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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换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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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久逸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即就将目标锁定在此次案件中莫名消失的货物身上。
原本东江郡郡守想派人打捞沉船时,货船老板就脸色大变,等到一行几十人下水打捞却一无所获之后,货船老板的行迹更是可疑。他甚至当场说“不告了”。
但沈久逸来都来了,就不可能空着手回去。
根据调查,此次运送的货物是由江南隆鑫商行发往郗州商会的一船粮食。里面是一百多袋大米,一百多袋小麦,一百多袋苞谷,一百多袋杂粮。
货物在出港时已经过查验,随机抽查的几袋都没有发现问题。而且同一批次登船的货物包装都是有编码的,不可能存在后期掉包的可能。因此沈久逸大胆假设,也许船上这一批的货物,根本就不是粮食,而是掺杂了几包粮食的一大堆石头。
如果是这样,那问题可就大发了。
因为货船只是经停东江郡码头,并不会卸货,因此经停的船只都不会刻意去核对货品的种类及数量。那么此时货物在东江郡沉船了,却发现货品不对,那只能说明,出发口岸以及最终的停靠口岸,都有问题。
得出这一结论的东江郡郡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当下去打捞的人告诉他船里的货物都是石头时,他就想明白了里面的关窍。但是他怕惹祸上身,只好装傻上报朝廷。只有当朝廷的官员亲自来查了,他才能光明正大地将自己摘出去。
沈久逸此次出行,带的人不多,除了晏南丘之外,只有一位盐铁司的小吏,剩余则是朝廷指派保护他们安全的人马。
但好在沈久逸有皇上手谕,因此每到一处,只要表明身份后当地官员都会派人护送。
这次也不例外。
东江郡郡守派了二十精兵保卫沈久逸的安全。沈久逸想了想,却是让大部队乘船北上,走水路前往澧州城。自己则仅带着晏南丘二人从官道出发,骑马赶往澧州城。
至于这样做的目的,无外乎想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得不说,沈久逸这般做是有先见之明的。
只因他们启程才两天,走水路的人马就在某天半夜,被人凿了船底。
船底受损不严重,但若继续前行则隐患无穷。船上的都是有品有级的朝廷命官,水手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将船就近靠岸,待换新的船之后再出发。
这么一耽搁,原本三日就能到达的行程,硬是拖了五天。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此时沈久逸二人还不知道船上发生的事,他们骑快马昼夜不停地赶路,终于在第三日下午来到了澧州城外。
但见即将到了关闭城门的时间,澧州城城门口却显得与众不同。
里里外外排起了长队不说,守门的小兵还拿着画像一张张与人比对。
这明显就是查通缉犯的架势。
但朝廷近期并无重大人犯缉拿,因此澧州城这一出,倒显得有些明目张胆。
晏南丘找准时机朝队伍末尾的一位农妇打听,这才听明白原来几日前澧州知府府上出现了盗贼,把皇上御赐的九龙盏盗走了,这才气得澧州知府连发了几张通缉令,就为了抓捕盗走九龙盏的人。
早不丢晚不丢,偏偏在他们过来查沉船案的时候丢。
晏南丘与沈久逸对视一眼,晏南丘又朝农妇问道:
“大娘,那你可曾见过那通缉令上的画像,长什么样?”
那农妇低头想了想,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的长相,不过两个人一人穿着黑衣服,一人穿着白衣服,搞得跟那黑白无常似的,渗人得很。”
此时正穿着一身黑衣裳跟一身白衣裳的两人:“……”
还好沈久逸头上戴着斗笠,倒是没让人看清他的长相。
晏南丘也提前做了伪装,脸上涂得跟寻常庄家汉子似的,也没让人起疑。
两人辞别大娘,就近找了一村镇住宿。看样子这澧州城一时半会是进不去了,后面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镇子不大,但米面粮油铺子皆有,足够周围村庄的人在这儿赶集贸易。
晏南丘经过一成衣铺子,计上心来。
她转头朝沈久逸道:“沈大人生得白净,又不会武功,不管是扮乞丐还是扮农民,都容易露馅。不像区区在下,扮农民还是有那么几分实力的。”
她乔装打扮的次数太多,早已轻车熟路,尤其是今日跟那农妇交谈之后,她甚至掌握了当地的腔调语速,扮起当地人来更是得心应手。
不过沈久逸嘛,这久未离京之人……
沈久逸看着她望过来的目光,不知怎的,一颗心悬了起来。
“晏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沈大人还记得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吧?”
