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心奶糖》露舒寒

50、抓包

　　回到医院病房，已经点起了灯。

　　沈挽溪走到理东西的姆妈旁边：“姆妈，今晚我在医院陪爸爸吧。”

　　沈母摇了摇头：“你一个小姑娘，在医院睡着不方便。晚上还是我来陪吧，你回家吧，我炒了两个菜在桌上，回去记得吃。”

　　闻言沈挽溪只好点头。

　　她走出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坐上公交车回去。

　　在车上收到了程灼扬的信息‘空吗？打个视频？’

　　沈挽溪看了眼公交车的报站，下一站就到了，给程灼扬发了信息过去‘等一下我打过来。’

　　程灼扬回了一个‘好，等你’

　　沈挽溪下了车，拨了视频过去，程灼扬很快的接起来，看到她在外面，街道上亮着路灯，周围吵吵嚷嚷的，像是居民区，路边有小摊的吵闹声。
　　“在哪啊？”程灼扬问她。

　　“走回家的路上。”沈挽溪回他，看了视频里的他一眼，他好像是在自己房间里。

　　程灼扬再次打量起她屏幕里周围照到的环境，很老旧的居民区楼房。他觉得沈挽溪和周围格格不入，她那样的小姑娘，那么漂亮弹钢琴的手，不像是在那样的地方长大的。程灼扬没有多问，扯开了话题，“今天去哪了？”
　　沈挽溪表情犹豫了一瞬，随即坦然道，“去医院看爸爸了。”

　　程灼扬盯着她的脸，关切问道“你爸爸怎么了？”

　　“前段时间出了车祸，现在昏迷。我和妈妈会轮流去医院照顾他。”沈挽溪穿过街道，走进小区大门。

　　程灼扬担忧的看着她，“还好吗，有什么难处记得告诉我。”

　　沈挽溪微笑了笑，“嗯，好。”

　　视频一瞬间昏暗下来，沈挽溪走进了楼道里，昏暗的小灯，勉强能看清阶梯。

　　“我进楼道了，光线不太好。”沈挽溪解释道。

　　“嗯，没关系。你小心脚下。”程灼扬声音很让她安心。

　　沈挽溪缓步上楼梯。

　　老式的小区楼，没有电梯。沈挽溪一步步往上走，看着楼梯，没顾得上跟他说话。

　　“柒柒，你在走楼梯吗？”程灼扬开口问她，他听到了她略有急促的呼吸声，逐渐加重。

　　“嗯，对。”

　　“几楼？”

　　“六楼。”

　　一下安静下来，沈挽溪只顾着爬楼梯。没注意到同样沉默下来的程灼扬。

　　沈挽溪一向体力耐力都不太好，爬到四楼就已经气喘吁吁。她停下来看了眼手机，程灼扬那边屏幕对着天花板的灯，“程灼扬？”沈挽溪叫了一声。

　　“柒柒，我在。”他的声音传来，人仍旧没有从屏幕里出现。

　　她还以为视频断掉了。沈挽溪喘了口气继续爬楼。

　　终于到家门口的时候，她腿都酸了，弯下了腰，在门口喘了会儿气，从包里掏出钥匙。

　　听到钥匙的声响，程灼扬问了句“到家了？”

　　“嗯。”沈挽溪没注意到程灼扬声音的变化，开了门，把钥匙放到桌上，开了灯。客厅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沈挽溪看到桌上妈妈炒好的两碗菜，还有一碗盛好的饭。

　　她到厨房倒了杯水坐到餐桌旁。

　　“程灼扬我要吃饭了。”

　　程灼扬那边的屏幕仍旧是对着天花板“好，你先吃饭，我挂了。”程灼扬挂了视频。沈挽溪也没有多想，喝了口水，开始吃饭。

　　手机黑了屏，浴室响起水声。程灼扬单手撑在淋浴间的瓷砖上，闭眼仰头任由水流冲刷满脸。

　　接下来的日子，沈挽溪重复着和妈妈一起轮流去医院照顾爸爸，回到家和程灼扬聊几句，或是打视频。程灼扬这几天一直确认她到家里了，才给她打视频或者电话。

　　“明天我要飞南京一趟，可能没什么时间联系你。”程灼扬在电话那头说道。

　　沈挽溪坐在房间里书桌旁的木椅上，单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在桌子上画圈，“是有比赛吗？”

　　“不是。”程灼扬顿了顿，接着开口，“去办件事，成了的话再来告诉你。”成了的话，他当面来上海告诉她。

　　“嗯，好。”沈挽溪没有多问。

　　“柒柒，月底了。”程灼扬没来由的一句话。

　　沈挽溪愣了愣“月底怎么了？”

　　程灼扬叹息了一声“是谁留了纸条说每个月要给我寄奶糖的？哄我呢？”

