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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夜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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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离离这话,让姜宝雀更加愧疚:“此番让姜姑娘遭了无妄之灾,实在是我们的不对。”
“夫人,我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此事是有人暗中生事,不与宫门相干。”姜离离摇头道。
她被选为少主夫人,碍了谁的路,对方便想除之而后快。
“如此想来,你离开宫门倒能更安全些。”宝雀叹道。“这几日你莫回女客院落了,安心在这儿住着。”
“若是缺少了什么,或是无聊了,只管来找我。”
“嗯!”姜离离点头,笑眼弯弯,收紧了握住宝雀手的力气,“多谢夫人照顾,我不瞒夫人,我第一次见到夫人就觉亲切。”
宝雀笑:“我见姜姑娘也是如此,想来我们有缘。”其实她当初只远远地看过姜离离一眼,没什么特殊印象,在她眼里所有新娘都是一样的。
但撒个善意的小谎也无大碍,能安抚对方的心才好。
“真的么?那夫人与我是一见如故了。”听她如此说,姜离离愈发高兴,又好奇发问,“我曾听旁人说,夫人姓jiang,是哪个jiang?”
宝雀答:“是‘姜黄’的姜,我爹原姓姜,后才改姓了金。我娘也姓江,只不过是‘江河湖海’的江字。”
想到爹娘,宝雀就忍不住话多了起来。“我爹娘都是被买进宫门的,想来,早已没有其他亲眷了罢。”
“就算有,如今也失散多年,要想找到也是难如登天。”她有些苦涩,扯起嘴角笑了笑。
姜离离微微睁大眼,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看着宝雀若有所思。她犹豫片刻,方才开口:“夫人,其实…我爹有个妹妹。”
“但因早年间战乱,年幼时与家人失散,如今已有几十年。方才我听夫人说令尊的姓氏,因此心生疑虑……”
姜离离父亲的妹妹,应是姜离离的姑母。她姑母几十年前失踪时才几岁,还不太记事。
姜宝雀的娘虽然姓江,但说不定是她当年一路上颠沛流离到了旧尘山谷,受了惊吓记忆错乱,与旁人说自己的姓氏时被人误写成‘江’也未可知。
二人沉默,半晌后,姜离离抬头,目光坚定中又带着隐约的兴奋:“夫人,我想了解令尊令堂的身世。说不定,我们真有这个姐妹缘分。”
姜宝雀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她虽惊喜,心底却不由自主升起一阵警惕。
她的身世在宫门中不是秘密,甚至可以说这是她能得老执刃信任的原因。
但若是有人想用她的身世做文章获得她的信任,她再被喜悦冲昏了头脑,那将会把她自己和宫门推入危险的境地之中。
若是宫尚角在,她还能与他商量拿个主意。但现在宫尚角还在宫外,她只能自己做决定。
于是她道:“姜姑娘,自从我爹娘去世后,我不再奢望自己还有亲人。今日你的一番话,让我难以平静。”
姜离离表示理解,但又有些坐不住。若不是宝雀劝住了她,她甚至想现在就收拾东西离开宫门,赶回家里向姜父求证。
安抚住姜离离,让她在医馆好好休息后,宝雀走出医馆,金复在外面等她:“夫人,徵公子在药房,问您是否过去。”
宫子羽在她来看姜离离前先行离开了,宫远徵还在药房,他对姜离离中的毒很感兴趣,迫不及待地想要研发出一款效果加强版的毒药。
想着宫尚角不知何时回来,自己在角宫也无趣,不如去宫远徵的药房解解闷。宝雀打定了主意,带着金复往药房去。
到了药房,宫远徵站在药锅前,手边摆着各式各样的毒虫草药。屋里开着窗,好将药气放出去。
“姐姐,你来了。”他好似知道她肯定会来,一点也不吃惊,“我桌上都是毒虫,姐姐小心些,别被伤着。”
他不远处有个收拾好的桌子,笔墨纸砚都已摆好。宝雀走过去走下,拿起笔来在纸上写字。
徵宫擅医毒,从祖上传下来不可计数的医毒方子。但纸张时间一长就容易脆裂损伤,因此隔段时间就要重新抄写一遍。
她很喜欢帮着宫远徵抄药方,因为可以看见很多稀奇古怪的方子。如果遇到不懂的,还能直接问旁边现成的老师——宫远徵。
而且这些东西抄多了,她甚至对药理理解了个大概。平时宫远徵配什么药,她就在一旁给他打下手。
时间漫长,二人在药房里一直待到深夜。宝雀抄完方子后叫人送来新的红绳,随后将脖子上戴着的红绳取下。
