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为质》赋酒歌

19、沉默

　　说到最后，沈长风将手掌打开，那个圆溜溜的小金蟾蜍就出现在萧安眼前：“叮叮～看。”

　　萧安不由自主地回想到每次见沈长风时，他腰间都挂着一个破旧的金绣香囊，香囊里面鼓鼓的，鼓鼓的，所以里面装的是这个？

　　“陛下还记得吗？”沈长风将小金蟾蜍宝贝似的放在床沿，面朝萧安，“这个小金蟾蜍，也是陛下你送给我的最后一个礼物：临别礼。”

　　香囊是初见礼，蟾蜍是临别礼。对于香囊，萧安早就忘了，但是对于金蟾蜍，他印象还是挺深的，为什么呢？因为这个金蟾蜍不是萧安真心送出去的，是被沈长风逼着送的。

　　10年前临别时，沈长风送了一个亲手雕刻的小铜人给萧安，像个小老爷们儿似的勒令萧安必须收好，还让萧安必须也送他一个临别礼，萧安无可奈何，熬夜制作了一个小金蟾蜍出来，当时一边做一边骂沈长风是个癞/□□，是个又丑又臭的癞蛤蟆，要长成癞/□□/的样子。

　　但是当时的萧安并不觉得自己做得很可爱，沈长风自然也不知道他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做的这个礼物。看到这个小金蟾蜍后沈长风开心得不得了，觉得这个小金蟾蜍好可爱，两边脸颊鼓包，还吐出一节小舌头，整个身子圆滚滚地趴在地上，就跟小萧安一样可爱。

　　“一个是初见礼，一个是分别礼，对卑职来说意义非凡，所以卑职一直携带在身上，就好像陛下还在卑职身边。”沈长风发自肺腑的言语，笑得明媚简单，

　　萧安眼底闪过一丝暗色，很快恢复正常。沈长风一个手肘支撑上半身，一个手握着金蟾蜍，像开车似的在床边左右绕着玩儿，一边玩儿一边碎碎念：

　　“咕咕咕～来啦来啦～前方遇敌、速速撤退，左边有埋伏，再退，唔！后方援军已到，冲冲冲～”

　　萧安：“。。。。。。。。。”

　　“多大了？”

　　沈长风笑着仰头看他：“25了，”他又往前挪了挪，“大你5岁，至今未娶，猜猜为什么？”

　　萧安随意打量了他两眼：“长太丑。”

　　沈长风笑容一顿：“丑？小爷我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是长得太帅超出你的预期了？”

　　萧安：“你高估自己了。”

　　沈长风：“你嫉妒了，所以你在说谎。”

　　萧安有些无聊了，他将摆在床沿上的那个破旧的金绣香囊拿在手里摩挲起来，像是没多大心思：“有区别吗？”

　　沈长风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起萧安来，看他坐在自己面前无聊地玩儿着香囊，看他半垂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白皙柔软的耳珠、两肩柔亮的长发垂顺在胸前。此刻离他是这样近、又这样安静，默默陪着他，直到无聊了都没要走的意思，沈长风越看越心动，越看越觉得可爱，此刻的萧安看着莫名有种小时候的稚气，只要忽略那无形中的帝王威仪，萧安就是一个纯粹干净的小娃娃。

　　“陛下，”沈长风眼中含笑，满眼盛的都是萧安，“我好喜欢你啊。”

　　萧安倏然一惊，诧愕地抬眸看他，看进了沈长风的眼底，看他眸光是那样真挚敞亮。只是一个儿时的兄弟情宜而已，怎么被沈长风这么说着、这么看着，像是男女之情似的。

　　萧安心头跳的很快，但他控制突发情绪也很快，面儿上诧异似乎只是一闪而过。他将就手中的烂香囊，用了点力道，一把打进沈长风的怀里：“没大没小！”

　　沈长风却笑了，看着落在胸前的那个香囊，他也挪手去抓，上面还有萧安抚摸后余留的手上香，他拿起来嗅了嗅，看向萧安：“好香啊，陛下。”

