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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此情可待成追忆 2 ...

  •   楚子虚道:“……,我杀了你,你不怪我吗?”

      毛动天缩了缩瞳孔道:“你杀了我,可你又给我重塑肉身了,扯平啦。”

      楚子虚轻轻握拳,嘴唇微微颤抖:“你和我之间,扯不平。”

      毛动天:“?”

      两人默默地坐着,话题戛然而止,眼神各自移开,气氛一度冷却,仿佛空气中突然凝结了一层看不见的冰雪。

      缓过神来的毛动天,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无妨,勿泥于琐屑事。命之贵,不在年岁之长短,而在其质之丰赡。”

      接着,毛动天站起身,也把楚子虚扶了起来,说道:“我从未敢奢望再塑凡躯,重见天日,而这件我想都不敢想的事,你却轻而易举地帮我实现了。自此,与君相守之日,皆如窃得之光阴,当倍加珍惜,但随心之所向,意之所至,行之所乐,足矣。”

      毛动天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笑脸。

      一笑,煦风融雪。

      楚子虚许久未开的桃花眼,被这缕暖风吹的绽放,既柔和又娇媚。

      半响,楚子虚张了张口,闭上,又张了张口,又闭上,似乎要做什么棘手的事情,反复了好几次,终于下定决心,问了一句十分平凡的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猫,从今往后,你想去哪?”

      毛动天道:“我想重睹尘世,想和你回无定山。”

      楚子虚点头道:“好!”

      毛动天道:“像以前一样生活。”

      楚子虚点头道:“好!!”

      毛动天没料到楚子虚这么水灵灵的答应了,喜出望外。便趁热打铁说道:“我还想养只宠物。”

      楚子虚点头道:“好!!!”

      毛动天激动的说道:“咱们养只猫,就说是我生的。”

      楚子虚皱眉道:“你不许有别的猫。”

      毛动天道:“那就给猫起名叫狗子!”

      楚子虚道:“叫狗子也是猫。”

      毛动天道:“那就养只狗,叫猫咪。”

      楚子虚道:“不行。你怎么可能生出狗来。”

      毛动天弱弱道:“难道,难道要领养一只丑老鼠?”

      楚子虚不满道:“你也不许有别的鼠。”接着,他突然出手,措不及防得扛起毛动天,架在自己肩膀上。

      毛动天挣扎道:“大耗子,你扛起我干嘛?你要去哪?你快放我下来。”

      明知故问!

      楚子虚一字一顿,说出了落地有声的三个字:“去。弄。鬼。”

      无定山脉。

      晴空云淡,水寒江静,满目青山。长亭茵路,烟柳翠碧,雪絮纷飞。

      一道晨光轻柔的笼罩住一张英俊的脸,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睫毛尖端映成淡金色,他伸出一只素骨凝冰的柔夷,用指尖揉了揉眼睛,意识逐渐从梦境中脱离。

      他打了个哈欠,才终于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一只瞳孔蓝色,一只瞳孔黄色。

      楚子虚搂紧了臂弯里那只刚刚转醒的鬼,在耳边亲昵的问道:“小猫,你刚才做什么梦了?一直在笑。”

      他半眯着眼睛,细细盯着怀里那个被叫做“小猫”的男鬼,目光柔软深长,似乎已经默默地看了这张脸好久。

      毛动天眼神迷蒙,嘴角依然噙着笑,说道:“我刚才梦到,我曾在“浮像湖”里看过我们初次偶遇的情景。”

      “初次偶遇,我们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寺里吗?”楚子虚柔声问道,声音犹如晨曦中的露珠,清新又甘甜。

      毛动天摇头,又打了一个哈欠,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在他怀里蹭了蹭,慵懒的说道:“我本以为我们是在寺里初见,也看了湖里的成像,才知道不是。”

      楚子虚拨弄着毛动天的头发,美目华转,有些诧异的问道:“哦?那是在哪?!”

