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落魄白月光》长尾山茶

8、模特【修】

　　谢迟宵麻木地接过姚忱月手里的工具箱。

　　箱子有点重量，他最开始以为姚忱月家在约定地点旁边，就直接放下了。

　　后来看她提着跟自己顺了那么长一段路，想着帮忙，又怕已经到她家，那个节点再说，担心她误会其中的意思，始终没找到开口的机会。

　　结果根本就是一场乌龙。

　　姚忱月和谢航川当时都以为对方会说，面对谢迟宵就默契的没有开口。

　　眼看都要到烧烤店了，她才知道谢迟宵根本不知情，还觉得这一路上关于烧烤店的内容一点没提有些奇怪，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解释着：“我找谢航川借工具箱的时候知道他晚上要和朋友出去玩，店里就剩你一个人，怕你像上次一样忙不过来，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就想着过来当个临时工。”

　　姚忱月观察着谢迟宵的神情，“你不介意吧？”

　　谢迟宵把她不加掩饰的目光看在眼里。他收敛着情绪，面上没有表露出为难或是别的什么。

　　实际非常头疼。

　　他不想麻烦姚忱月，可谢航川那边已经答应她了，而且此刻都已经能看到烧烤店的院子了，他难道要一声拒绝，再把人给撵回去吗。

　　姚忱月还在小心地试探着，谢迟宵只能接受现状。

　　不过既然说到了是“临时工”，他问：“那你期望的薪资待遇是？”

　　至少不能让她白干。

　　姚忱月无所谓地摇摇头，“就当是你给我送工具箱的回报了。”

　　谢迟宵平静地提醒道：“可你替的是谢航川的班。”

　　他本以为这话说完，姚忱月会反驳一下其中的漏洞，结果并没有。

　　姚忱月非常的从善如流，“那你想要什么？”

　　谢迟宵不着痕迹地卡了一下，没想到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

　　他突然有点庆幸刚才收了姚忱月的水，要不然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瓶，“已经两清了。”

　　然后再把问题抛回去，“现在又轮到我想知道你要什么当回报了。”

　　谢迟宵不喜欢欠人情，准确来说是讨厌“欠”这个字，无论是放在自己或是别人身上。

　　像是一个定时炸弹，用这种关系联系起来的两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互相波及。

　　他宁愿自己承担。

　　实在迫不得已，真的找了人帮忙，无论事情大小，他后续都会努力想办法把人情债给偿还掉。

　　现在也是。

　　他等着姚忱月的答案。

　　连着问了两次，姚忱月觉得这个问题好像没办法简单掀过。

　　不过她心里一直也有想法，所以没想太久，就认真问道：“那你可以当我的模特吗？”

　　谢迟宵前几天才刚说过不反感姚忱月画他，也默许了以后。

　　虽然意识到自己的言行会被关注、会被画到纸上后感觉干什么都有点束手束脚，但目前这种状况还算能忍受。

　　所以再度听她提起，他觉得有些奇怪，谨慎的没有第一时间就答应，“我现在不是吗？”

　　姚忱月说：“不是这种。”

　　过去和现在，她基本都是在捕捉谢迟宵动态里的一个瞬间，他不会保持某个动作长久不变，甚至都不会在她的视线里停留太久，更不可能等到她画完。

　　更多时候都是她才画了一半，谢迟宵就已经不在视线范围内了。需要她去回忆当时的场景画面，靠自己的印象去把画还原、补全。

　　然而直到前几天，她才发现自己的同人画ooc了。

　　姚忱月想到这里，看谢迟宵的眼神多了点探究。

　　明明还是一样的五官，甚至没有在雨幕或是夜晚那种看不真切的感觉，很清晰，但也挺陌生。

　　像是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某天突然它发现深入人心的旋律其实改编过，找到了原曲后在耳机里循环听了几遍，哪怕都是一样的歌词，也没有过去的味道。

　　她仔细打量着谢迟宵的五官“回味金曲”，谢迟宵已经快被直白的视线盯成雕像了。

　　一次简单吞咽的动作都截成好几个细小的步骤去进行。

　　也不知道吞咽有什么需要小心的，可就是没办法在她的注视里松懈下来。

　　谢迟宵有些招架不住，别过脸去。

　　他无奈地抬手遮在姚忱月眼前，只是知道手心下是她清亮的双眼，手就不自在地蜷缩着，跟没有主心骨一样，悬在空中轻微地晃了晃。

　　挡了几秒，又飞速收回，握拳垂在身侧。

　　他脸还没转回去，叹了一口气，“别看了。”

　　姚忱月眨眨眼，“好吧。”

　　她特意转头直视前方，这才继续补充道：“我说的模特，是能坐在我面前让我画的那种。”

　　谢迟宵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的是一群人支着画架，坐成一圈，围着一个摆在放在桌上的惨白石膏像。

