!”
“那咋还有那么多人上台?”
“还不是因为台上的银子吗?五千两,喝,外地来的有点武功的,看一个小姑娘坐镇,谁不想去试试?”
寇芽从人群里挤向前,他身子小小的,不一会儿就钻到比较靠前的位置,恰巧听到别人口中说出的“五千两”。
五千两?!这得买多少包子烧鸡啊……他琢磨着这态势,大概只要和台上的鹅黄色姑娘打赢了就可以得银子吧……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手上开始解背后的绷带,眼珠子瞧着台上的两个大箱子。
昭二小姐剑法精妙,干瘦男子看情形不妙,又不愿在台上落个丢脸的处境,于是当昭二小姐一剑刺过来时,他一脚退了出去,但由于退的慌张,身体几乎像是被丢出去的,狼狈不堪得跌撞在地。
昭二小姐拱手道歉,却把那男子的不堪看在眼里,嘴角不由轻笑。
忽然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踏着别人的肩膀,凌着空飞了过来,身轻如燕,最后在台上站定,干净利落。
来者至多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身着粗布衣裳,更显身体瘦弱。脸上蒙着一层灰,辨不清五官,但脸蛋很小。蓬乱的长发高高束于脑后。
最吸引人的是他手中的一把大刀。他的手臂苍白纤细,却拿着一把长约五丈,宽一丈的大刀。
昭二小姐看着他,轻笑着说:“你没看清规则吧?上台者可是必须年满十五。”
“我十六了。”少年淡淡地说。
昭二看他瘦弱的样子,心想只要快快解决就好。于是不再说什么,便拱手示意。
寇芽撇撇嘴,这鹅黄姑娘长得挺好看的,看来性子倒不大好。
不过这和他也没关系,天大地大,银子最大。于是也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说:“承让了。”师傅说过,习武之人,礼数是最重要的。
台上打得热火朝天,台下也炸开了锅。
“这小娃有十六?我不信!昭二小姐也和个小娃娃比试?万一输了岂不被笑死?”
“你看看他手头的那把大刀,少说也有三四十斤!一个小娃拿得起?就算真是个小娃,看那架势也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你们说这该谁赢啊?”
“我赌肯定是昭二小姐,那孩子力气是大,挥着把大刀总是碍事,怎么可能敌得过昭二小姐的那套剑法?”
“那可不一……你们看!”
昭二的宝剑抵不过大刀的蛮力,她的身体被弹到人群中,她快脚踩了一人的肩,又飞回台上。她擦擦头上的汗,准备再战,却看到那少年竟把刀都立在地上休息了。
她胸里燃起一团莫名的火,扬剑一股脑冲了过去。
“我还没下地呢!”
正准备收刀的寇芽看到飞快刺来的剑,随即抽刀一跳腾到空中,落在昭二的剑端之上。
持着大刀的寇芽压得昭二抽剑不回,她又羞又恼,剑端被压弯,寇芽乘着这股弹力再次跃到空中没等昭二反应过来就翻至她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昭二欲抬起手中的剑却被寇芽用刀柄击手,筋麻剑落,最后一把大刀扬在昭二胸前,身后站着寇芽。
“你输了。”寇芽开始开心得说。
昭二心高气傲,心里不服,正欲抬脚后踢,却闻见远处的声音。
“月儿。”
声音来自坐在马上的青衣男子,眼睛深邃,神情威严。他的声音不大,但昭二却把这富有磁性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哥……”昭二一下愣住,表情僵硬了下来。她一把推开身前的大刀,却又被寇芽拦了下来。
“你不能走,你得兑现奖励啊。”寇芽眨巴眨巴她乌黑的眼睛,认真地对她说。
此时青衣男子已经立于身前,来不及赞叹他轻功厉害,寇芽就听见昭二的声音:“哥,我知道我错了……”
寇芽再看向男人,男人不说话。
“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也知道月儿就只是玩玩嘛,我又不可能真的把自己嫁出去!”
“月儿,你这台子上明明白白写的是比武招亲,昭家人要讲信用,你既然已经输给了这位少年,你就得嫁给她。”男人波澜不惊,眼睛都不抬一下。
“哥,你怎么可能让我嫁给他?!……”
昭二小姐漂亮的小脸看上去都要哭了。寇芽摇摇头,唉,这哥哥真是严厉。
……
比武招亲?!!嫁给我?!!!
寇芽惊讶得眼睛睁得极大,她冲着昭二问:“你是在比武招亲?!”
“废话!……你不知道我在比武招亲?”