　　萧安无语至极，看他把金蟾蜍和破香囊当宝贝似的，他假装听不懂话中含义，又开始整理广袖：“虽说御赐之物，但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该扔就扔了吧，朕不会怪罪的。”

　　“嗯？”沈长风有些诧异，“怎么可能？”

　　他突然想到什么，于是问：“陛下，你这么说，是不是把我送给你的礼物扔了？”

　　萧安没说话。

　　“我送给你的‘小长风’还在吗？”沈长风追着问。

　　萧安脑海快速闪过小铜人，小铜人那背上刻的“长风大英雄”五个字显眼至极。

　　“还在，怎么了？”萧安无所谓地回答。

　　沈长风听到后，立马就开心了：“我就知道，陛下心里还是记着我的。”

　　萧安随口回答：“毕竟是最后一个礼物，怎么能不留着？”

　　沈长风听得心里暖洋洋的，又往前挪了挪，他始终仰着头看萧安，高高的马尾时而搭在后颈上，时而扬到肩头上，这一顿板子简直太值了，不仅换来萧安的耐心陪伴，还得到了萧安新送的见面礼，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

　　“陛下对我真好。”沈长风端详着萧安白皙精致的五官。

　　萧安眸光微动，毕竟挨了打，可不得再给颗糖？更何况沈家大军还驻扎在城外，若是冷眼相待招致沈家不满，那他这个皇帝还做不做了？想到此，萧安又给了沈长风一个温润亲和的笑：

　　“你能记着朕的好就行。”

　　沈长风看他温雅一笑，不自觉又心潮澎湃起来，越看越喜欢，他摩挲着掌下金蟾蜍，随后垂眸轻轻一笑，视线落在金蟾蜍身上，他拿起来展示在萧安面前，左右欣赏着，然后用另一只手调皮地戳了戳金蟾蜍的小舌头：

　　“真可爱呢，像你一样。”

　　萧安：“………………”

　　哪里可爱了？这么丑的东西，跟当时的你简直一模一样。

　　沈长风无视萧安的沉默，继续说：“看看我们当时多有默契，我把自己雕刻成小铜人送给你，你也把自己雕刻成小蟾蜍送给我，你当时是不是很舍不得我呀？”

　　萧安：“………………”

　　我是这么想的吗？

　　原来沈长风收到金蟾蜍是这样想的，怪不得那么开心。

　　“嗯？”沈长风歪头，“怎么不说话？陛下？”

　　萧安抬眸瞧他。

　　“是不是舍不得我？”沈长风继续问。

　　萧安：“换个问题。”

　　沈长风想笑：“好啊，我走之后，你是不是每天都在想我？”

　　萧安：“………………”

　　“能不能说些正经的问题？”

　　沈长风继续跟他玩儿：“不敢回答，是不是喜欢我？”

　　萧安没有说话，空气安静了片刻，随后萧安礼貌一笑，悠悠起身，沈长风视线跟随。

　　结果萧安突然拍了他屁股一下。

　　“噢！！！！”

　　“朕看你这板子挨少了。”睨了沈长风一眼。

　　沈长风疼痛转为刺激，意犹未尽地看向萧安：“陛下，你摸我屁股，你好色。”

　　萧安：“！！？！！！！”

　　气得萧安正要再打一下，突然停在半空，沈长风那句话害的他无法再下手，但心里憋着气，最后直接转手推开沈长风艰难蠕动凑过来的脑门儿，沈长风还跟着往后倒倒配合萧安，然后又像个不倒翁似的仰了回来。

　　“自己待着吧。”说完，萧安转身就走。

　　沈长风见他生气的样子都那么惹人喜欢，不仅又笑：“陛下这就走了吗？不再陪陪我吗？”

　　萧安脚步不停：“朕日理万机，没空。”

　　沈长风继续：“陛下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萧安头也不回：“朕日理万机，没空。”

　　沈长风伸长脖子：“这天都黑了，要不就在卑职这儿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