      毛动天的头发丝滑柔顺,发根处有点湿润,抚弄时,还散发出皂荚的味道,楚子虚将头发一圈一圈往自己手上缠绕,心想:“下次给小猫洗毛,一定要用法力烘干他的毛后,再入睡,以免身体不适。”

      毛动天说:“我看到,我们初次遇见,是在净水长亭的路边,你突然窜出,吓坏了一位傻姑娘。”

      楚子虚勾起一抹苦笑,柔和阴郁的脸上多了些尴尬,怅然道:“老鼠上街,人人喊打,很正常。”

      他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旖旎,展开了缠绕在手指上的头发,用试探的语气问道:“话说,我在仙界那些年,每年只能找你一次,你想我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去浮像湖看我们的过去?去看那时候的我。”

      毛动天痴痴地望他,他长相邪魅昳丽,耳朵上新多了一对圆环,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眼前这个人是自己苦恋三千年的人。

      一时之间,毛动天无法掩饰的思念上头,心中的苦涩也涌出,他不想再错过这一次机会,那些掩于唇齿之间的心意,在此刻模糊含羞的答出:“是。”这一个字,毛动天用尽了全部的勇气,他白皙的脸上顿时渗透出红霞。

      一张粉嘟嘟的樱唇覆上小猫笑吟吟的嘴,霎时间,二人呼吸紊乱。

      过了许久,毛动天喘着气,带着几分娇嗔苛责道:“你大清早的干什么?!”

      “当然是干大清早应该干的。”

      “胡。。。嗯。。。。唔”

      未说出口的“闹”字,再也不可能说不出。

      毛动天一双异色杏眸圆睁,眼皮上泛起一圈红晕,似哭非哭,湿润的眼神带着不可思议的惊讶,好像在无声的述说:“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作恶的楚子虚,看着毛动天诱人的模样,反问道:“你别这副被欺负的样子,你知道的,我是一只无赖耗子。我呀,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听到“耗子”二字,毛动天回忆起以前,楚子虚虽然也劣迹斑斑,恶名响彻无定山,但他单纯、乖巧、贤淑,最重要的一点是,明明楚子虚曾经是下面那个。这两千年以来,风云变幻,世事无常,这一来二往的,楚子虚竟然趁乱反攻了,毛动天心想:“是什么让楚子虚变成了这样,是道德的沦丧,还是鼠性的扭曲?”

      当下容不得毛动天多想,楚子虚似乎能把毛动天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不满的说道:“这时候,你还有功夫想过去的事?难道你还没吃饱?”

      毛动天眸色朦胧,一脸委屈,连忙解释说道:“别,我再吃就撑死了!我只是想起以前你叫我小猫,我叫你大老鼠大耗子;在外人面前,你我二人,称兄道弟,你是子虚兄,我是动天弟;唯独在欢爱时,都是你叫我相公,我叫你娘子。”

      他故意这么说,渴望身上的人能明白曾经的位置。

      这位子虚兄,玲珑心思巧悟,有意戏弄动天弟,咽了下口水,带着几分轻佻,低声说:“相公,你真美,我在仙界,当姻缘仙的那些年,见多了各色各样仙女,从没见过比你好看的仙女,我家相公的皮肤比她们涂了灵脂水粉还要皙白透嫩。”

      毛动天如柔葱蘸雪般,用手指点了点楚子虚的太阳穴,俊美的玉颜上浮现点点愠色,说道:“哼,你这坏蛋,在仙界时,调戏过那么多位仙女。”

      楚子虚顿时怔愣,身体也僵住了,眼底一暗,生怕毛动天吃陈年老醋,犹豫着怎么解释才好,窗外的杜鹃叫了几声,一缕缕金色的光辉照进屋内,玉镜反射出的光线刺向他深邃黑眸,他凝视毛动天片刻,叹了一口气,才轻笑着说道:“此言差矣,炫梦仙子、云霞仙子、寻罄仙子、还有景妙仙子都是主动调戏我,可她们只是青睐我的皮相,不肯与我双修,只因我是妖修飞升,虽然她们也是妖修,嘿,偏偏还看不上妖修。哎,我当年为何要飞升?我怎么这么想不开!”

