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枳》绛银河

34、没关系

　　谭止在空亦筂怀里，腰被空亦筂的手紧紧禁锢着。他双手攀上空亦筂的双肩，头随着亲吻一上一下。

　　空亦筂的吻循序渐进，从刚开始的蜻蜓点水般，到后面越来越凶。谭止被吻得头皮发麻，呼吸急促，几声微弱的声音轻飘飘夹杂在呼吸间。
　　待谭止快喘不过气来了，空亦筂才放开他。
　　然而刚呼吸没几口，又被捏着下巴陷入下一轮铺天盖地的亲吻中。

　　这一次空亦筂吻得没那么凶了，反而温柔细致，每亲一口就放谭止呼吸一下，谭止眼神迷离，觉得这吻比刚刚喝掉的酒还要醉人。
　　谭止四肢发软，手无力垂下，又被空亦筂拉着，交叉搭在自己脖子上，继续追吻，等谭止彻底化成一滩池水，再没力气时，才终于结束这漫长的亲吻。

　　“还好么？”空亦筂托着谭止的手，他还在微微颤抖着。
　　谭止只顾着呼吸，脑袋里乱成一团，眼睛也是模糊的，耳边嗡嗡作响，听不清空亦筂的话。
　　经过这么一弄，酒劲儿上头得更厉害了。谭止扯了扯空亦筂的衣领，说头晕。

　　“头晕？那我先抱你去床上休息。”
　　谭止拉住他，摇头，怯生生的模样。空亦筂看出来了，是怕自己再亲他，连忙回答：“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了。”
　　谭止这才让他抱着去房间。

　　把人放到床上休息，空亦筂回厨房热了杯蜂蜜水，哄着半梦半醒的谭止喝完，这才退出房间。
　　谭止喝的蜂蜜水还剩下一口，空亦筂在杯里晃了晃，自己喝掉，然后去洗杯子。
　　--

　　第二天谭止醒来时，已经中午了。
　　他只觉得全身酸软，头还有些痛，艰难地坐起身，闭着眼睛缓了缓。
　　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房间，一片暖洋洋中，昨夜发生的种种也一段段拼接在一起。

　　他记起来了。

　　谭止的天瞬间有点小塌，他摸了摸嘴唇，有轻微的肿胀感。麻利地下床跑到浴室照镜子，看见嘴唇果然肿了，还透着红。这下天彻底塌了。

　　他居然和空亦筂亲了？还不止一次？
　　嘴唇时不时有酥麻感传来，谭止捂着脸蹲在浴室门口，有种完蛋了的感觉。

　　磨蹭了好一会儿，开门出去时，空亦筂已经不在了，小猫们碗里有吃剩下的猫粮，不知道是空亦筂还是谭熙芸放的。
　　桌上压了张纸条，空亦筂写的。
　　“熙芸送来了早饭，你没醒，我给你放冰箱了”，右下角署名，还画了个小笑脸。

　　谭止肚子的确饿得不轻，胃里空空的。他现在还没情绪自己做饭，就拿出冰箱里的盒饭，在微波炉里加热后将就将就。

　　吃到一半，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
　　他没有接陌生号码的习惯，直接挂断。没几秒钟那电话又再次拨回来，是同一个号码。
　　秉持着“有要事会再打过来”的理念，他这回接通。

　　对面响起温柔且熟悉的声音：“是谭止，小谭吗？”
　　这个声音？
　　谭止反应了片刻。
　　“阿姨。”
　　——是叶雯。

　　“阿姨，您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叶雯在那头抑制不住开心的语气：“我问小筂要的，他可宝贝了，一开始还说什么都不给我呢。”
　　“…这样啊。”
　　“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忙吗？”
　　谭止用筷子戳菜里的小青椒，回答：“我刚起床不久，现在在吃饭。”
　　“哎哟，我还说叫你过来和我一起吃呢。”

　　谭止笑笑，问：“阿姨，您身体好些了吗？”
　　“放心吧，好很多了，后天就能出院。”
　　“那太好了。”
　　叶雯叫他：“小谭啊…你今天还有工作吗？”
　　谭止回答：“最近几天都没有了，阿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好啊，我下午就去陪您。”
　　“是吗，哈哈那太好了，我天天闷在病房里，都要憋坏了。”
　　谭止说：“那阿姨，我先吃完饭，之后就去您那儿。”
　　“好，好，你快吃吧，那我就挂啦。”

　　挂掉电话，谭止大口大口吃完盒饭，起身收拾。等收拾得差不多了，才突然想到前两天被娱记蹲点的事。
　　杨兆说过最近剧组不太平，特意叮嘱他们留在剧组。可刚刚他一时没想到这一点，心直口快答应了叶雯。现在再打电话拒绝，也太不好意思了。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去剧组找空亦筂。

