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互联网小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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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4日早晨9：00
赛博世界有那样多的不平等，可太阳依旧会每日升起。
今天的天气甚好，阳光毫不吝啬，洒在未央城的每一寸土地上。
虹吸酒店顶楼的一间房间内，太阳的热度穿透双层玻璃，晒烫了窗边金色丝绒的窗帘。
就算人均收入不及主城区零头，贫民窟内也有高低贵贱。坐落于41号片区的虹吸酒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之一。
1000欧，足以满足平民窟内一家人2周内的饮食所需，在这间酒店里，只能租一晚超梦大床房。
日常租用这些房间的，大多是帮派的核心成员。每当他们通过非法途径搞来一大笔钱后，就会开一间带超梦设施的房间，在里面彻夜狂欢。
可今天，在这间高档休息室内休养精神的，是一只章鱼触手怪。
塞拉斯特意要了个圆床房间，方便他散开身体，好好舒展每一根触手。
过去的一晚上，他经历了太多刺激的逃亡，床铺又那么柔软，昨晚他几乎是一沾床就陷入了酣睡。现在，太阳高升，他依旧沉静在觉醒前的梦境里，埋在被子里不愿醒来。
拟态者们本来就身体柔软，一旦陷入睡眠，身体就会在重力的作用下摊成一张薄片。
身体呈现流体性质的，不光只有猫咪，还有章鱼。
塞拉斯这只外星章鱼也不例外。
24根触手排成一个完美的正圆，将触手之间连接的裙边都伸展到位。塞拉斯的柔软主脑则侧歪着耷拉在这只圆盘中心，像一颗煎蛋摊在圆床平底锅的中心。
觉醒之前，梦境世界最为鲜活。
塞拉斯这次没有陷入诡异狂乱的宗教迷梦，而是迷失在了霓虹灯组成的迷宫中。
梦里，他拖着脆弱的有机质身体游走在赛博世界的主城。
高饱和度的荧光灯包含了太多无用信息，25颗大脑都处理不及。
他不记得自己上个路口有没有路过那家酒吧，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某一段广告。
一直在逃跑，却不知道追捕他的人是谁；路过无数住宅，却找不到下一个容身之所。
在这片困顿迷茫中，塞拉斯惊觉，眼前的霓虹灯景竟像水中的倒影一般荡漾起涟漪。
抬头，天上生出一双穿戴有防护服的巨手，像从海缸中捞鱼一样将他从水中捞出。
他被安置在了另一只圆柱形的玻璃缸中。
缸外，两双眼睛在不断窥探他，其中一双一蓝一绿，犀利异常，还有一双如黑洞般漆黑，没有任何高光。
在那双一蓝一绿的眼睛上，塞拉斯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倒影上的身影丝毫没有章鱼的形状。
他分明是一颗缸中脑！
塞拉斯再次被噩梦吓醒。
惊悚感从主脑一路传到触手，带给他一种酥麻的回味。类比到人类，就像是起了鸡皮疙瘩。
他自检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肉粉色，这让他不禁疑心昨晚他是否真的变成了一颗大脑。
当外星章鱼身处梦境，他们的伪装机制就会不定时地开启，皮肤颜色的改变是做梦时常有的现象。
查询小十三的睡眠报告，一切正常，塞拉斯才终于安下心来，把噩梦放到一边。
昨天晚上，他将吉娜带离了东尼的住所，在路上告知了她直播的事宜。
塞拉斯降落蓝星的时间太短，直播间和诊所都没有沟通好，手术自然得要延期。吉娜答应塞拉斯，会在手术的前一天到达指定的诊所做术前处理。
至于吉娜的断腿，她声称自己有认识的学姐在黑市开诊所，愿意帮忙做截肢手术和更换义肢。
而且，她在父亲的遗物中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需要动身调查。
塞拉斯曾询问她学姐是否有意和其他医生合作，但被吉娜以隐私为由拒绝。
“很抱歉塞拉斯，像你这样胆子大到敢在贫民窟开展脑科手术的医生着实不多。我的学姐才刚起步，她希望用熟人介绍的模式来保障自身安全。”
脑科手术对无菌环境要求很高，还需要昂贵的内镜设备。在找合作诊所这方面，塞拉斯还得自行探索出路。
