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重生后》折纸成书

45、第 45 章

　　要说如今的云霄界，除却突然多出来的问泠上尊，那林寒铮毋宁质疑是当世第一。
　　哪怕如今千绪和秦观月都已归来，林寒铮也依旧是那个耀眼闪亮之人。
　　所以，千绪说道:“切不可妄自菲薄，若是你都看不透的人，想来都在这里，我又何必再看一下？”
　　林寒铮:“可师尊若是用观灵，定是有益而无害。”
　　千绪疑惑，“怎么会无害？观灵所带来的痛苦你知道的，即便你修为再高，也是会疼的，况且我信你，便不会如此行事。”
　　林寒铮笑了，秦观月看不下去，道:“你对我观灵可是毫不留情的。”
　　千绪:“那不是你强硬的？”
　　知道自己说不赢，秦观月干脆闭嘴了。
　　“师尊去离云堂，想必是受了玉京子之托。”林寒铮一语道破，“只是以弟子之见，师尊未必是想去的。”
　　聪明如林寒铮，真是什么事都能看破。
　　这个徒弟太精了，别看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实则心思比谁都深，看得比谁都透。
　　其实仔细回想，千绪收的三个徒弟似乎都很像，相互之间都能看到彼此的影子，也都能看到千绪的身影。
　　这或许便是凡世里常提到的缘。
　　面对徒弟的话，千绪坦然承认，“是，我其实并不想去的。”
　　千绪不可否认她是自私的。
　　为了活命可以违背心理收徒按照系统的意愿去活，为了躲避天道而接受了百姮的意见。
　　其实二者在最初都不是她愿意的。
　　她只是自私的想将自己的命握在手中。
　　所以云霄界的存亡、天道对百姮的抽离。
　　其实都不是她所在意的。
　　至少最初是这样。
　　可当失去的神识逐渐归来，那些本一开始就被她抹去的东西逐渐变得复杂。
　　她对这尘世间唯一的眷念最后落在了云霄界。
　　这个位面里有太多割舍不掉的东西，她也自私的想将这些东西全部护住。
　　于是她毫不犹豫接受了百姮的意见。
　　可若是重来一次，千绪不确定自己究竟会怎么去选。
　　白衣仙君坐在桃树上，耀眼夺目的夕阳垂落于身后，她身上是暖黄的光，身后是柔和的花海，半虚半实，皆是她。
　　林寒铮等了许久，才听千绪继续道:“可人也不能一直自私，这会形成一种极端。同样的，也不能过于无私。”
　　秦观月偷摸拿桂花糕的手一顿，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又悄咪咪收了手。
　　“师尊所言极是，可我总觉得，闯入仙山那人或许已经知道了师尊接下来的行动，所以师尊，此行弟子愿意做伴。”
　　“得了吧你。”秦观月:“你这仙山都被人闯了，掌门再离去，你就不怕这是另外一场计谋？等你回来，仙山指不定成什么样了。”
　　秦观月所言不假，林寒铮是不可能再放任千绪一人离去的，可要说舍掉仙山，他也做不到。
　　这是他和郁宁的故乡，是师尊送给两人最好的礼物，无论如何仙山都不能出半点差池。
　　秦观月将左腿搭在右腿上晃悠，道:“放心，此行我会跟随她，有本尊在，她想死都死不了。”
　　“不过是去离云堂而已，我也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千绪无奈，“怎么一个两个都这般紧张。”
　　这还真不能怪林寒铮和秦观月。
　　从千绪回归到现在，不是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这伤还不是别人打出来的，是她自己逞强导致的。
　　林寒铮是害怕师尊的再次离去，秦观月则是担心这人哪天把自己作没了，他可就白费力气了。
　　林寒铮看着千绪，神色缓和下来，他知千绪的所有想法，也明白自己的师尊从来不是她口中的那般自私。
　　私心与自私是两码事。
　　他宁愿师尊再自私一些，好过总是被这红尘绊住脚跟。
　　“竟如此，弟子会替师尊守好仙山。”
　　千绪看着目光诚恳真挚的林寒铮，心中不免动容。
　　这人也算是被她一手养大，从不爱说话默不作声的奶团子，长到如今温柔体贴独当一面的掌门人。
　　时间过得太快了，那个总是躲在她身后的奶团子，如今也长成了参天大树，不需要她的庇佑，而是可以与她并肩同行。
　　千绪忍不住抬手拨开青年额间的发丝，指尖正落在林寒铮耳侧。
　　“师尊我——”池清随的声音戛然而止，迈出去的步子也猛然刹住。
　　千绪回眸看向他，“怎么了？为何不过来？”
　　池清随的目光定定看着两人，心里重重一沉。
　　千绪和林寒铮的神色都太自然了，好似这样的亲密只是两人间的寻常事，可池清随却生生被这一幕刺疼了眼，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师尊身边的人太多了。