　　“啊，我忘了。”沈挽溪这才想起来，最近她家里医院两头跑，这件事是一点没想起来，“对不起，我明天就去买了给你寄好不好？”

　　“沈柒柒，你有没有对我上心？我要是不天天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要把我这个人都忘了？”程灼扬不满。

　　沈挽溪忙解释，“怎么会，我最近是真忙忘了，对不起嘛。这次赔你两包好不好？”

　　“看你的诚意吧，要是我不满意，你房间里的水母就饿着吧，我可不帮你喂了。”程灼扬在她房间里看着游来游去的水母。她留给他的那罐子奶糖，他早就吃完了。

　　想到水母，沈挽溪问他，“家里的水母还好吗？你拍个视频给我看看好不好？”

　　程灼扬听到这话顿了顿，“沈柒柒，不要男朋友的照片视频，要水母的？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沈挽溪轻笑，“干嘛，你别拿自己跟水母比啊。不然你把自己也一起拍进去嘛。”

　　“哼，想得美。等我收到糖再考虑。”

　　“好啦，我明天就去寄。”沈挽溪笑着抬头，书桌前面的玻璃窗上，倒映出妈妈的身影，站在她的房门口。沈挽溪的笑容僵在脸上，一下子心脏骤缩，难以呼吸。回头，呆呆叫了声，“姆妈。”

　　程灼扬在电话里听到，几乎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终会有这么一天的，他对着电话轻声开口“柒柒，别怕，不用隐瞒，好好说。无论知否被接受，无论要等多久，我都在。”

　　沈母脸色铁青，沉着脸色只说了一句：“柒柒，把电话挂掉。”

　　程灼扬听到了。

　　沈挽溪对着电话轻声道，“我先挂了。”

　　程灼扬稳着情绪开口，“好，我等你，无论多久。”

　　电话挂掉了，程灼扬深吸了一口气，他心里也没底。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害怕沈挽溪会因为家里的压力要跟他分手，他唯一可以妥协的是，等到沈挽溪高考结束，可以暂时不联系。但，绝不可能分手，他绝不答应。可，如果沈挽溪坚持，他又能怎么样呢......逼她？让她为了她忤逆父母和家里决裂吗？他不忍心，让她为了自己面对这些，他的柒柒，他舍不得。所以，他只能祈求她能不能多爱他一些，别这么轻易的......就放开他。

　　爱的深的人，总会输着妥协。

　　“柒柒，你让姆妈好失望。”沈母看着沈挽溪慢慢开口。

　　沈挽溪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姆妈......”

　　“谈了多久？”沈母语气严厉，沈挽溪咬着唇说不出话，沈母声调骤然拔高，“你才去北京多久？你现在是什么阶段你不清楚吗？开学你就高三了！你现在的心思应该放在哪里？”

　　“姆妈，对不起。”沈挽溪眼泪掉下来。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把电话打回去说分手！”

　　沈挽溪瞪大了眼，眼泪滚落，死死握紧了手机。

　　“你不分是不是？”沈母厉声吼道，想到刚刚他们电话里说的家里的水母，一点点回想起来，“你刚去北京说住在同学家，是在他家是不是！”

　　沈挽溪的手开始颤抖，辩驳不了一分。

　　沈母气急反笑：“好，好，我教出了个好女儿！”她大步走上前来，拉住沈挽溪的衣领，“你们住一起都做什么了？他对你做什么了！”

　　手机掉到地上，沈挽溪哭着抓着沈母的手：“没有，姆妈，什么都没有。”

　　沈母抓紧沈挽溪的衣领不松手，含着泪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跟我去医院做检查！”

　　沈挽溪哭到哽咽：“没有，姆妈真的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我为你爸爸到处奔波找关系，卖掉了家里的房子，好不容易判了缓刑。他出了车祸，躺在医院，我什么都不敢跟你讲，就是怕影响你的学习！你倒好！去北京谈恋爱！你怎么对得起我？”

　　“姆妈，对不起，对不起......”沈挽溪哭得泣不成声。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沈母松开沈挽溪，去客厅接电话。

　　“你好。”

　　“我是。”

　　“什么？”

　　沈挽溪在房间听到手机手机摔在地上的声音，连忙跑出去。

　　沈母瘫坐在地上，手机的通话屏幕仍旧是亮着，里面传来声音“您好？您还在听吗？麻烦立刻赶到医院来，病人正在抢救中，需要家属签字。”

　　沈挽溪跪坐在地上，颤抖着手接起电话，强忍着情绪通话“我们马上过去。”

　　电话挂掉。

　　沈挽溪扶起沈母：“姆妈，我们去医院。”

　　沈母没有发一言，沈挽溪扶起沈母，拿上东西出门打车，直奔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