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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酒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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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奔“清坐”,看着趴在桌角的他,孟季菲走过去,用自己的手机去推了推他:“喂!”飞扬抬起头来,看到她的脸,瞳孔微微一收,他呼唤她,她是会来的,对吗?叹口气,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喂?你,不认识我是谁了,对吗?”听到他的话,几乎是立即,孟季菲便反唇相讥:“喝多了的人又不是我,倒是你,怕是不认识我是谁了吧?”
不认识……但愿能不认识……不可以……从不后悔认识你……他闭闭眼睛,喃喃低语:“季菲,我怎么能不认识你。倒是你,大声喊出我的名字试试?让我确定你知道我是谁。”
孟季菲哑然,瞪着他,连清冷的飞扬也不例外,人喝醉了就没神智了是吧?在酒吧里,大声喊飞扬?这要是大声喊出来,醉了的是他,耍酒疯的就是自己了吧?
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回应,他再次拿起酒杯,却掩饰不了指尖的微颤。联想到在这里曾经看过他的眼泪,孟季菲伸出手抓下他手上的酒杯:“你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真人的样子?我要是在这里大声喊你,那你以后还能在这里偷偷唱歌?偷偷掉眼泪?还能在公众场所买醉酗酒也不会上头条?”飞扬微眯着眼看了一眼说话的她:“不要找借口,你真想喊就喊,任何后果我都无所谓。我倒是很想让我放在心里的人知道我真实的样子,如果她真心想知道。”
孟季菲的表情一僵,这瞬间她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一片澄净,毫无醉意,甚至没有沾染一丁点儿的酒精气味。他没醉吗?那刚才电话里那个吐词不清的人是谁?还有,他说的这个心里的人就是那个他一直在找的人吧?瞬间,因为想到这个,她心底从疑惑转为满满的酸涩,找不到就找她吗?是不是一天找不到就找她一天,一个月找不到就一个月,等找到了,她遗失在他身上的这些时间和心意,该去哪里找回来?苦涩的笑了笑:“这话跟我说用处不大吧?等你找到要找到的人跟她说,现在赶紧起来,我送你回家。”
“这样把你喊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飞扬垂着头低语,并没有打算站起来。
孟季菲打量着他耷拉着脑袋的模样,莫名的有些心疼,也莫名的对自己产生的心疼情绪有点不屑,她力求自己对着他还能像个正常人:“不至于。既然你喝醉了求助我,我怎么也得帮忙的不是?”
飞扬抬起清澈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仿佛想要看出点什么,只几分之一秒,低叹了口气便恢复了生人勿近的表情,从座位里站了起来,顺手抓起桌上的钥匙递过去:“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不把自己当帮忙代驾的。”
代驾?孟季菲初听到这个词,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但转而一想还确实有道理:“那不然呢?还有什么?闪送?外卖?”与此同时,脑袋里迅速冒出来另一个词,不见得还要代恋吧?
听到这话,飞扬的钥匙正好递到一半,他的手突然转了方向,只瞬间便捏住了她的手腕:“你真有本事!”他的口气里带很明显的痛楚,一种让孟季菲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夹杂着愤怒的痛楚。他和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临睡前被他喊到这儿来,难道不该是自己生气吗?
飞扬看着她淡淡地抽出手腕,看着自己重新空了的手,收了收手指,把钥匙捏在拳心,再度递了出去:“是不是记者永远都这么冷静?笑看风云?宠辱不惊?”
孟季菲没有接他的话,接了钥匙领先走了出去,她不想也不愿意在他找到自己的遗失时,丢掉自己的全部。他跟着她的脚步,亦步亦趋,就像犯错误的孩子跟着自己的妈妈,也像呵护耍脾气妹妹的哥哥。
直到系好副驾座上的安全带,他还是想跟她说话,天知道他要动多久的脑筋才能找到一次这样和她单独相处的时机:“我上次跟你说歌词里有连贯关系,你听了吗?”
“听了。”孟季菲一边发送汽车,一边回他,怎么会不听?他怎么会知道,他之于她,早已不是歌星和歌迷,他低沉磁性的声线,对她,那是回旋在心底,能牵动她心跳加速的利器。就算她知道那些歌词背后应该是藏着他对找不到的那个人所有要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夜深人静一个人的时候,她听着那些歌词,总感觉他仿佛就是在对着自己倾诉。这种心情就叫粉丝……还是单相思?
“听了?”重复着她简单的答案,飞扬看着她的侧颜,秀气挺直的鼻梁上有明显的汗滴,几乎没有思考,也许是一直以来都这样渴望,借助着酒精的力量,他伸出自己的食指放在她的鼻梁上擦掉了那几粒明显的汗滴:“我还没醉到让你背呢,这就累得出汗了?”