　　他深深闭了闭眼。

　　能把人情还清应该松一口气的，可从听到回复起他就悬着一颗心，不上不下的。

　　他抿了抿唇，经过刚才那一出，也实在没办法勉强自己把模特纳入考虑范围：“抱歉，这种可能不太行。”

　　姚忱月“啊”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很遗憾。

　　谢迟宵感受着她的失落，动摇了一下，但很快稳住，深吸一口气，“换一个吧。”

　　姚忱月重新思考了一下，想不出别的，干脆随口一问：“管饭吗？”

　　谢迟宵：“管。”
　　姚忱月耸肩：“那就这个。”

　　谢迟宵：“……”

　　-

　　没有成功招揽到模特，姚忱月吃着豪华员工餐都有点食不知味，当然只是心理上，真正到嘴里还是挺有滋有味的。

　　夏天天色暗得晚，等篱笆围栏上的彩灯完全亮起来，店里已经逐渐忙碌。

　　抓住假期的尾巴，岛上的游客不少，烧烤店里好几桌都是，还有回头客。

　　谢迟宵原本一个人在店里，就会撤掉几张桌子，这样才招呼的过来，现在姚忱月来了，他还是酌情减少了桌子的数量，减轻点负担，但店里还是很热闹。

　　姚忱月征用了谢航川的围裙，在各桌间穿梭。

　　她临时上岗，业务肯定没有谢航川那么熟练，加上人慢慢多起来，难免有些晕头转向，不过胜在心态不错，很快适应忙碌的节奏，还能忙里偷闲和客人聊上几句。

　　谢迟宵站在烧烤炉前却一直分神注意着姚忱月那边的情况。

　　桌与桌之间在有顾客坐下后就算不上宽敞，还摆了一些空掉的酒瓶、饮料瓶在地上，有些在挪来挪去里被碰倒，咕噜噜地滚开，留在瓶子里的泡沫在狭窄的过道里留下一道深色的痕迹。

　　姚忱月从其中走过，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收拾掉，起身时脚步依旧轻快。

　　端着装好烧烤的盘子，红油从盘边淌下，沾到她的手里，手心腻着油，她正想抬起来看一眼手上的情况，刚举起盘子，大概是手里的烤串小山晃了晃，她表情骤变，一脸惊恐，发现是有惊无险才松口气，不过手心的异样就这这样被抛之脑后。

　　谢迟宵看着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心情有些复杂。

　　“老板？老板！”

　　几个熟客站在他面前，叫了他好几声，他才转过头来。

　　难得见他这个样子，有些稀奇，循着他刚才的目光看过去，是脸上正挂着笑跟顾客交谈的姚忱月。

　　“别看啦！”

　　熟客揶揄着，“女朋友啊？就这么点距离也看那么紧。”

　　“人又不会消失！”
　　“这难道就是热恋期？”

　　他们哄笑着。

　　谢迟宵回过神，“不是，是来帮忙的朋友。”

　　这几人咂舌，显然不信，掐着嗓子八卦。

　　“什么朋友啊，大半夜跟着你忙上忙下？”

　　谢迟宵心说他也想知道。

　　只是这个念头刚出来，就脑补出姚忱月眨巴着双眼，眼神亮晶晶期待他答应当模特。

　　他甩甩头，把奇怪的脑补丢出脑海。

　　“那就是暧昧对象？”

　　谢迟宵清算着他们单的菜，“真的只是朋友，别猜了。”

　　其中一个看他这个态度，突然就想诈一下他，“不是？那我可就去要她的联系方式了？”

　　谢迟宵垂着头，听着他这不正经的语气，淡声道：“工作期间不要去打扰员工。”

　　那人拖长声音，“哦，那她下班了再去总可以了吧？”

　　谢迟宵动作一顿，终于抬头，眼眸漆黑，语气平平：“你要等？”

　　简单几个字，还没什么语气波动，对方却却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咽了咽口水，讪讪开口：“我、我开玩笑的。等什么啊，我吃完立刻就回家睡觉了！”

　　谢迟宵“嗯”了一声。

　　在他们回桌上坐的时候又轻飘飘往他们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说着要姚忱月联系方式那人一个激灵，把椅子往里搬了搬，减少跟姚忱月的接触。

　　朋友看他这个样子，打趣道：“让你嘴贱！被老板盯上了吧！”

　　“啧。”对方给自己挽尊，“但这不就把他给诈出来了。他们俩，估计真有点什么！”

　　“万一人家就是单纯的不想把朋友介绍给你呢？”
　　“你！”

　　几个人说笑吵闹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们坐的位置靠近院门，谈话的内容传到了刚走到门口的人耳朵里。

　　那人原本气势汹汹，闻言却脚步一顿，没再继续往里进，而是站住了观察那两个围着相似款式围裙的人。

　　谢迟宵的电话随后响起。

　　他擦擦手，把手机拿起来，看到上面的号码没立刻接通，眼神晦暗。

　　姚忱月这时正好走过来，先发现他手机背后放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

　　“这个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