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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四次循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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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复静静地站在病房外,白着张脸,头抵着墙,明明是个该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却显出中年失意者的颓丧。白父白母的哭泣,急救室亮着的红灯,医院里的一切嘈杂与喧嚣,都远去了。颤动的手只能无力的握着,使劲力气却无法握紧。
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一切仍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如果最终结果无法改变,又为什么一次次让他看到希望。
他就这样死死盯着白墙上的污点,仿佛这已经是他的唯一使命。
急救室的门开了,迎着白父白母祈求的目光,医生像往常般摇了摇头,哀叹着说:“节哀。”纵是见惯了生死,大好年华的孩子草草离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酸无奈,仍然让医生难以忘怀。
中年人的痛哭似乎将夏复惊醒,听着熟悉的哭声,他恍惚地想着,这次大抵见不到警察了吧。
也许他该去安慰下伯父伯母,就像之前一样。可是身体实在无力,全凭墙支撑着他,否则也许还要他们在自己身上费心。他艰难地闭上了眼睛,心想我要安静一会儿,不要打扰伯父伯母。意识已沉沉,却仍抵着墙面,固执地立在那儿,却不是那艰难的喘息声,像是一尊无声息的雕像。
直到白父白母从悲伤中唤出一丝清明,打算商量儿子的丧事时,终于注意到他。
“小夏?”白母轻轻唤他,无回应;轻轻推动他,软软的,他倒在了地上。
今日也许该是循环的节点,夏复坐在白寻光的墓前,无意识地盯着远处,手指在裤缝上轻轻的扣动着。
今天不是什么扫墓的好日子,风很大,夏复带来的的桔梗花束要用手压住才能避免被风吹走。
上一次是这样的吗天气吗?夏复恍惚地想着。
没有答案。
这时候的他总是浸在无底地粘腻苦痛中,从未拉开窗帘看一眼外面地阳光。
了了几个来扫墓的人匆匆赶来,又在极端的天气下被迫离开,路过他时,总会劝上一句,快回家吧。这时候夏复也会空着脑袋,无意识地,礼貌地回上一句,好的,谢谢。这样,一场双方都友好礼貌的交流就算结束了,夏复依然坐在那儿,迎着寒风,守着寂静无声。
天色渐渐黯淡了,夕阳的余晖也渐渐消散,一切很快归于黑暗,夏复就那样静静地,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只希望醒来如他所愿,见他所期。
意识再次复苏时,夏复只觉得脸上痒痒的,像是有柔软的绒毛拂过脸颊,轻轻地,柔柔地,像是一场调皮的梦。他却像是溺水的窒息者般,急促地喘着气,同时不忘伸手牢牢地抓住调皮者的手腕,紧紧的,却不让人疼痛,只觉珍视。
被抓住的少年人也不挣扎,反而又故意用手里的羽毛扫动他的脸颊,边逗弄他,边柔声问:“是做噩梦了吗?怎么一头冷汗?”
夏复说不出话来,不住地点头又摇头,想要忍住眼眶里要掉出来的东西,最终在白寻光由好笑渐渐转向慌乱的视线里,扑到人怀里,不住的喊着:“寻哥,寻哥。”
总说少年人不识愁滋味,偏偏少年人的苦痛,更真,更切,心如刀割,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