感觉到他的触碰,孟季菲的身体明显一抖,认识这么久,他一贯很绅士,鲜少会有肌肤上的接触,更何况这种看上去很……亲密的举动。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脸都烧了起来。掩饰一般,她居然笑了起来:“你,不是有洁癖吗?这么擦汗,是不是回家得拿高温煮一下才能消毒手指?”
飞扬陪着她笑了笑,并不打算一次次这样放过她,每一次的放过后面他都在恐惧,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相处的机会:“我把自己的手指煮了,你舍得?”
孟季菲心脏猛的狂跳了几下,她必须承认,他对自己的杀伤力。哪怕就这样一个模糊的词都能卷起惊涛骇浪。如果不是他亲口说拜托自己陪他找人,这一瞬间,她也许会尝试从另外的角度回应,给自己一个出路:“我舍不舍得无所谓,你自己肯定舍不得,不是吗?”
飞扬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为什么?她是真的无意?无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数次出现在自己呼唤她的时候?再次叹了口气,仿佛跟她一起,他除了叹息就别无他法,这让他不甘心又痛不可耐:“如果煮了手指是换一个答案的惟一途径,也许我真的舍得试一下。”
摇摇头,孟季菲没有接他的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就真的笑了起来,也许是觉得自己对他的心意有点可悲,因为她知道他最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他这些年来不就是靠着找丢失的那个人和等着听那个人一个答案而走人生的每一步吗?
飞扬看着她唇边因笑容而漾起的酒窝,那是一种熟悉的笑容,因为反复想念而起熟悉。然而,每次她跟自己的对话风格,永远有陌生的距离感,永远让他出乎意外。一次又一次的掐断话题,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智商可以应对:“我的洁癖,对着谁也不可能对着你。”他用犀利的语言靠近,他想知道,对于她而言,他到底是谁、是怎样的存在。
孟季菲下意识踩了一脚刹车,他到底要说什么?有没有可能在他心中,自己正逐渐在取代找不到的那个人?如果是,那么,找到那个人的那天,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吗?他会怎么选择?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飞扬感受到车身的顿挫,这是第一次他明显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因为自己。他知道这种波动接近最后的答案。无论用什么方式留住她,用哪一面的样子留住她,只要留住,哪怕只有一世,那也好。
靠在椅背上,他闭上眼睛:“记得我以前说的吗?”
“你说的?哪句?”
“没抓住重点?”飞扬维持着自己的姿势,丝毫没变,“我跟你说的所有的话,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关键词而已—啊,纠正一下,两个。”
孟季菲忍俊不禁:“我可以耐心地再等你几秒,看你最终到底能纠正成几个关键词。”
飞扬牵动嘴角笑了笑:“顽皮。其实不纠正也无所谓,反正多少个关键词也都是指向同一个中心思想。”
“是吗?”孟季菲突然想试探他一下,“你那么多的歌词,也都是指向同一个中心思想吗?”
“是。”飞扬非常肯定,“终于看懂了吗?”
“我是记者诶。你现在是在怀疑一个记者的文字能力吗?”
“真的看得懂?”飞扬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很快便又闭上了。他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如果她真如她说的那样看懂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不好不坏的中性表情,“我所有的生命力都在那里,从过去到现在到永远。”
他第一张专辑里满篇的词说的都是想念和爱而不得,没错吧?孟季菲的表情刹那间变得苍白,然而闭着眼睛假寐的飞扬并没有看到:“你是这么念旧的人吗?”
飞扬嗯了一声:“我想过也许是种自我催眠,事实证明,并不是。所以,我……”飞扬停顿了一下,再度说:“走不出来的,情愿受断指之痛也想要一个答案,也不想挣脱这张网。”
孟季菲的眼睛不争气的湿了,猛猛吸了几口气之后才能开口说话:“你没有想过也许再度花开也会很美?”
“没有,我想象力有限,想象不出也做不到。”飞扬借助第三人称视角辗转的否定她的疑问,他想给她承诺却不知道他正在摧毁她好不容易才聚拢的一点点信心。他睁开眼睛,伸手打开了车里的音乐。梁祝的小提琴曲瞬间让有点尴尬的车内气氛宁静下来。
孟季菲苦涩的扁扁嘴,转了话题:“为什么到现在都不给我找人的线索?说过无数次,我们很容易查到人。”
飞扬坐了起来:“我给你那么多线索了,你还是完全找不到吗?”
“你什么时候给过我线索了?”孟季菲打了一下方向盘精准的把车停进了地下车库的车位里。
“你开车的准确度比你听我说话的准确度高多了。”
“你这是讽刺还是表扬?”孟季菲熄了火,率先下了车,“我走了啊,等下喝杯蜂蜜水再睡。”
“季菲!”飞扬跟了下来,“别走,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