　　中午的时间，空亦筂在他化妆间休息，谭止来的时候，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醒了？”空亦筂给他开门，第一句话就问，“有没有头痛？”
　　谭止摇头：“没有。”
　　“那就好，进来吧。”

　　经过昨晚，他们之间的氛围多了几分讲不清的感觉。
　　进去关上门，空亦筂给谭止倒了杯温水，见他嘴唇还肿着，便问：“痛吗？”
　　“不痛了。”
　　“我是问…嘴唇痛吗？”
　　“……”

　　谭止一瞬间红了脸。

　　他心跳得极快，有种好孩子做了坏事的心虚感，低着头不说话。
　　空亦筂看出了他的难堪，轻咳一声，试探性地去拉谭止的手——他没反抗。

　　握着谭止的手，空亦筂把他拉到沙发坐下。
　　“头抬起来，我看看。”
　　谭止抿嘴，抬起头。
　　空亦筂捏住他的下巴，拇指轻轻在谭止下唇揉了揉，问：“疼吗？”
　　谭止垂下眼睛不敢直视他，说：“不疼。”
　　“那就好。”

　　空亦筂放开他，问：“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谭止说：“阿姨她，给我打了电话。”
　　“我妈？”
　　“嗯，她让我去医院陪她说说话，我答应下来了，不过…”
　　“想去就去吧。”空亦筂说。
　　“那那些记者…”

　　空亦筂摸摸他的头，说：“没事，我安排人送你去。”
　　“真的？”
　　“嗯，用公寓的专车，外面的记者大概也不会跟。”
　　“那好。”
　　不知为什么，谭止很喜欢叶雯，就像喜欢他两位母亲那样。

　　见他肉眼可见的开心，空亦筂也放心下来，坐得更近了些。
　　“我妈…很喜欢你。”
　　谭止点点头，“我也很喜欢阿姨。”
　　“是么，那真好啊，你们双向奔赴了。”
　　谭止笑了笑：“是啊，怎么不算呢。”
　　“那我呢？”

　　谭止瞬间哑住，收起笑容看向空亦筂。他眉头放松，眼神却很认真。谭止不禁又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谭止。”
　　“…嗯？”
　　“昨天晚上…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

　　谭止没有说话，缩了缩肩膀，并往旁边挪了挪。然而下一秒空亦筂又靠过来，两人肩膀的距离再次为零。
　　“你记得，对吧？”
　　“我…不记得了。”
　　“是么？”
　　“是的。”
　　“说谎。”
　　“……”

　　谭止又不说话了，发红的耳尖和攥紧的双手却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慌乱。空亦筂见他回避，便分开他的双腿，蹲在他面前。
　　空亦筂说：“你不记得，那我告诉你。昨晚，你喝醉了，神志不清，然后我趁人之危，亲了你，不仅如此，我还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

　　过分的事情？
　　谭止记忆中只有两人接吻这件事，过后就只记得自己头很晕，空亦筂抱他去床上休息，喂他喝了蜂蜜水，那之后…他应该就睡着了。

　　空亦筂难道还做了别的？

　　谭止犹豫了一小会儿，实在记不起多余的事情，才坦白：“我记得…”
　　空亦筂问：“怪我吗？”
　　“…什么？”
　　“怪我做小人，趁人之危，夺了你的初吻。”
　　谭止微微张开嘴，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将头转到一边不去看他，回答道：“没关系。”

　　没关系。
　　空亦筂如释重负。

　　昨夜从谭止屋内离开后，他即清醒又焦虑。他当时被酒昏了头，仅仅一瞬间的冲动就酿成了那糊涂的吻，可冲动的代价呢？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很懊恼，不停幻想第二天谭止的反应：是害羞；还是难过；亦或是生气；甚至会不会觉得他太过分而对他失望……
　　谢天谢地，谭止说没关系。

　　经过昨夜，两人的关系已经不仅仅是微妙那么简单，如今，双方都很默契，谁都没有彻底捅破那层纸。

　　门外有工作人员敲门提醒，下午场准备开始拍摄。
　　空亦筂起身，拿出手机给谭止叫了辆公寓的专车，送他去医院。
　　临走前，他问空亦筂，叶雯喜欢什么花，空亦筂回答黄玫瑰。

　　专车走了公寓的内部通道，司机是曾去机场接谭止的其中一个保镖。
　　半路上，谭止下了车，在一家花店买了捧黄玫瑰，花店老板还送了他一束蓝的，点缀在中间。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医院，空亦筂提前联系了医院前台的人来门口接他。
　　谭止下了车，和司机道别后，跟在前台身后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