她把旧绳剪断,取下上面串着的红玉和小配饰。宫远徵也不配药了,他就坐在宝雀旁边,看她灵巧的双手编着红绳。
这场景十分熟悉,让他想起之前看他嫂子刺绣时的样子。
那些极细的丝线在他嫂子手中轻易就被再分成几缕,穿入针中在绸布上渐渐显现出各种精巧的图案。
他嫂子的女红技术十分精湛,擅长绣花针法。每年都会给他哥和他做几套夏冬两季的衣袍。衣袍的颜色深浅各占一半。
他哥偏爱黑色,他也就跟着穿黑色。嫂子嘴上不说,但他想她肯定是不喜欢他们穿黑色的,否则也不能常给他们做浅色衣袍。
他哥有一套太师青色的衣袍,上面绣着月桂暗纹,是他哥的最爱。平日里只在宫门内穿,爱护得紧。出宫门时从来不穿,怕给刮坏了。
他哥常穿着那衣袍去执刃大殿议事,他也有意穿着嫂子给他做的衣服过去炫耀。那衣袍十分漂亮,蓝白配色,领口还有一圈白色绒毛。
宫子羽那傻大个十分嫉妒,但又无可奈何。毕竟他们的堂姐宫紫商身为商宫宫主,在研究各种武器方面极有天赋,但着实不擅长女红。
之前宫紫商兴致大发非要给宫子羽也做一套衣服,但因为太难了,最后她选择做一床被子。
她在他嫂子的培养下,勉强在被面上绣了个图案出来,却没成想最后在缝被子的时候把自己给缝到里面去了。
要不是碰巧被宝雀差来送东西的丫鬟看见,给解救了出来,还不知何时能出来呢。
从那之后,宫紫商也不说学刺绣了,她把针线盒封存起来,宣布自己从此封针,退出女红江湖。
宫子羽摸着自己被面上绣得酷似鸭子的飞鸟图案,庆幸地表示他姐这个决定做得十分正确。
宝雀将配饰与红玉拴在红绳之上,打上漂亮的结,展示给宫远徵看:“远徵你瞧,我编得怎么样?”
宫远徵夸赞:“姐姐的手艺一向是最好的,自然好看。”
她小小地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此时夜已深,她不由自主将声音放低:“也不知你哥到何处了,我原想等他回来,但身体疲累,熬不住了…”
“姐姐,你身体本就不好,还是快回角宫歇着罢,有我等着我哥呢。”宫远徵见她低咳几声,忙关切道。
宫尚角每次从外面回来,如果时至深夜,他就会先去徵宫找宫远徵。宫远徵是特地回徵宫等他,他们都不想扰着宝雀睡觉。
宝雀确实困得睁不开眼,她将红绳收好站起身,由金复陪着慢悠悠走回角宫,换了寝衣熄灯睡觉。
就在她安然躺在床榻上睡着时,宫尚角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宫门,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装着上官家物品的二十几个大箱子。
他吩咐侍卫将东西押送到徵宫,找个空库房先暂时存放,自己则往亮着灯的药房而去。
他的贴身侍卫金复在角宫保护宝雀,他自己也乐得清闲,独自一人在黑黢黢的廊下走着。
快要接近药房时,药房前门处传来何物落地之声,紧接着冷风裹挟着他弟宫远徵的说话声,向他袭来:“别动,你是谁?”
宫尚角脚下一顿,将身形隐藏在黑暗的拐角处,侧脸听着传来的说话声。在听到女声所言时,他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只不过是短短几日罢了,上官浅这就按捺不住了?还知道他看不上宫子羽,只捡他爱听的说。
他虽看不上宫子羽,却不代表他会在宫门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搞分裂。这上官浅方才说她心中的执刃是他,想取得他的信任?
那她的如意算盘是打错了,他若是信了她那句谁都能说的,轻飘飘的一句话,那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若他真被上官浅一句话给忽悠住,那阿宝一定会嘲笑他的。宫尚角的思绪慢慢飘远,又想起他今日从宫们外带了不少好玩的玩意儿。
那些东西阿宝肯定会喜欢,他忍不住嘴角上翘,心情愈发美妙。
随即他又想到外面和上官浅对峙的弟弟,心中有些放心不下。宫远徵武功不差,又医毒双修,一般人打不过他。
但说到底他毕竟年轻,从未离开过宫门,与之关系亲近些的女人也仅有宫紫商和宝雀而已。
二姐宫紫商平日里不着调,除此之外专注于研制新式武器,别的一概不理。
而他的宝雀,虽聪颖敏锐,却从不对他们耍心机,只一心对他们好。在这种情况下,弟弟难免会被那上官浅算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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