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安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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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息好了的陵越站起身来，侧头看了坐在一旁和他们隔得远远的百里屠苏三人。水落桑被放在百里屠苏的身上，眉眼间似乎舒展了所有的情绪，有些空落落的虚无。
百里屠苏视线一直定在她身上，眼睛中暗红之色已是褪去，神情却是有些奇怪的紧，只伸手似乎想要触摸她的面颊，手指却又停在她面上几寸，慢慢收了紧，缩了回去。
陵越眉头微皱，向着百里屠苏那处走去，小姑娘十分勇敢地站起来，瞪着眼睛鼓了脸颊就是挡在了百里屠苏的前面。
陵越有些奇怪地挑了挑眉，停下了脚步，看着百里屠苏开口道。
“随我回去。”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看向陵越。
“……”
陵越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手一扬，一个小巧的药瓶便是划出一道弧度落在了百里屠苏身边。
看了拿着药瓶嗅了嗅，然后有些诧异地看来的百里屠苏，陵越面上浮现出笑意，不过转瞬，便是重又被严肃的神色掩了去。只一甩手，他看向随着阿翔一声啼鸣，一并来着的先前在藤仙洞有过一面之缘几人，转身离了开去。
走到铁柱观观主面前，陵越一躬身，开口说道。
“此次是陵越思虑不周，祸及铁柱观，待我回山禀报，天墉城定会派人前来相助。”
“此事原与师侄无关，贫道亦是要感谢师侄师弟将那狼妖……诛杀。”
铁柱观观主摸了摸胡子，有些怅然地摇了摇头。
“只，感念恩义，我等自是不便再过问令师弟与天墉城之事。贫道先行谢过，便就此告别。”
说罢，便是轻轻甩了下袖袍，领着铁柱观一众弟子一并沿着层层的台阶向着观内去了。
陵越看了他们离开的身影，眸色渐深，只深深看了百里屠苏几人，一甩手。
“陵隐、陵孝，准备返程。”
“大师兄……”
陵隐一挑眉，有些诧异地看了陵越，又看向百里屠苏，有些愤愤然开口。
“返程，百里屠苏如何处置？”
“陵阳几人须尽快休养，不可再多作逗留。回山之后，我自会禀明此间种种，交由掌门定夺。”
陵越已是唤出飞剑，水蓝色的长剑横着浮在空中。
“莽撞行事，终要害人害己。今回我险些令几位师弟白白舍身，亦是教训，待返门派，定会自请责罚！”
陵隐几人沉默片刻，皆是点了点头，唤出各自的飞剑。只几道蓝光划过天际，一转眼便是消失不见。
……
…………
……………………
离着铁柱观不远，有一个小镇名叫安陆。镇中人淳朴善良而又带了些慵懒，有着书卷的优雅和博学，便是路边一位摆摊的小贩，也可以出口成章。
安陆中遍植银杏，只一条铺了石板的齐整大路从城中穿横而过，路上落着些金黄色的银杏叶子，踩上去时候声音变得很轻，带着一种慵懒地味道。安静和谧的小镇中，远远看去，一片深深浅浅的绚烂金色，便是连天空，仿佛也似被晕染了一片，傍晚的时候尤为漂亮。
红玉领了几人，便是在这安陆之中唯一的一家客栈住了。
暗沉的天空，如同混沌未分时候一把，分不清天与地晨与昏，一片空荡之中，嶙峋的山石高耸入云，看不见两端。不时有暗沉云色堆积，便是响起一阵沉闷的雷声。
天空中，两条巨龙纠缠在一起，没有动作，显得停滞一般的僵硬和沉闷。
‘……我……’
青色的巨龙看了自己的爪子，爪尖犹自向下滴着金色的鲜血，看了眼前那一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金色眼眸中涌现的不敢置信，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慌，然后慢慢地扩散了开来。
‘姐……我……’
‘桑落！！’
火红色长发的男子眸中弥漫出巨大的恐慌，也顾不得面前的水蓝色长发的男子，合身便是向了从空中缓缓坠落的苍青色巨龙飞去。
他身后，清雅的男子眉头紧锁，也是毫不犹豫地跟了去。
苍青色巨龙却是没有坠下，在半空中稳住了身形，先前被那只青色巨龙穿透的伤口滴出金色的血液，洒在暗沉的天际如同划破苍穹的日光一般。
回头看了几人一眼，苍青色的巨龙仰天长啸一声，长尾一摆，向着远处飞了去。
它飞得极快，几乎只是转眼便是看不见那片暗沉的天空了。
苍蓝色天空中悬挂着数个月亮，一片大气的山石间，流水瀑布越发雄浑，只一条幽幽的光道悬在半空，蜿蜒着消失在了远处。
苍青色的巨龙终是支持不住，重重地倒了下去，砸在了山石间，发出一阵低鸣。
一阵微光闪过，从苍青色巨龙身体内，显出一柄长剑，剑身开着双刃，锋锐异常。长剑轻轻颤动了下，如同哭泣一般发出一阵悲鸣，而后，慢慢现出一个红褐色长发的男子身影来。
‘抱歉……襄桓，你这把最好的剑……’
苍青色巨龙喘息着开口说道，伤口处的金色血液流淌出来，给着身周的一片都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我已是……用不了了……’
她仰起头，看了那一片苍蓝色的天空，几轮又大又圆的月亮静静地发着光，宁静而又悠远。那一双金色的眼眸中，神色也是慢慢淡了下去，几乎是无意识地开口低喃着。
‘这样的天空……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腻……只想，和你一起一直看下去……凤来……’