寇芽老实得点点头:“我不识字。”
男人蹙起眉头。
寇芽连忙摆摆手,然后指着两个箱子对他说:“我不要她嫁给我,我只要那五千两银子。”
“你、你还嫌弃我?!宁愿要那两箱银子?!你凭什么嫌弃我啊?!你……”昭二像受了极大侮辱,气的满脸通红。
寇芽听昭二说这两句完全弄不明白,她到底是想嫁还是不想啊...但他只无辜点点头,冒出四个字:”“我是女的。”
寇芽此时坐在与陇月楼隔河相望的小楼的屋檐上,百无聊赖地荡着穿着布靴的脚,看着对面正在被拆除的台子,和已经被抬上车运走的两箱银子离去的方向,哀哀叹了口气。
那昭二小姐听完寇芽说的话气急败坏地走掉了,看了眼男人,头也不回。
男人轻笑了下,也走了,临走还招呼那两个大汉把银子也抬走。寇芽急了,但看到坐上轿子的昭二小姐,想了想,那好歹也是人家的嫁妆,也没再追上去。
底下该散的人也散了,但今天的见闻不知道又该被传成什么样的故事了。
寇芽再叹了口气,别说是包子烧鸡了,身无分文的她现在连个包子都买不起。今天的饭该怎么解决啊...她的肚子还在此时应景地叫了几声。
“不妨进来把饭吃了吧。”
她忽然听到背后有声音响起,连忙回头,看见一高一矮的两人立于屋内。
矮的是个看起来比她还小的少年,身穿滚金边紫缎衣,腰间佩玉。他有张漂亮的小脸,明眸皓齿,面如傅粉。乌黑的发束在脑后,额上还系着玉带,一看便知是个身份尊贵的小少爷。
高的一袭白衣,眼睛沉黑,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刚刚的声音明显是高的男人说的,他们应该没什么理由骗一个穷丫头吧?寇芽琢磨了一下,便没多想就抓紧大刀踏瓦跃入屋内。
“那我不客气了啊。”说罢就直接坐下开吃。哇,这满桌吃的看起来真不错,花花绿绿的,还有鸡腿!
那小少爷也坐下,斯斯文文地执起筷子,却看到寇芽胡塞猛吃的样子,一桌子菜都被寇芽席卷一遍,他显然被吓到了,始终不敢下柱,无助地望望立于他身后的男人,男人则向他点点头。
一餐毕后,寇芽吃饱餍足,抓起餐布揩了揩嘴,再打了个饱嗝,终于向他们道谢,言罢欲走。
她刚想起身,她的面前就放上一个实鼓鼓的缎带包裹,她听到了沉甸甸的银子的碰撞声。
她抬头对上了那小少爷的眼睛。小少爷清清嗓说:“少侠,你的武功很厉害。”他努力做出陈恳的样子,却不知略带着换声期特有的涩涩的沙哑。
寇芽被那声“少侠”呛住了。这小少爷眉头也微微皱着,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她也诚恳的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少侠,你可知昭月是今朝宰相昭常的千金,身份显赫,长的貌美。方才的比武招亲你既赢了又为何不娶?”
寇芽想了想,他们应该只看到了打斗过程,离得太远可能没听清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她不想多言只想快点拍屁股走人,便说:“我只是想要那五千两银子。”
“你很缺钱?”
“嗯。”这个小少爷怎么话这么多啊……
小少爷听到这个答案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少侠,这袋银子将是你每月的俸禄,如果你肯跟着我的话。也是包吃穿的。”
虽然这袋银子里少说有二十两,确实是个极大的诱惑,但要寇芽“跟”着一个小孩她绝对做不到!而且师傅也说过,不要太相信陌生人。吃顿饭不算。= =
于是她一推袋子,笑笑说:“谢谢你赏识,但还是算了吧。”
随即完全不顾那小少爷变臭的脸又起身欲走,这次是那男人挡住了她。他将一块刻着“窦拾”的白玉牌递到她面前,说:“以后如果有需要,可到陇水城外十里的山庄,将此牌交与守庄人便可。”
寇芽这次则乖乖收下玉牌,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但这白玉牌剔透无疵,玉面光洁,一看便是珍贵的品种。玉牌不用也是可以卖钱的嘛。
她就从屋内跳出,落下屋檐,便不见了踪影。
屋内,男人按住欲起身的小少爷单薄的肩膀,“拾儿,一年之内她就会来找你。”他很少笑,但微微一笑便能媲美融化冰雪的春水,荡澈人心。
窦拾稍稍放下心来,但小脸还是有遮不住的担忧,“师父,他确是那人的徒弟?”
男人点头,寇芽招式诡怪,还有那把罕见纹路的大刀,与那人交战的经验告诉他,只有他的招式才如这般。昭二与窦拾同时学习的剑法,却被他一一破解……“确是那人的徒弟无异。”
窦拾点点头,他的小脸又露出了少年老成的表情。
一年太长了。但为了这人,他必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