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兄弟情，真的！》秃头的木头

18、钟灵世界

　　扯我衣服的人脸上自然也戴着面具，只是他所穿的衣服并不像空桑城本地的服饰，这身藏青色的长袍看上去有些眼熟。

　　我直挺挺站在这里确实有些鹤立鸡群，反正现代世界的人向来能屈能伸，于是毫无心理负担的与这人一同跪在地上。

　　【兄弟，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学着这人压低声音与之交流。

　　【今天是空桑城一年一度的降神日，据说神明会在五帝台为信徒赐福。神明会为信徒消除疾病，赐予绵长的寿命。】

　　说话的人声音低沉，通身带着一种常人没有的沉稳傲然。从他的声音和身形看应该是个与我年纪相仿的人。

　　这人背着一把古朴的长剑，看样子并不是当地人，应该是城外来的修士。

　　我本欲继续打探，可仪式已经开始了，我与那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中央高台。

　　古时候的祭祀仪式最常见的就是牲祭，眼前的祭神仪式亦是如此。

　　【咩，咩！】

　　有人牵上三只眼前蒙着白布的山羊。那山羊像是预感到危险不安地悲鸣，但又不知道在畏惧什么，浑身发抖。

　　老者将点燃的三根香分别插进香炉中，动作虔诚又庄重。在袅袅青烟中，人们割断了三只山羊的脖子，不顾山羊的垂死挣扎丢进一人高的青铜鼎中。慢慢地，鲜红色的羊血从青铜鼎身渗出，染红了鼎上雕刻的图腾。

　　我站的虽然很远，可却能看清楚那鼎上刻画的东西。那图案虽然抽象，却依稀能辨认出那是一条有很多脑袋的狰狞怪蛇。

　　一，二，三，……，七，八，九，九个脑袋的蛇。

　　我记得山海经记载的相柳就是九个脑袋。

　　难道空桑城信仰的神明是相柳？

　　虽然我对神话传说了解不多，可从接触过的文献中也知道这相柳并不是什么正派角色。

　　【愿神明赐福！】

　　老者带着身后众人隔着渗血的青铜鼎朝着五帝台纷纷跪拜。

　　【愿神明庇佑！】

　　身边的人都在祭拜他们信仰的神明，可作为旁观者得我却有一个疑惑。

　　这些人到底是在跪拜那高高的五帝台，还是在跪拜面前的青铜鼎？

　　在心中腹诽之时，我隐约间闻到了一阵花香。

　　【神明降世，我等不可直视神颜。】

　　老者高呼一声，众人纷纷跪伏在地。

　　我倒要看看神明怎么个降世法。

　　我的目光越过众人头顶继续注视着前方高台。

　　花香渐浓，十二个打扮怪异的孩子簇拥着一个戴着四只眼睛的黄金面具，身穿红衣披着熊皮，双手持戈、盾的人走上高台。

　　十二个戴着不同面具身披动物皮毛的孩子围着那人在高台上跳着诡异的舞蹈。

　　【这是在做什么？】

　　注意到身旁的人也在抬头观望，对方明显知道什么，我只得虚心请教。

　　【他们跳的是方相氏带领十二神兽下凡逐疫的傩戏。】

　　傩戏我多少知道些，这是一种古代用来驱鬼逐疫的古老仪式，现代早已失传。

　　只是这与他们祭拜的神明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接下来发生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事。

　　在最前方跪拜的老者忽然张开双臂一脸虔诚的高声喊到。

　　【神明已知晓我等祈愿，降下神谕，愿舍去肉身赐予我等永生！】

　　【感谢神明赐福！】

　　在场众人纷纷喜极而泣俯首再拜。

　　【感谢神明庇佑！】

　　那十二个孩子纷纷朝着那人跪倒在地，三拜之后却突然起身，只见他们手中各持一把匕首，然后一人一刀狠狠刺向方相氏的身体。

　　卧槽！

　　我从未想过一场庄严肃穆的仪式会向接下如此血腥的一幕发展。

　　那被捅了十几刀的方相氏像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傀儡，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任由鲜血从身体各处涌出。

　　那十二个孩子捅完刀子后恭敬地退到一旁，台下的信徒从最前面的老者开始很有秩序的以此持刀走上高台。

　　这些人目光虔诚的用刀割开方相氏的衣物从身体上割下一块巴掌大的血肉，他们双手捧着鲜血淋漓的肉块跪在地上感动得涕泗横流，再然后便狼吞虎咽的吃下了这块血肉。

　　台下的人看到台上的吃下生肉不仅没有恐惧恶心，反而很是激动，恨不得下一个就是自己。

　　这茹毛饮血的画面看得我只想掏出手机报警，可又后知后觉想起来我就是干这一行的。

　　台上那个血肉模糊白骨外露的人已经快被分食殆尽，受此极刑，受害者整个过程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花香染上了血腥味变得甜腻恶心，我纵然心理素质再高也忍不住一阵反胃。

