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言一》文雨亭是文雨亭

17、Chapter 17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在人生的岔路口，每一个人都会面临抉择，面临分离。就算你不愿意分离，他们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慢慢地，就会失去联系。

　　许嘉禾想，这才过去两年。他们大二真正玩到一起，现在临近大四，时间真是残忍，让人相遇又让人分别。
　　她不愿与张言一分别。

　　近几个星期，她常常一个人到清吧去，也不开车去，坐在什么也不干，就点一杯酒喝着。
　　她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怎样的想法。
　　她很想告诉张言一，她对他的感情。但许嘉禾知道，张言一不会有任何回应，甚至会因为避嫌而疏远她，到最后连朋友也当不成。
　　可是朋友，也不会呆在一起一辈子。许嘉禾悲哀地想。

　　迈一大步，去换一个只有她相信的结果；还是止步不前，永远维持这该死的体面。
　　这让许嘉禾很烦躁。

　　她谁也没告诉。
　　许嘉禾觉得没人能懂她现在的心情。

　　旁人看不清，但也只有许嘉禾自己知道，张言一对她，绝非男女之情。
　　她只是清醒地贪图这日子能更久一点。

　　张言一对人从不越界，许嘉禾觉得他当得上君子。他对她的陪伴和维护，是基于她是老师的女儿。
　　他在对待妹妹一样对待她。

　　万事摘得再清，也没有人能跳脱出命运的转盘。业力纠缠，也许非人所能解。
　　许嘉禾还是不可避免地爱上张言一。

　　她想起有一次，她，何冰叶，应皓珩还有张言一去看电影。
　　何冰叶和应皓珩听说有一家很好喝的奶茶店，就说过去街对面给他们四个买饮料，留许嘉禾和张言一在电影院门口等。
　　那个时候天已经稍稍凉了，许嘉禾穿着单薄的长袖和短裙，没一会就冻得瑟瑟发抖。
　　她时不时动一下，手掌搓一搓，给自己取暖。
　　张言一站在她旁边，察觉到她可能冷，要把自己的衣服脱给她。
　　正要给她披上的时候，两个刚好认识张言一的女生经过，和他打招呼，然后一脸了然的表情问张言一，旁边这个女孩子是不是他女朋友。
　　张言一说不是，那两个女生却不信，偏说不是女朋友又为何要脱下自己衣服往她身上披。

　　许嘉禾觉得，如果单纯说冷，更不被人信服。
　　张言一也意识到了。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这是我的妹妹，妹妹披一会哥哥的衣服也无伤大雅吧。”说完拉过许嘉禾走进旁边的女装店，“嘉禾，哥哥送你一件，当作给你今年拿了奖学金的礼物了。”
　　许嘉禾并不是很情愿，“确实买一件外套更合适，但我们电影马上要开场了。”张言一说没事，来得及。她只好不情不愿地挑了一件和张言一外套差不多款式的披上。

　　许嘉禾记得当时，她还讨厌了那两个女生一阵子。
　　相比新衣服，她其实更想要张言一把他的衣服借给她。
　　哪怕一小会。
　　后来许嘉禾是穿着张言一送给她的新外套看完了整部电影。
　　到了散场开灯，大家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放映厅，大大咧咧的何冰叶才注意到她身上多了一件新外套。
　　何冰叶好奇地问，“我们刚刚就这一会儿，你就买新衣服了？许嘉禾你真是花钱精。”
　　被张言一拦下。他说：“是我买给嘉禾的，当作嘉禾今年拿了国奖的礼物了。”他拍拍许嘉禾的肩。
　　“真不愧是好哥哥。”应皓珩冲他俩竖大拇指。

　　许嘉禾也跟着笑，但她其实没这么高兴。
　　她不能说出口。她不能说，张言一，我可不可以要你的外套。
　　张言一，我可不可以要你陪着我，就我们俩单独去看电影？
　　张言一，我可不可以……
　　许嘉禾自嘲，怎么可能可以。

　　她今天没有回宿舍。
　　从清吧出来已经太晚，许嘉禾不愿再发出噪音影响舍友。她随便在网站上挑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办了入住，处理好事情就一头栽到床上。
　　她真的有点累了。许嘉禾想。

　　保研的事情让她压力倍增，还要保持绩点在年级前面，更别说还要准备国家级的比赛。
　　她觉得她自己应该比林漫还要崩溃，怎么还反而去安慰林漫呢。
　　不过许嘉禾转念一想，林漫不喝酒，所以她压力没办法调节；许嘉禾自己会喝酒，压力大的时候就跑去清吧喝酒，喝到微醺的时候，她脑子里还留着的东西就不多了。

　　只是经常被去酒吧接她的张言一教训，说不要再这样喝了，喝酒伤身。
　　她每次被训，下次就不会找张言一接她了。她改打何冰叶的电话。
　　何冰叶就会骑着吕文印和王君翊送她的电动车哼次哼次地来接许嘉禾。
　　虽然最后都会被张言一知道。
　　然后一旦许嘉禾喝酒，何冰叶的电动车就被应皓珩没收。

　　只要张言一有空，来接她的又变回张言一。虽然每次都挨训，许嘉禾还是会出去喝酒。

　　国家比赛让她焦头烂额，虽然是和王君翊还有几个已经比较熟悉的同学一起做这个项目，但组里每天鸡飞狗跳，实在说不上是有条不紊，进度不垮掉就已经很难得了。可学弟学妹本身也没有错，他们都是年级的佼佼者，也都是他们那一届保研的候选人了。比赛规定每个队伍里一定要有各个年级的队员，综合实力他们这一组已经是最强。
　　可许嘉禾还是觉得难以喘气。
　　她作为组长，压力都压到她身上。
　　前面几周许嘉禾连轴转，上课，实验室，一口精神气全靠每周的清吧小酒提着。这不，王君翊今晚总算把他上一个项目结束，能在实验室负责带学弟学妹们，好让许嘉禾今天轮休。
　　王君翊见到许嘉禾第一眼，说的第一句话：“嘉禾你现在状态好吓人，跟个女鬼一样两眼无神面色蜡黄。你快回去吧。”
　　许嘉禾呢？脚步虚浮地踏出实验室门口，冲里面摆摆手，“学弟学妹加油干，我先去喝一杯再回来。”

　　她回到宿舍洗了澡，换了身黑裙正站在床前想，要不要告诉张言一她出去喝酒，顺便不要脸地问问他晚上有没有空来接她。林漫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她们宿舍门口。

　　“吼，吓我一跳。漫漫你干什么。”她一转头差点没被她吓死。
　　“嘉禾，”她幽幽地说，“你是不是又准备去喝酒了。带我一个呗。”

　　许嘉禾一想，林漫也去喝，那她可以说自己是陪林漫去的，这样就不会被张言一训一顿了。
　　许老板大气，叫了辆出租，大笔一挥就把她俩拉到她常去的那家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