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原生家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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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章良，男，55岁，患有高血糖高血压，6月15日8:43因突发性心脏病入院，下午3:21心脏骤停，抢救无效死亡。
他住院后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医生曾通知过家属做好最坏的打算，因此主治医生和护士都以为这是当日医院中，无数普通死亡病例中的一例。
6月15日傍晚5点，医院下班时间，停尸房工作人员照常对当日死亡尸体进行能力使用遗存检查，发现章良身上有能力留存，但他死亡当天以及前两天并未进行手术，因此可以排除Health Care在他身上曾经使用过的可能性，该案件作为特殊事件上报特联。”陈笙语速飞快地在一旁陈述着这起案件的基本情况。
“检测出死者身上能力遗存为Control- II级，这个等级的嫌疑犯……是不是稍微有点危险了。”张容与眉头紧锁地趴在电脑前，和李沅芷仔细地筛查着在6月15日当天来过该医院楼层的人员信息。
“医院这么多监控，其实嫌疑犯很好锁定啊。真奇怪，有点太顺利了。”他随口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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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当能力刚刚展现在公众眼前时，“人类的新进化”话题迅速引起了整个社会地狂热关注。
稳坐几十年冷板凳的社会学、人类学被天上降下的馅饼砸中，一时间成为全世界的焦点。
人类的医疗水平可以使人起死回生吗？
能力者的犯罪能够被现有的人类社会的法律和国家机关约束吗？
尖端科技甚至是战争方面的热武器对人类和平的威胁会更大吗？
然而，处在亢奋中的人类很快就发现，虽然每个人身上都有觉醒能力的可能性，但其实大部分人能使用的，仅仅是Control- I级的能力，也就是对和自己身体有接触的事物，进行简单的物理操控。
而将自身的能力从I级进化到II级都难于登天，更不要提将能力与科技相结合了。
十年以来，能力对社会生活最大的改变，就是在医护人员的队伍中加入了Health Care能力者。他们能够更好地帮助对患者的伤口进行疗愈，对器官的病变等情况进行更好地观测和分析，这极大程度上便利了手术地顺利完成，同时也缩短了手术的平均完成时间。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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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中坐着一位略显苍老的中年男性，满头灰白的头发中夹杂着几根黑发，眉心的褶子深沉，神色局促地打量着因以冷色调为主而显得有些压抑的四周，肉眼可见地慌张。
“我是特殊事件联合调查组，安全保卫部，颜清扬。根据调查显示您的儿子王小平，与第5人民医院一起非正常死亡病例有关，请您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我们需要调取您与您儿子相处中，大脑印象最深的片段，该片段会以影像的形式在审讯室中播放。请您大脑放空，不要抗拒，尽最大努力进行配合。
这里是能力使用同意书，请您签署一下。”
他话音未落，乔池羽已经将刚打印好的同意书推到了男人面前。
一根透明质地的银色细线连接起了男人和颜清扬，在不大的审讯室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顿时，审讯室内外人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光芒。
恍惚间，众人似乎看到了一个极为混乱的场面——
“我说了多少遍吃饭不要用手抓！就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将来还想当什么科学家？那你将来就不会有什么出息，就只配收破烂，懂吗！”男人怒吼着，身边餐桌旁站着的，正是年幼的王小平。
“从小要养成好习惯！没有好习惯将来长大人就废了！动不动什么东西就找不着，十年前家里配的钥匙呢？五把为什么就剩下三把了？你把那两把送给谁了？啊？
我问你你告诉我！方便别人进来偷我们家东西吗？
回答我！回答我！！回答我！！！”争吵逐渐上升为肢体的推搡。
“咔嚓！”
细线断裂，颜清扬的身体不可察觉地细微晃了一下，刚准备重新坐直，就被一只手托在身后，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到了颜清扬冰冷的后背上。
他缓缓收回细线，不停颤抖的睫毛掩住了眼中的惊讶。
这人怎么还动手动脚的，他想。
乔池羽配合默契地接过了审讯的收尾工作。
送男人到特联门口的路上，男人还在对乔池羽紧张地解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
回到会议室，颜清扬正摊在椅子上，丹凤眼眯了眯，上扬的眼尾无意地勾了他一下，整个人虚弱的样子使乔池羽心里感到一阵不安。
周围同事都纷纷向他投来了鄙视的目光：演技又升级了，啧啧。
乔池羽正了正神色，丝毫没看出来他正表演得火热：“刚刚传来的走访结果均显示，王小平的父亲很爱他，对他很好。