　　这时候，那老者拿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剔骨刀脚步蹒跚地走到我的面前。

　　【吃下神明的肉就可获得长生，跟我们一起接受神明赐福吧。】

　　狗屁赐福！

　　全国通缉榜上的邪教头子来了恐怕都要打骂一句【老登简直倒反天罡】。

　　见我迟迟不肯接过匕首，那些受过【赐福】的人将目光纷纷转向我。

　　这些人狰狞面具下的瞳孔麻木癫狂，我一时之间分不清这躲在一张张面具下的到底是人还是吃人的野兽。

　　他们在我面前分食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怎么，你不愿意？】

　　老者苍老慈祥的声音变得阴森可怖，那双浑浊的瞳孔像是一条毒蛇一般贪婪地注视着我。

　　被这样一双阴冷的眼睛注视着，我一阵头皮发麻。

　　【人生短短几十载也够我活的，我看这赐福就没必要了吧。】

　　周围人的目光越发不善，我浑身紧绷着开始缓缓后退。

　　【你这后生既然知道了秘密又不肯长生，如此，那便留下来做祭品吧。】

　　那老者冷笑着将身后的青铜鼎露了出来，那被鲜血渗透的青铜鼎里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里面传来了毛骨悚然的啃食声。

　　什么鬼东西。

　　如今我手无寸铁，于是瞬间躲过了老者手里的匕首以作防身。

　　【恐怕那个才是他们真正供养的神明。】

　　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男人这时候开口了。

　　我有些意外，听他不屑的语气这人与这群疯子并不是一伙的。

　　那人拔剑出鞘眼神紧紧盯着那尊青铜鼎。

　　青铜鼎中冒出一阵黑紫色烟雾，伴随着一股腥臭味，几双灯笼大的金色蛇瞳出现在黑雾中。

　　这些人清楚那是什么，于是远远的躲开。

　　【嘶~】

　　突然，两条巨大的黑蛇张开血盆大口冲着我们冲了过来。

　　我虽然不怕蛇，可面对这样大的蛇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我猛然闪开，巨蛇扑了个空又调转蛇头迅速朝我扑来。

　　难道这就是世界BOOS？

　　虽然不确定，但这种可怕的战斗力绝对不会是简单的小怪。

　　我观察四周，没有能藏身的地方，如今只能硬着头皮硬钢。不过好在身边还有一个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手里的长剑透着灵气绝对不是凡品，面对不断攻击的巨蛇动作游刃有余。

　　【都知道打蛇打七寸，可鬼知道七寸在哪！】

　　我紧握着匕首寻找着巨蛇的弱点，可这两条蛇实在是巨大，青铜鼎中露出的部分并没有蛇尾，我实在摸不清它的七寸在哪里。

　　我无暇顾及那个与另一条巨蛇颤抖的剑客，只能不断来回闪躲。这巨蛇身上的鳞片厚如砖瓦，我手里的匕首划在它身上就像是刮痧。

　　【系统！你的金主爸爸要被蛇吞了，快来救驾啊！】

　　我在心中狂喊系统，可这破系统在进入桑林之后就像是信号被屏蔽一般，直接装死到底。

　　这巨蛇的獠牙喷出的黑色液体落在地上竟升起了一阵白烟，地上很快出现一小片焦黑。

　　这玩意有剧毒！

　　我突然想起基础的擒拿术说过在赤手相博且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敌人的眼睛是弱点，这一点或许放到蛇的身上也有用。

　　能被关在锁妖塔里的妖魔鬼怪绝对不是菜鸡，这身体总不能真的是个没用的设定，总该有点实力的。

　　我稳住心神尝试着去感知这副身体所拥有的力量，渐渐地我开始镇定下来，我听到了枯叶落地的声音，看到了香炉升起的青烟缥缈的轨迹。巨蛇的速度被放慢了下来，而我的身体变得灵活数倍。

　　我耐心寻找着机会，在巨蛇与我擦肩而过的一瞬，猛然转身将手中匕首狠狠刺进它的右眼。

　　成了！

　　巨蛇爆发出一阵痛苦的嘶鸣，在被甩飞之前，我趁机将匕首狠狠地在它的眼睛里剜动几下。

　　巨蛇痛苦摆动着脑袋，我却不肯松开匕首。我被巨蛇带离地面数米，用眼睛的余光刚好看到那剑客竟然飞身而来将蛇头一剑斩下。

　　【合作吧！】
　　【正有此意！】

　　我与剑客合力击杀剩下的巨蛇，蛇头落地很快化为黑紫色毒雾。

　　【哈哈，你们逃不掉的。】

　　老者有些疯癫的笑着，看我们的眼神像是在看那三只待宰的羔羊。

　　好不容易杀死了两条巨蛇，青铜鼎中又很快爬出一模一样的三条巨蛇。

　　震惊之下，身边突然出现了一道金光闪闪的剑阵，环绕四周的剑阵将三条巨蛇挡在几米开外。

　　【兄台。】

　　布下剑阵的剑客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坚毅冷峻的脸。

　　只见对方朝我拱手一拜神色决绝而遗憾的说到

　　【在下苍梧门弟子秦川，为寻延寿之法误入此地，兄台若是能逃生，可否将这块玉牌和血玉交给师弟玉溪。此番殒身于此，实在是愧对师门。】

　　虽说三面夹击情况不容乐观，但老兄你有点骨气，也没必要直接跟我交代遗言吧？何况，你哪来的信心相信我能活着逃出去？

　　我被对方打不过就直接等死的心态整蒙了，忽然我从这句话里捕捉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