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脑拯救日志》长夜一灯明

6、起疑

　　这人真是有病，明明白天还好好的，晚上一回来就这么暴躁，真是喜怒无常。

　　“殿下，”毕竟好不容易才见到裴之珩，还跟到了他身边，她说什么也不能轻易就走，总得为自己争取一把。

　　“殿下几个时辰前还好好的，怎么去了趟皇宫就变得这般，可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殿下不介意的话，可说来听听，我虽然不懂政治军事，也不知道你和国王，和公主之间的事情，但我可会安慰人了，要不然，我给殿下讲个笑话听听？说不定心情就好了。”

　　见裴之珩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她便自顾自地说道：“我想想啊——有了，有一天，虾老师问小鱼儿："你这次考试作弊了，抄的谁的？"小鱼儿说："对不起老师，我抄蚌的。"老师说"你棒个屁。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你话真多。”裴之珩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林岁岁却不以为意，反正她向来话多脸皮厚，以前就没少被身边的人嫌弃，现在还怕他一个纸片人不成？丢脸就丢脸吧，反正她早晚是要回家的去，也不会有人记得她。

　　“嗖！”

　　裴之珩眼疾手快将横空飞来的箭夹在两指间，盯着屋外看了一会，便拿下箭尖上的纸条展开，见上面只写有一句话：

　　“卯时尚时亭见。”

　　他将纸条揉碎扔出窗外，目光转而看向床榻上熟睡的人。

　　这人一个时辰前还话多得不行，还说什么不好意思睡他的床而让他打地铺，转眼就睡得这般死了。

　　“裴之珩。”

　　走到门口时听见她喃喃地似乎是在喊自己名字，他脚下一顿，不听使唤似的向她走去。

　　“裴之珩。”

　　这一回他听清了，便俯身道：“什么？”

　　裴之珩缓缓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刀，想着若是她又做出什么事阻碍他，他断然不会再手软。

　　紧接着他又听见她说：“你别死恋爱脑了好不好？你要是突然死掉了，我就回不了家了。”

　　原是在说梦话。也不知为何，他竟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将刀收回刀鞘中，拂身离开了阁子。

　　尚时亭傍林而建，月光倒映下，他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正背对他立着。

　　听见他发出的动静，黑衣人便转过身来摘下蒙在脸上的面纱，道：“你来了。”

　　“是你？”虽是疑问句，脸上却不见半分诧异，裴之珩笑道：“尹星河，这么晚约我一个敌国质子出来，就不怕引起人怀疑吗？”

　　尹曼琳不打算跟他绕口舌，开门见山道：“我想同你合作。”

　　裴之珩早便猜到她会是什么目的，他玩弄着手中的刀，半晌抬头道：“哦？那还请给裴某一个合作的理由。”

　　尹曼琳便试图打动他道：“我知道你作为质子入赘，定是不甘，放心，我和你一样，早看不惯了这北平朝廷，不如你我二人联手，一起推翻了这朝廷，到时属于东临的城池和银两，我自会悉数奉还。”

　　裴之珩被她这番话激起了兴趣，笑道：“你想做女帝？想不到在外人看来忠心耿耿的尹将军居然也会有谋反之心。不过，裴某倒是好奇，你都已经是北平最强的军队绉衣卫的统帅了，还需要我做什么？”

　　听闻此言，尹曼琳身子一僵，道：“你是何时看破了我的身份？”

　　“什么时候看破的不重要，”裴之珩反问道：“不过连我都能一眼看出你的女儿身来，这般不谨慎，要我如何信得过你？”

　　猜到他不会这么快对自己卸下防备，尹曼琳也不失望，只道：“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大可以好好想想，现如今除了我，还有谁能助你复兴东临？”

　　“既是诚心要与你为伍，我也没有想过欺瞒，今日若你没有主动看破，我也会告知你我的身份。”

　　少年敛起嘴角的笑，道：“好，不过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失败了，事后你自生自灭，与裴某无关。”

　　“且慢，”尹曼琳叫住准备转身离开的人，脱下自己的一层外衣，只剩一件单薄的内裙，道：“我方才说了会对你如实相告，我本名不叫尹星河，叫尹曼琳，还有……”她顿了顿，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我虽行军多年，可却未曾与那些将士有过接触，我的身子还是干净的，你若是想……”

　　谁知那人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没有任何情绪地打断了她的话：“尹将军的身体干净与否，都与我无关，夜凉，还请将军自重。”

　　尹曼琳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不是传闻东临皇子生性浪荡，怀里搂过的女人数不胜数么？她自以为自己拖去那一身军装，样貌是远远不输别家芳华少女的，不想美人计这招竟对他不起作用么？

