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大力乱世称帝》瀛洲仙客

26、第 26 章

　　邵容敏锐察觉到不善的视线，顿住话头，飞快转头捕捉视线来源。

　　孟五娘猝不及防之下，与邵容的目光对上。她没有半分心虚，反而恶狠狠地瞪着邵容。

　　邵容无语地转回头。

　　她可没忘记，这次进宫的目的是选伴读，就算太后在帘子里看不见，满偏殿站着的内侍可不会替她隐瞒。

　　邵明竹也看了一眼孟五娘：“可惜了，要是跟她爹一起走了就好了。”

　　此次选拔伴读，并未说明人数，四大士族中，王氏没有送人进来，周氏与赵氏都送的是个男孩，只有孟氏送来一个孟五娘，不知是不是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协议。

　　如此情形，仿佛隔空向吴太后兄妹表态，孟五娘必须入选。

　　若是孟五娘方才跟着孟世昌离开，太后或可以此为由发难，称她自己放弃的，可偏偏她留下来了。

　　这下，为难的便是太后这边了。

　　邵容语气淡定：“她入选与否，都只是一个人罢了，伴读又不是只选一个。”

　　不然直接封皇后就好了，大费周章选拔伴读，是遛着人玩？

　　邵明竹道：“你可真是心胸宽广。”

　　不提太学前孟氏买凶刺杀一事，只说考完之后，孟五娘叫嚣着要让孟司徒杀她，邵明竹还以为她心里对孟五娘多少会有点情绪的。

　　邵容笑而不语，情绪自然是有的，只是先不说孟五娘年纪还小，不怎么懂事，就说本质上，最根源的矛盾是孟氏为了“唯一”参加童子科的女童的名头，选择对她下手。

　　孟五娘既非决策之人，也非执行之人，她就是把孟五娘一巴掌拍死，除了出一口气之外，又有什么用？

　　她给邵明竹倒了杯茶：“明竹叔，喝茶。”

　　压压火气。

　　明竹叔学问好，性格也好，就是脾气燥了些。

　　吴太尉此时突然站起来，径自对太后说：“既已考完，我先去忙了。”

　　帘后太后点头应允，吴太尉便穿过簇拥在他身侧的一大群人，大步出了偏殿。

　　邵容望着他的背影，发现这个人跟她想象得有点差别，考试时如何她不清楚，可考完之后，大部分人都围着吴太尉奉承，也不见他露出丝毫得意之色，似乎很沉得住气，想来从三哥那儿听来的传言，怕是真假各半。

　　选伴读并非只看考试成绩，成绩只是作为一方面的参考，最终人员的名单，还会经过各方较量。

　　不过，虽然今日并不会宣布名单，宫里也不可能真的只让人进来考个试就走，中午还有赐宴。

　　吴太尉离开不久，吴太后命宫人好好招待众人，便带着小皇帝离开了。

　　两尊大佛一走，氛围立刻松快了些，一个比邵明竹稍大一些的男子率先朝邵容二人走来。

　　“明竹兄，多年未见了！”

　　邵明竹连忙起身：“连商兄。”

　　邵容也跟着行礼：“见过世叔。”

　　管他是谁，叫世叔总没错。

　　杨连商笑着看向邵容：“这就是倩姑姑的小孙女容娘吧，之前她信中提到时，夸得仿佛神仙跟前的仙童，我们还以为是她吹嘘，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邵容注意力跑偏了一瞬，原来祖母的名字里有个倩？

　　杨连商这话一出，她就知道对方是出自祖母杨氏的娘家。

　　邵明竹笑道：“不过是个普通孩童，哪里就这么夸张了，这是你家女儿？”

　　“是我家六娘，小字洛霞，应该比容娘大几个月，霞儿，来认认妹妹。”

　　一个扎着两个小发包，两边各带着珠花的小姑娘轻声细语道：“妹妹好。”

　　邵容回礼：“杨姐姐好。”

　　她抬头仔细看对方，衣裳首饰虽然简约，却无一不精致，脸颊还带着婴儿肥，面色拘谨，性格看上去有些软。

　　杨氏与邵氏是世交，虽然之前杨氏拒绝了邵氏的请求，不过两人心里都清楚，杨邵两家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就闹掰，此刻二人交谈起来，气氛很是融洽。

　　杨洛霞对这个明明比她小几个月，却高她一头的妹妹有点害怕，总觉得跟对方望过来的眼神对视上时，心里毛毛的。

　　可两个人总不能就这么大眼瞪小眼，邵容想了想，问：“杨姐姐一般在家中玩什么，我刚来上京，还不知道这边时兴什么呢？”

　　杨洛霞松了口气，细声细气回道：“上京这边玩投壶和蹴鞠比较多，要是会骑马，还可以玩击鞠。”

　　“击鞠！”邵容眼前一亮，“杨姐姐，我如今正学骑马，等我学会后，咱们去玩击鞠吧！”

　　杨洛霞脸都吓白了，连忙说：“我、我不会，而且咱们年纪太小，别人不会带咱们玩的。”

　　不知从哪儿插来一个脑袋，说：“我会骑马，我带你玩啊！”

　　邵容呼地一声，连忙后仰，便见一个身形又高又壮的男孩探过身来，硬是挤在两人中间，眼睛亮晶晶的。

　　邵容认得他，是赵氏送来的，叫赵瑜，赵氏的家主是他二伯。

　　她吐口而出：“你多大了？”