晏南丘笑得不怀好意。
而沈久逸听完这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当初她帮助沈久逸破获京郊粮仓纵火案的时候,可是为了得到线人的情报特意穿过一次女装的。
那次晏南丘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提议让沈久逸穿,众人也都觉得沈久逸皮肤白长得清秀,穿女装一定雌雄莫辨。
那时候沈久逸怕在同僚面前出丑,就让晏南丘替他,晏南丘权衡了一下,觉得沈久逸不会武功,花楼又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进去了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便装作不情不愿地道:“那好吧。不过到时候千万别说是我。”
沈久逸答应了下来。
所以才有了后面晏南丘女装探听情报,却误打误撞被萧景琛发现女儿身的事情了。
不过这些沈久逸并不知情。他当时还觉得让晏南丘一个大男人穿女装挺对不住她的,尤其晏南丘后面还半是调侃地说了一句:
“不过可惜了,沈大人的女装一定很惊艳,可惜没机会见到了。”
当时沈久逸脑子一抽,竟下意识地接了一句:“有机会的。”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不过当时晏南丘也只是笑笑,好似没有在意,没想到记到了现在。
沈久逸不是那般迂腐之人。尤其是权衡再三,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接受了晏南丘的提议。
晏南丘玩笑归玩笑,也是真的觉得这个提议已经是优中选优了。
在问过沈久逸衣服的尺寸后,她替他选了套宽松的袍裙,袍裙整体呈素色,全身上下仅凭一条腰带分割出腰线,此外再无装饰。
然而越是这样简单的衣服,越能衬托出沈久逸清新出尘的气质,晏南丘越看越喜欢,约好明日一早再为他上妆。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早上,晏南丘一大早起来与沈久逸用过早膳后,就掏出她临时买来的胭脂水粉。
沈久逸容貌清丽,本来就不需要过多修饰。不过他虽然长得清秀,但却不缺乏男性特有的硬朗以及棱角,因此晏南丘只需想办法将这些棱角一一弱化即可。
她没有在沈久逸脸上使用颜色过深的粉黛,而是主要用哑光高光提升他整体的面部平整度,再适当弱化鼻峰以及眉弓骨阴影,改变眉毛走势,将原本上扬的剑眉遮盖成略为上挑的柳叶眉。
等眉形改变之后,整个人的锐气少了很多,甚至连眼神都变柔和了。
沈久逸垂下眸子,任由晏南丘在他脸上折腾。
因为上妆的缘故,两人离得很近,有时候近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每到这时,晏南丘就默默地道一句“得罪”。
然后加快她手上动作的进程。
她动作很快,几乎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搞定了他全脸的妆容。但他又觉得时间过得极慢,每当她靠近的时候,他都要屏住呼吸。有一次屏住的时间太长,他差点缺氧,还是晏南丘提醒他才反应过来。
而后便是闹了个脸红。
偏偏晏南丘还没事人一样地安慰他,道:“不用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你看你这下,连胭脂都省了,多好看呐。”
沈久逸脸更红了。
到上唇妆的时候,晏南丘询问了一下能否直接用手。
沈久逸没多想,直接点了点头。
直到她重新洗干净手,然后指腹蘸取胭脂,在掌心给他化开,再涂到他唇上的那一刹那沈久逸才知道他错得有多离谱。
嘴唇上麻麻的触感让他猝不及防。
他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差点撞到晏南丘的下巴。
晏南丘不仅没恼反而关心地看向他,沈久逸都觉得自己是心理变态了。
他胡乱地擦了下嘴,道:“口脂就不用了,我不习惯。”
晏南丘也没勉强。
她没说的是,他生得白,嘴巴随便搓两下就充血得很,比口脂还管用,他本来也可以不涂的。
但看他低着头非常扭捏,好像非常不习惯自己女装的样子,晏南丘只当他因为男人的尊严受不了自己女装,便让他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而她也随意地给他挽了个半扎的发髻,一边头发垂下来挡住半边脸,乍一看,还是很有女子的风情的。
为了配合他这妆造,晏南丘还特意给他买的是交领的裙袍,宽大的袖口跟裙摆能够遮掩他身形比一般女子高大的事实。此时他只要坐着,就没人能看得出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
晏南丘望着镜子,对自己的作品表现得很满意。
“沈大人若是女子,那必定是倾国倾城呐。”
晏南丘发自内心地赞叹。
而沈久逸也因着她这话,不由得看了镜子一眼。
就这一眼,他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