‘这把剑，只是我为了你而铸成的剑。除了你，再也没有人有使用他的资格。’
襄桓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抚上巨龙的眼睑。
‘桑落，记好了，最后陪着你的，是我，是襄桓……’
他将额头抵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感觉到掌下的眼睑慢慢闭起，渐渐消失了温度，唇角便是抿得紧了起来。两人的身上闪现出一丝红光，襄桓眉头一皱，嘴角却是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来。
‘血涂之阵吗……不，不完全是……原来如此，伏羲你真是大手笔……不过，也好。血涂之阵，牵引人魂，如此，便算的是永不相离了……’
男子的身形慢慢消散，重又化为了一柄森寒长剑，只余下带了些笑意的声音在幽静的苍穹之下慢慢淡去。
‘如此，转世之后……我定要在你左右，护你安全，不离不弃……’
风晴雪站在戏台之下，仰头看了，没有平日里看见新鲜事物的好奇和开心，眉宇间带了些许的忧色——水落桑还是没有醒。
这几日，他们轮流守着水落桑，看着她似是沉睡模样，百里屠苏和风晴雪几人亦是一一用灵力试过，没有内伤，亦是没有外伤，似乎便只是单纯地熟睡。前些日子还有些微的表情变换，而现在，却是再也没了表情，无悲无喜无怨无怒。沐零方相急的连宝贝珠子都不看了，抱着水落桑的手臂就是不肯撒手，固执地隔一段时间便是叫上一声，似是呼唤一般。
如此下来几日，大家都有些吃不消，红玉便是轮流着赶几人出来‘散心’，今日，便是轮到风晴雪来着。
“若是落桑姐看见，应该会喜欢的吧……”
风晴雪一手抵了下颚，抬头看了穿着花花绿绿的大袍子，在戏台上挤眉弄眼做鬼脸的戏子，点了点头。
“不知道落桑姐什么时候醒，到时候我一定要做一桌好吃的给落桑姐补补！”
忽然，身边传来一阵推搡夹杂了叫骂的声音，风晴雪寻着声音看去，只看见一个身穿浅灰色衣服的大汉抓了抓脖子，笑得满不在乎地开口。
“诶~‘贼’啊‘偷’啊多难听~~”
那人一摊手，倒退着向着风晴雪走了来。
“酒放着～不就是给人喝？你们台子边堆这么多坛，引人闻着香味，又不让碰，这哪里忍得住哟～”
“你！你还强词夺理！！”
那看管酒坛的少年气的脸上通红，伸手指了那人就是想要冲上去撩拳头。
“今日班主大寿，本想开场时请前来看戏的乡亲们喝上一碗，这下全给你搞砸了！”
“哦～～这好办！我等下也看戏就是，就当先喝了不成？”
男子一侧身，面上带了满不在乎地笑容，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颠了手中的酒壶。
“是男人就别斤斤计较，才喝没几口，又没什么酒味，都淡出鸟来了，还不够润润喉咙！走了走了~等着开锣看戏去~”
说了，男子转过身来，赫然便是先前百里屠苏与水落桑在江都遇见的尹千觞。
看见了男子的面容，风晴雪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向前走了一步。
“大哥？！”
“诶？”
尹千觞看了风晴雪，笑嘻嘻拿手抓了脖颈，没什么正经地开口。
“没什么印象~我可不记得有这般年纪的妹子啊~”
喝了一口酒，他摸了摸自己胡子拉扎的下巴，啧啧称奇。
“这年头，先前有个漂亮姑娘说我是什么广陌，现在又有个小姑娘说我是大哥~哎~”
风晴雪一愣，方要开口，眼角便是瞥见百里屠苏的身影，立刻惊喜地走了过去。
“苏苏，是落桑姐醒了吗？”
百里屠苏瞥了竖着耳朵听的尹千觞一眼，看得他嘻嘻哈哈移了视线，举了酒壶喝着一口，方才皱了眉摇摇头。
“尚未。她神情不甚安稳，你去，她会安心些。”
“……恩。”
风晴雪点了点头，偏头看了尹千觞一眼，试探一般地开口问了。
“落桑姐昏迷不醒，大哥你不去看看？”
“落桑？谁？”
尹千觞一副疑惑地模样，然后看了百里屠苏，睁大眼睛，笑了起来，一副贼兮兮的模样。
“呵呵，恩公艳福不浅啊~上回跟着的那个姑娘漂亮，这次跟着的小姑娘也是水灵灵的~~”
“……”
百里屠苏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径直迈了步子向回走去。
“苏苏等等我！”
对着百里屠苏挥了挥手，风晴雪看了尹千觞，一手抵了唇角。
“你……真的不是我大哥？”
“啊哈哈，小姑娘原来我和你大哥长得很像吗？你在找他？”
尹千觞抓了抓脖颈，笑眯眯开口说道。
“其实小姑娘你若是要认我做个干哥哥，也不是不可以的~嘻嘻~”
“……大哥不会这么笑得……”
风晴雪摇了摇头，看了一直虎视眈眈在尹千觞身后的几人，伸出手递了几枚银钱去。
“他欠你们的酒钱，我替他给了。”
尹千觞眼睛一弯，晃悠了酒壶。
“妹子心善~可惜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子，不然天天有人帮着付酒钱，岂不美妙~~哎算了，买酒去~~”
“大哥不喝酒的……他……”
风晴雪摇了摇头，向着百里屠苏走去。
尹千觞却是停下了脚步，深深地看了安陆之中唯一的客栈一眼，而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了，只脚步没有了先前额轻快，显得沉重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安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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