　　不知为何，自己明明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非分之想，可内心却总有股怪异之感在作祟，仿佛他方才这么做和某种东西相违背了，心口时不时传来阵阵闷痛。

　　“你回来啦，”林岁岁满脸堆笑地看着他，乐呵呵地将盘子一碟一碟端出，“你还没用早膳吧？快来尝尝我做的，我可会做饭了。”

　　裴之珩用手在心口按了几下，发现那股怪异感居然不见了。

　　还没回过神来他便被拉到了椅子上，眼前的碗里不多时便堆满了菜。

　　见他半天不动筷子，林岁岁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合他胃口，正想着要不要撤走便听见他说：

　　“姑娘好手段，这菜里若是下了毒，裴某死也会死得无人知晓，跟你半分关系都没有。”

　　林岁岁拿着盘子的手一顿，心里顿时上来一股无名火，她‘砰’地将盘子扔下，拿起筷子将每个碟子里的菜都夹了一遍，鼓着腮帮子将它们全都咽了下去。

　　“殿下自己心狠手辣，就不要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昨日还觉得她是只逆来顺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猫，没想到竟还会生气，这下倒更像只炸了毛的猫。

　　看她生气裴之珩没来由的心情好，一高兴便更想打趣她：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林岁岁不明所以：“什么？”

　　裴之珩故作惊讶地看着她，道：“昨日夜里的话姑娘这是都忘了吗？那这记忆倒跟裴某从前养过的一只狗极为相像呢。”

　　林岁岁：“……”

　　她反应过来恋爱脑是在赶她走，但她可不能就这样走了，若是让他成功和尹曼琳碰了头，又坠入爱河了，那她的任务可就彻底完蛋了。

　　方才的气恼登时被抛诸脑后，林岁岁一下便跪在他面前哭了出来：

　　“殿下，实不相瞒，小女其实是个孤儿，早已无家可归，昨日幸得遇见殿下，这才有了一夜的安定之所。”

　　“哦，”裴之珩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向来只留有价值之人，况且姑娘这般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模样，倒一点看不出来是吃过苦头的。”

　　“我，我保养得好不行啊。”林岁岁小声嘀咕道。

　　“什么？”

　　林岁岁忙改口道：“我是说，我也可以带来价值的。”

　　裴之珩没有接话，静静地等待她的下文。

　　靠了，随便编好了，她高考写作文的时候都没这么折磨。

　　这个要是说不出来她是真的会死啊！

　　林岁岁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使劲掐了把因紧张而控制不住发抖的大腿，挤出一个干涩的笑，道：

　　“或许我可以为殿下带来情绪价值。我可以给殿下做饭，打扫屋子，我什么活都会干的，殿下您想想，您外出忙了一天，回来就有煮好的饭菜和干净的屋子等着，这难道不是一种幸福吗？殿下放心好了，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是你新招来的仆人，待您跟公主大婚后，小女自会告退。”

　　完球了，这个理由她说完自己都觉得离谱，那恋爱脑能信？

　　下一秒恋爱脑的声音便在她上方传来：

　　“好。”

　　好的，他还真答应了，果然恋爱脑的脑回路就是跟她们这些正常人的不一样。

　　“不过……”

　　林岁岁心里一紧，她知道转折句后面向来没什么好话。

　　“不过本王对仆人的要求可是很高的，若是你哪天吃不了苦想走，我就杀了你。”

　　林岁岁抬眸恰好对上裴之珩那双要笑不笑的眼，差点被一个踉跄扑倒。

　　她忙答道：“殿下放心，我不会跑的。”

　　她可没有说谎，毕竟是村里长大的孩子，什么活没干过？再说，就算她跑了又能怎么样，反正她有金手指，死不了。

　　“对了，殿下往后不要再唤我姑娘了，我叫林岁岁，岁岁平安的岁。”

　　林岁岁……

　　裴之珩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如此，真是愈发有意思了。

　　——

　　看着满是杂物的阁楼，林岁岁开始后悔自己放出的狠话。

　　她刚走到门口便被充满灰尘的空气狠狠呛了一口，只好用两张纸折成小块塞住鼻子。

　　承风阁从前没人住，那国王也不派清洁工来打扫打扫，还特地把恋爱脑安排到这里，本意是想给他来个下马威，现在好了，被为难的人成了她。

　　等回了家，她一定要在床上躺个三天三夜的，不然都对不起她这段时间做牛做马。

　　林岁岁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一个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重箱子移开，余光边瞥见恋爱脑全副武装地准备出门。

　　“殿下是要去哪？”

　　“与你无关。”

　　这质子入了赘，在成亲之前不都应该安分守己地待着，恋爱脑昨日夜里便不知到哪里去了，现在又要走，再对照原著的时间线，多半是要去见尹曼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