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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辅州战狼乐始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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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既白和银翘避开乱成一团的人群挤到苍秾旁边,乐始二话不说持刀越过旁人直劈暗箭伤人的李琴师。
这群人没有经过成熟的部署,只是前仆后继地涌向目标。老师被推搡到苍秾身旁,银翘急得拉住她,颤抖着指向丘玄生道:“眼睛……丘玄生的眼睛……”
苍秾试着去碰那支捅进眼眶的弩箭,岑既白出手按住苍秾,提醒道:“别拔出来,弄不好会出人命的。”苍秾感觉到她手心的冷汗,岑既白抬头问,“你们这有没有医师?”
意识还没陷进眼前的殷红里,丘玄生抬起手来抓住苍秾,艰难地说:“我没事,快去帮乐始。”苍秾愣着神低头看她,丘玄生笃定道,“我没事的,我不会因为这个死。”
她左眼框里血肉模糊,老师连看都不敢看:“那个人做出这种无耻的事,真该死。你们赶紧带她去找园长。”
苍秾支起丘玄生的身子,问:“园长会医术吗?”
老师摇头道:“不,死在园长身边也算死得其所。”
“这时候谁还顾得上园长啊?”岑既白一巴掌扇开她,哆嗦着取出袖袋里的药瓶道,“我这里有些镇痛止血的药,什么伤都能用的,玄生你先忍一忍吧。”
那药瓶做得太小,岑既白手抖得拿不稳,摔掉好几次。苍秾一把抢过来,扯开木塞洒在丘玄生眼睛上,浅色药粉融进血里,丘玄生痛得胡乱抓住一旁的银翘,银翘被她抓得生疼,问:“不是说镇痛吗,为什么她好像更痛了?”
“只要是受伤都会痛的,擦碘酒也会痛啊!”岑既白大声吼她,顺手抓住一个被李琴师一锤击飞落到她身边的人,道,“你们谁快想想办法,玄生好像要死掉了。”
那人被大铁锤打昏了头,捂着嗡鸣作响的脑袋还是老师的那套说法:“这情况我们也没辄,带她去找园长吧。”
“找园长有什么用?”银翘直起身举目查看庭院里的情况,白天还岁月静好的队员们一个比一个急躁,好好的庭院霎时间跟斗鸡场似的,银翘拉住提着长矛就要冲锋的那人道,“她们打起来把门挡住了,你们这里有没有后门?”
“当然有,但想找后门就要穿过庭院。”那人指着没点灯黑黢黢的屋子里说,“园长还在里头,她不知道我们私自提前迎接长官,你们绝不许走漏风声。”
“苍秾小姐,”丘玄生像是感觉到被人托起来,她握住苍秾手腕道,“苍秾小姐,我的眼睛好像漏了。”
苍秾慌忙压住她:“你别说话了!”
局势太乱想趁乱逃走都没机会,只能尽量远离这帮人。受了这样的伤还能活着就是万幸,丘玄生不敢眨眼,她伏在苍秾背上说:“我们去找园长吧,我希望我能死得其所。”
眼下不能再顾及一心夺回书简的乐始,乐始跟那两人对战时占不得上风,再留下银翘和岑既白也不会有多大帮助,若是那个还未露面的园长愿意出面,情况或许会明朗一些。
苍秾等人跑进屋里,她回头看向庭中,乐始正与李琴师僵持,一时间分不出高低来。李琴师手中铁锤无比坚硬,刀刃相碰时撞出细小缺口,李琴师握紧锤柄,质问乐始道:“明明是祖师太更危险,你为什么只追着我打?”
“你脑袋不好使吗?”乐始咬牙抵住侧锋的铁锤,旋身脱开抓向她收竹简的口袋,“把书简给我!”
“就不给就不给。滚回家抱着妈妈哭吧,拿刀当心切到自己的手。”李琴师还有空闲做鬼脸,她抬手将铁锤抛到半空,随便揪住个提戟刺向自己的人往乐始身上掷下去。
乐始把那人挥开,抬刃砍向志得意满的李琴师。队长从前也惊叹于她使刀的速度,李琴师看着那刀锋从下往上劈过来,紧急跳起来后退几步才勉强避开。她从不检讨自己轻敌,但此刻对上紧盯着自己的乐始也有了些退意,她不擅单打独斗,还是尽快把危险转移,找祖师太解决麻烦最好。
她这般想着,掏出口袋里的竹简往舞着抓棍的祖师太头顶一丢,喊道:“师太,把那抢来的东西看管好了!”
鹰爪抓在眼前,只留下一片惨然的血红。祖师太撞开挡路的队员,跳起来稳当接住飞过来的竹简,她还没没明白李琴师把这东西抛向自己的用意,下一瞬乐始就已冲到跟前,她格挡住斫来的白刃,高声笑道:“你是因为这个来的?”
乐始正要答话,祖师太却陡然发难,挥转长棍将她甩开。想不到拿棍子的人力气比拿锤子的还大些,乐始后背撞到院墙上,听见骨骼散架时才会发出的咯咯声。
丘玄生被苍秾她们带走了,那几个人应该不会半途把丘玄生丢下。这时不能再想这些,乐始用刀撑着地面爬起来,那位园长似乎没教她的队员们如何聚众迎敌,这群人一个接一个拿着武器冲上去,对那两人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视。
李琴师的双锤旋起来可以撞倒一大片,祖师太的抓棍也可以轻易将挡在面前的人扫开,况且这人的力气跟那个力能开山的班瑟有得一比,光凭自己的力量跟她打太危险了。
祖师太持棍架住刺来的枪尖,不知为何觉得颈间一凉,凭借下意识矮身躲过,才看见映出自己讶异表情的刀刃。她踢倒挡路的杂兵,在地上滚过几圈方看见收势的乐始,暗自琢磨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竟然一点气息都没有。
一击不中的乐始很是烦躁,她按下身边那人举起的枪尖,说:“退下吧,你们这样只是送死而已。”
那人握紧枪柄,慨然拒绝道:“不,我们决定要保护园长,就像园长说的,无论是谁都不能侮辱我们。”
乐始懒得废话,猛然挥出一拳将其打翻在地。她身形如电,掠到祖师太面前,高声喝道:“谁说我在问你的意见?砍到你们我也不想管,赶紧滚开,这个人留给我来杀!”