但是施暴与爱，一直是一对矛盾的结合体。
所以我觉得不能简单粗暴地认为其中一方在说谎，或许这两种情况是同时存在的。虽然目前没有发现很明显的线索，能让我们弄清楚王小平犯罪的心理动机，唯一有用的消息就是章良与他孩子的亲子关系与王小平家的相似。
突破点或许就在王小平身上，所以……我想现在提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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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争吵嘛，那种理想中的完美父母是不存在的，你心理是不是太脆弱了。”
王小平听后突然笑了，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沉默，垂着头，不知道是在问乔池羽抑或是在问自己：“父母为什么……可以不经过我们同意就生我们下来呢？
为什么没有人去评定他们是否有资格生下孩子呢？”
“原生家庭塑造了我们的过去，但是却不能束缚我们的现在和未来。”乔池羽轻声说。
“哈哈哈哈哈……是吗？看来是个懂心理学的。刚才的第一句话，是走访的时候那些人说给你听的吧。
是啊，他们都这么想。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被伤害了，还需要我自己去疗愈自我吗？
这个责任为什么不是伤害我的人去承担？凭什么！为什么是我！”他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抬起了头，那是一双长期被困在泥谭中、痛苦不堪的双眼。
“你听说过系统主义心理学吗？我们从一出生，便处在不同的系统中。家庭是一个系统，班级是一个系统，社会也是一个系统……你不能一直陷在情绪里。
当你将眼光跳脱出来看，站在系统以外，审视困扰你的家庭系统，你会发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些事……是你处在这个系统中必然会经历的事。你需要学会接受已经发生的事情，而不是抗拒你的过去，将你的人生割裂开来。
但是向系统外看，你能选择的未来有很多的可能。
那是你能把握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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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认了。犯罪经过也交代得很详细，”陈笙说道：“他还是对他父亲下不了手。应该是他无法割舍那份的确存在的，来自他父亲的爱，因此挑选了一个家庭情况相似的中年男人下手。”
拘留室中，王小平叫住了即将离开的乔池羽：“我……还会有机会吗？
以后。”
“曾经是有的。可惜你选错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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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中，陈笙正在联系刚刚落地机场的几位同事先赶回特联。
张容与还是坚持他一开始的想法：“我还是觉得这个案件办得太顺利了，你们懂吗……他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像是会有II级能力的样子。可是动机又确实很完整……”
“不。是根本犯不着。杀死一个心脏病患者有很多种方法，王小平很聪明，他完全不需要使用能力。”颜清扬说道。
“而且还是在Q市，本省特联总部所在地使用能力犯罪。感觉像是在故意引起我们的注意一样。背后还会有什么隐情我们没查出来吗？”
“希望没有吧。”陈笙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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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得很干净，您放心。”一个语气饱含崇拜和尊敬的声音说道。
“本来也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只不过是……好心指点了一个可怜的年轻人罢了，”被用敬称称呼的男人说着，随手拿开叼在嘴中的香烟，不断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人的视线，使本就在昏暗灯光下看不清的脸庞愈发朦胧。
“那几个去面试的怎么说？”
“颜清扬的能力好像又升级了……我们派去的人还是没有通过面试。他们录了一个小白脸，叫乔池羽，能力是Control方向的，不到III级，面试过程中一直和那个姓颜的眉来眼去的。”
“知道了，按原定计划走吧。”他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烟在烟灰缸中按灭，起身来到了宽大的落地窗前。
身后的人躬身悄然离开，门安静地随之合拢。
楼下的行人络绎不绝，十字路口上，等待红灯的车辆和人群都井然有序。
”十字路口嘛……本来是建来规范秩序的，但是事故也偏偏总是发生在这里啊。”他自言自语道。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原生家庭（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