      楚子虚飞升后,才知道,在仙界,妖修的地位是最最最低等的。

      无论你有几千年的道行,无论你有几万信徒的追捧与供奉,无论你有积累过几亿的行善功德,无论你有多么莫测高深的法力,妖修从飞升之后,就注定在天庭“为奴为婢”,做着最繁琐、最劳累、最不堪、最低等的工作。

      有的妖修历经千辛万苦的修炼,飞升之后,可能只分配了扫祥云的工作,也就是保洁仙。

      即使妖修在仙界工作,每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不但不会被升职重用,还会被天庭财库拖欠俸禄。

      而那些从小出生在仙界的小仙君们和小仙子们,自幼有名师指点,养尊处优。甚至有些仙二代或者仙家继承者,他们一无是处,也能高枕无忧。最不公平的是仙二代们不用做繁杂的工作,也能月月拿到俸禄,从未拖欠过。

      毛动天自知说错话了,勾起了楚子虚的伤心回忆,便握住他的一只手,十指交错,柔声说道:“子虚,趋利避害,慕强贪荣,众生本性而已,无一例外。”

      楚子虚挣开被紧握住的那只手,刮了刮小猫的鼻子,又轻轻摩挲着小猫的如玉般的脸颊,假装嗔怒:“怎么无一例外,偏偏有个例外。”

      他接着说:

      “当我是只老鼠时,人人喊打,他把难吃的猫食分我一半,险些将我毒死。”

      “寺院失火,他疯了似的找我,叼着我往外跑,险些将我咬死。”

      “寒冬,恰逢天降大雪十日,他把我圈在身下,给我取暖,险些将我压死。”

      “大雨倾盆,他把我藏到一棵苍天大树下,一道巨雷劈来,险些将我电死。”

      思及此,楚子虚用力抱紧了怀里的小猫,不许这只臭脾气的田园猫再跑掉。毛动天被勒的生疼,却很享受这份疼痛与温暖。

      “不知为何,我隐约感觉我们之间发生过很多很多,很多的…可我无法忆起。小猫,是你做的吗?是不是你做过太多残害我的事,为了掩盖罪行,让我失忆了。”

      楚子虚说完,暗中发力,狠狠“打”了小猫一下。

      “阿”的一声惨叫,毛动天是只臭脾气的猫,突然挨了一下,内心有些动怒。

      毛动天气归气,但楚子虚确实猜对了,他失忆是毛动天一手促成的,毛动天也自觉理亏,便软着声音,求饶般说道:“娘子,相公错了,从今日起,我每日陪你去浮像湖,观看我们的过去,帮你忆起我的罪行,可好?”

      “好。我也正有此意。这几千年,蹊跷之事太多,但愿能从过去找到只言片语的线索,忆起一些蛛丝马迹,也是有所收获。”子虚摸着耳环道。

      “你也觉得能给我重塑肉身,很蹊跷吧,你是获得了什么异能?”毛动天说道,他一脸认真,眼神带着疑惑。

      “小猫,看不起你娘子我呀?有什么蹊跷的?”楚子虚反问道。

      楚子虚捏住毛动天的下巴,把他的脸扭到自己直视的目光内,低声责问道:“我说的蹊跷是你个九命小妖精,你给丹心仙子一命,被我刺死一命,剩下七条命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少了一条魂?哪条魂在哪?你到底瞒着我做过什么?”

      毛动天神色异样,假装吃痛:“臭老鼠,大耗子,你弄疼我了,我不和你好了。”说罢,他拉长手臂要去捡地上的衣服。

      楚子虚瞥见满地的毛发和衣服,邪气一笑,说道:“等等,我尚未胡闹够,继、续、弄、鬼。”

      说完,他咬了一下小猫的挺翘的鼻尖。

      鼠咬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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