祖师太旋起抓棍顶住刀刃,乐始闪身一旋扭开长棍,两手握刀迎面削下来,祖师太错身避开,乐始看见停在她身后的队员,又不肯中断余势,索性纵容刀锋落下,那人连滚带爬躲到一边,捂着头喊道:“呀!她真的会砍我们!”
身旁众人愀然变色,纷纷四散逃跑。祖师太提棍戳刺,闪着寒光的爪尖逼到眼前。乐始心无旁骛抓住棍身,手中调转刀锋再度扫向祖师太,祖师太从容翻身躲闪,她轻巧落在乐始对面,格住长棍高声吼叫着把乐始往后推。
乐始往后错歪几步,本想就此挥刀从她肩头砍下,不料身后就是李琴师,李琴师一早便听见祖师太的声音,回身出锤打在被推过来的乐始后背,乐始一口血喷在祖师太眼前,不觉间没了握住抓棍的力气,松开手中长刀倒在地上。
祖师太几乎要跳起来,连声怪叫擦着眼前的血。李琴师挥锤掀倒剩下几个还站着的,停在乐始身边叹道:“哎呀,真是太可惜了。这样的年纪还这样不知好歹,要不是这时遇到,真想跟你交个朋友,叫你在○多多上帮我砍一刀。”
她用锤子拨了拨乐始的手,原先举着刀到处乱劈的乐始一动不动,面朝下剥夺了生机般死气沉沉地趴着。
“别管这么多,上头叫我们来抓的人就在屋里。把我们的人训练得一心只有她,这个新人真是有一手。”祖师太揩掉最后一点血迹,抬头照面看见缩在屋门口的人们,转几下抓棍道,“咱俩杀光这群叛徒,找个地方吃叫花鸡去。”
“嗯。反正这些家伙不忠心……”李琴师提起铁锤扛在肩上,她话说到一半,视野里的画面遽然间旋转起来,像是自己不慎摔倒,撞到地面又小幅度弹起来,再次落地时还不受控制地翻滚几下,最后无力地在原地顿住不动了。
她看见乐始垂下的刀刃,血珠沿着刀身的弧度滴落,砸进眼睛里,烫得她失去知觉。祖师太横棍挡在身前,瞪圆的眼睛里照见甩掉刀上血水的乐始,惊异道:“你没死?”
乐始不说话,躲在屋里那几个人交头接耳,欣喜的声音无法掩藏,直传到祖师太的耳朵里:“她真的没死啊!”
“别把不属于你的东西带在身上,”乐始深藏功与名,仍是戒备状态以刀尖直指祖师太,“竹简是哪里来的?”
祖师太如同观察一只正在磨爪的野兽一样观察她。刚才乐始腹背受击,又是她和李琴师两人联手,本以为乐始彻底翻不出水花,没想到这人能挥刀,并悄无声息杀了李琴师。
她跟自己对打的原因也是竹简,李琴师已死,一个人就须得更加小心。祖师太尽量不刺激乐始,说:“组织命我们做掉一个跟踪许久的目标,我是奉命行事,不知她是谁。”
乐始不肯多问,一言不发地提刀压来。祖师太慌忙挡下:“我又不知道她是谁,莫非是你认识的人?”
如果说此前她与祖师太交手是想抢回竹简,杀了李琴师后她的举动就改成了杀死眼前人再妥善将竹简拿到手。祖师太眼见和解无望,便想着撒手一博跟她比出高下生死。
抓棍尖端的鹰爪极其锐利,每每刺来都裹挟着令人胆寒的疾风。乐始偏头躲开,右手持刀连同手臂一起挡住长棍。
这样僵持下去势必是力大一方占得优势,祖师太不敢松懈,乐始却用另一边手从挂在腰侧的竹简里拔出一截短刀,祖师太直呼不好,乐始引刀在手对准面前长棍几番削砍,她动作极快,精铁与黄铜相碰闪出的银光直能闪花眼睛。
祖师太试图故技重施将她推开,手上使力时那柄长棍竟陡然迸裂开来,细看之下是被乐始的短刀切成无数碎块。
乐始一脚踩在她心口,把祖师太踹得后退几步才倒在地上。她走近几步,等刀尖刺入祖师太手心才俯身拿回竹简。
祖师太紧绷着身体,目光追着她的动作。乐始无意中跟她对上视线,望了她片刻,别开目光说:“蟑螂。”
“你,你不要得意,你以为这么麻烦的任务上头就只派了我们两个?”祖师太气急攻心,她呕出几口鲜血,锁好的院门突然传来被人撞击的声音,把屋中众人吓得缩成一圈。
在几次三番的重击下门闩从中间断裂开来,两扇厚重的木门打开,门外几队人马手中火把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乐始拔出没入她掌心的刀刃,转将刃间挪到她额头,祖师太的笑声刺破夜晚的静谧平和,她嘶哑着声音喊道:“什么上山下海高兴至上无敌风火队,上头容不得你们借东溟会的旗号玩过家家,你们今天势必要给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