　　连他也不过只是其中之一，那些他所享受到的贴心，林寒铮或是在许多年前便已经体会过了。
　　“诶？清随你怎么站这里？”徐念禾端着热气腾腾的菜出来，险些撞到。
　　池清随这才给她让了路，顺便往前走着，将手中东西重重放在那石台上。
　　徐念禾疑惑看了他一样，又看看千绪眨了眨眼。
　　千绪更是不解了，她向来是知道池清随的敏感，所以愿意去迁就。毕竟是小孩，现在的年纪正是多心的时候，但这孩子的叛逆期似乎有点长了。
　　“掌门也来了？”徐念禾这才瞧见坐得端正的林寒铮。
　　正如孩子见到父母一般，仙山的弟子见到林寒铮也是少不了的紧张。
　　谁都知道，林寒铮性子冷淡却又柔和，但不常与弟子们交谈，大多时候，他都是冷僻的。
　　所以徐念禾对他的印象，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掌门。
　　“我……我再去厨房看看加两道菜。”
　　“不必了。”林寒铮说着便要起身，“我还有事要处理，便不作多留。”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水幽居的小聚，林寒铮也不想因自己在场而让人放不开。
　　“寒铮。”千绪出声了，“留下来一块用点。”
　　“我不用。”林寒铮想说的是他辟谷多年，对这些口腹之欲不感兴趣，所以不便打扰他们。
　　“说起来，你我已经很久没有一同用膳了。”千绪笑道:“确定不想留下来吗？”
　　林寒铮这下是确定了，确定想要留下来。
　　千绪的一句话，恍惚间让他回到了过去。
　　那时林寒铮还未到金丹期，郁宁长他两岁，又修炼得早，过了金丹期的他不需要吃东西也能行。乐行上尊长时间闭关修炼，仙山便很少有人间吃食。
　　是之后的一天，林寒铮自己下山买了些东西，回来时正巧碰到准备溜达下山的郁宁，两人都愣住了。
　　当时两人的关系尚不亲密，郁宁没想到面冷寡淡的小师弟在被撞见此事后会红了脸，于是随口逗了他两句，当时的林寒铮一言不发，只想快速逃离。
　　可当郁宁看清他手上拿的吃食时便骤然沉默了。
　　他过了金丹期自是不需要这些，可他竟然忘记了仙山还有一个人需要饱腹。
　　那是郁宁头一次觉得他这个师兄做得很失败，也是两人第一次关系的拉进。
　　因此郁宁接过了林寒铮手中的东西，并表示自己刚好饿了。
　　两人于小院落座，出关的乐行上尊恰好赶上。
　　她瞧出了两位弟子之间微妙的情绪变化，盛情难却之下同两位弟子一同用膳。
　　此事过后，在林寒铮达到金丹期之前，每一次用膳郁宁和乐行上尊都会相伴。
　　“好，那便打扰了。”林寒铮整理衣摆落座。
　　他这人端得正，按理说仙山是他的地方，想去哪留哪都不必过问的，也正因如此，他才是林寒铮。
　　池清随往旁边挪着位置，直到与千绪贴在一处才肯罢休。
　　“师尊。”他轻轻扯着千绪衣袖，“你快尝尝，这是念禾师姐教我做的，叫……八宝鸡好像。”
　　“阿随偏心，方才还说我教的话这鸡腿给我的。”徐念禾眼睁睁看着那鸡腿进了千绪的碗，也不恼，只是单纯想打趣一下罢了。
　　池清随砸吧眼道:“还有一只呢，念禾师姐你吃一只就好了。”
　　徐念禾将那八宝鸡推到林寒铮跟前，推荐道:“掌门尝一下吧，这是我最拿手的菜。”
　　林寒铮向来是抵不住热情的，但若是这唯一的鸡腿落入他的口中也着实令他别扭。
　　“都别动。”秦观月一拍桌子，吓了众人一跳，待到回神时一看，哪还有那鸡腿的影子。
　　“一个二个真矫情。”秦观月毫不客气大口大口撕扯着鸡腿肉，含糊道:“我先尝了。”
　　千绪将碗朝池清随那边推去，“阿随，你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吃。”
　　谁知池清随听到这话便不乐了，“我身体很好，这是我为师尊留的。”
　　他这话说得好似千绪是个薄情郎，不吃便辜负于他一般。
　　“行。”千绪持筷夹了一筷子其他菜落入池清随碗中。
　　池清随这才开心了。
　　千绪看看林寒铮，想着徒弟大了自己夹菜给他好像也不好，便只是说:“林掌门也是，此等闲情雅致少有，可不要拘束。”
　　林寒铮还未开口，话便被人抢了过去。
　　秦观月一边朝嘴里塞着美食，一边道:“不拘束不拘束，都吃都吃。”
　　“注意吃相。”千绪提醒。
　　秦观月脸一偏，继续干饭。
　　“用膳怎么能没有酒呢，把你美酒拿上来。”秦观月道。
　　千绪:“还不能喝，就你嘴馋，酒没有，茶可以。”
　　几人都不挑剔，一边吃着人间美食，一边瞧着千绪煮茶，好不热闹。
　　待到茶煮好了，众人举杯一举，颇有以茶代酒之味。
　　他们相聚于今夜，却不会止于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