　　小皇帝今年虚岁五岁，眼前这个赵瑜，估摸着都快十岁了，这也能参加选拔？

　　赵瑜乐滋滋说：“我今年八岁啦！”

　　邵容不由自主露出惊讶之色，本身个子就比同龄人高半个头，赵瑜比她还高一个头。

　　注意到她的视线，赵瑜得意地仰起头，说：“看，高吧，家中就我长得最高！力气最大！”

　　邵容来了兴趣，问：“正好我力气也很大，我们比比？”

　　赵瑜兴致盎然，指着不远处的桌子说：“去那儿比！”

　　不等邵容同意，便自顾自跑到桌子一侧，对邵容招手：“快来，你在那边。”

　　邵容才走了两步，耳侧突然传出杨洛霞的惊呼声，邵容余光扫向她的方向，毫不犹豫转身，眼看她就要摔倒，连忙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一只胳膊，稍稍用力，将人拉向自己这边。

　　这一变故惊动了其他人，众人纷纷看向这边，便见邵容越过杨洛霞，冷着脸走到孟五娘面前。

　　不知何时，孟五娘悄悄绕到了邵容两人身后，在杨洛霞跟着邵容向前的那一刻，踩住了杨洛霞的裙子。

　　邵容略高孟五娘一点，沉着脸走过来的样子，仿佛有点孟司徒的气质。

　　孟五娘想到祖父，心中倍感踏实，挺直胸膛质问邵容：“你要干什么！”

　　“是你绊倒了杨姐姐。”

　　孟五娘当然不肯承认：“你胡说！”

　　赵瑜立刻喊道：“就是你，我看见你踩住那个人的裙子了！”

　　面对各色目光，孟五娘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泪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看着可怜极了。

　　看热闹的声音一下子低了，说到底只是一个小姑娘，她爹丢下她跑了已经够可怜了，便有人说：“算了吧，这不是没摔倒么？”

　　邵容心里有点烦，不理这些人，看一眼惊魂未定、不知所措的杨洛霞，一字一句说：“对杨姐姐道歉。”

　　邵明竹皱了下眉，却在杨连商开口要说“算了”时，拦住他。

　　此刻殿内安静极了，所有目光都交汇在三人身上，杨洛霞如芒在背，忐忑得好像心里装了一百只兔子，她紧紧搓着衣角，最终鼓起勇气，抿唇看向孟五娘。

　　“不过是些许口角，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一个明显的男童声音，带着成人一般的强调，慢条斯理地开口。

　　邵容转头，只见一个男童从人群中缓步走来，他的仪态极好——世家子弟的仪态在外没有不好的，只是这男童的仪态工整得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配上他脸上温和谦逊的假笑，恍惚让邵容觉得，这人莫不是跟她一样，老黄瓜刷绿漆？

　　不过只一瞬，邵容便否决了这样的猜想，她又不是没照过镜子，眼前这男童，乍一看好似成人，仔细一看，却是能看出模仿的痕迹，不过是后天教育所致。

　　“若不是我及时拉住，杨姐姐说不准就要破相了，周小郎，这也能用些许口角来掩饰吗？”

　　别说杨洛霞是个女孩子，就是个男孩，跌一跤破了相，也是再无入仕的可能了。

　　孟五娘却是眼前一亮，连忙跑到对方身后，带着哭腔告状：“表哥，她们欺负我！”

　　这位周小郎，正是周太傅的嫡孙周俊才，他母亲是孟氏家主的亲女，因着这层关系，他既在场，便不能不出面。

　　听到身后孟五娘的抽噎，他忍了几秒钟，终于取出手帕递向孟五娘：“你，你擦一擦。”

　　他飞快松开手，没让孟五娘发现他的嫌弃，正色对邵容说：“既如此，我作为她的兄长，代她向杨小娘子道歉，可好？”

　　“表哥，我……”

　　孟五娘还想狡辩，周俊才眼风一扫，她便息了声。

　　周俊才是周太傅最看重的晚辈，不论何时见他，总是跟在大人们身后，很少跟她们一起玩闹，孟五娘其实很怕对方。

　　见这蠢货闭嘴，周俊才复又看向邵容。

　　他看出这两人之中，不依不饶的只有这个邵氏的小娘子。

　　话说到这份上，邵容再逼着孟五娘道歉，就太过了，当即只能说：“好，你代她道歉，这事便了了。”

　　周俊才果然正儿八经向杨洛霞道过歉，将孟五娘领到他父亲跟前。

　　孟五娘乖巧叫人：“姑父。”

　　她爹是个不成器的，可她姑父却是大大的能人，她连周俊才都怕，更别说他爹了。

　　听完周俊才的总结，周姑父语气温和地问孟五娘：“五娘，你真的绊了那杨小娘子吗？”

　　孟五娘连连摇头，姑父一定会告诉祖父的！

　　周俊才冷冷说：“姓杨的裙子底下还有脚印呢，现在拉来与你的鞋子比比？”

　　真是蠢，还以为自己在家脚不沾土，去哪儿都有人抱着呢，今儿入宫可是走了不短的路。

　　孟五娘脸色一白，低声啜泣：“我……我就是不喜欢邵氏的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