走之前，她向塞拉斯科普了脑机接口的连接方法，还慷慨地没有要回东尼的脑机义体。塞拉斯于是在昨晚对小十三进行了升级。
现在它已经能执行初步的黑客活动，掩盖网络足迹，帮助主人无痕上网。
触手神经元丰富，单论神经，可以适配市面上绝大多数义体。可人类的身体对于塞拉斯而言，毕竟属于异族，想要像吴言一样发挥出义体100%的威力，太过艰难。
机械飞升这条路走不通，也没有必要走通。塞拉斯决定扬长避短，多研究一下黑客义体，争取将自己武装成那种“瞪谁谁死“的顶级黑客。
塞拉斯趴在床上，享受睡饱后大脑的清爽。他打开韩希的黑户手机，查看昨晚发给”超梦贩子”的直播要求。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被超梦贩子拉黑了。对方声称自己也是个中间人，混饭吃的，想要谈直播，最好直接找他的老大。
出事之前还叫嚣着要吃韩希的人血馒头，出事之后就连忙甩锅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暗网产业链的人心可真黑啊。
看来从罗哥那里问到直播公司的总部，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下午，得要肉.身闯一闯直播工厂了，争取把直播合约谈下来。
塞拉斯爬下床，径直来到了房间内的电脑前。
他开的这间超梦大床房，配备有相对先进的电脑硬件。一旁还有超梦体验舱，可以插入超梦芯片直观体验其他人的人生。
房间租用的时间有限，塞拉斯只租了一晚上，12点整就要退房。
距离退房还有3小时，时间太赶，显然，超梦这部分他已经无缘探索了。
为了和暗网直播公司周旋，他需要连上人类社会的互联网，了解一下自己的风评。
以及，物色一张还能看的脸。
在点开网页前，塞拉斯预计会见到许多惊恐的发言，毕竟亵渎尸体这种事血腥而重口。
可现实却完全超乎他的意料。
在最热门的视频网站上，搜索“克苏鲁“，点开播放量最高的视频，一个带有地区口音的冷静声音从音响处传来。
[鉴定一下网络热门克苏鲁视频]
屏幕上，塞拉斯掏韩希脑子的视频不知道被打了几层码，放在视频内用作讲解范例。
视频的制作者是一位致力于生物科普的工作者。
由于蓝星污染加剧，生物变异加速，这一职业在赛博世界越发稀有。这种稀有反过来促成了他的名气，使他积累了上亿的粉丝。
[……有人问我这是不是头足纲的某种蛸，这不是啊，章鱼没那么多条腕……]
[这也不是特效，我找了几个专业做特效的，都说没找到修改痕迹……]
[我估计啊，这东西跟克苏鲁教团的关系非常大。他们搞出各种古怪生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方面我就没有人脉了，网友有谁有认识的，可以出来介绍介绍……]
视频的评论区下面，被强行置顶掩饰太平的是一篇生物学笔记，总结了章鱼的生物学特征。
这条评论以后，几乎所有的网友都在吵架，争论点从这只章鱼是不是克苏鲁，到这到底是章鱼还是鱿鱼，再到有神论和无神论，吵出了几百层楼。
将评论区拉到最后，吵架的话题越来越歪，令塞拉斯无法理解。
他最终放弃了爬楼，因为第713楼已经成功带歪节奏，话题不知道为什么歪到了某本知名漫画的反派上去。
看视频内容还挺理性的，为什么评论区这样没有逻辑？
拟态者习惯于和同族用神经链接无障碍沟通，这样的结果塞拉斯非常不适应。
塞拉斯拖动网页滚轴，点开了推荐区排行第二的视频。
这个视频由“公司安保部门联盟”官方账号发布，看起来非常正式。它似乎被强行锁定在了榜单的前三，哪怕完播率惨淡，也能吃到最多的流量。
一个正式的通知弹了出来，配上了正气凌然的背景音乐。
【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
【整治克苏鲁教团，人人有责】
【近日，有传言声称克苏鲁降临未央城，还存在侮辱尸体的行为。本视频代表科瑞拉网络技术有限公司、生物技术医药有限公司、创伤小组医疗保险有限公司、匹克精密义体有限公司等43家公司的安保部门联合发表声明，该生物绝非传言中的克苏鲁。该生物的具体所属正在调查中，请网民自觉……】
视频全程都是这种黄底黑字的通告，缺乏感官的刺激，完播率感人。
评论区也无法自由评论，只有寥寥数个官方号在发送声明的全文。
全文很长，因为视频网站的字数限制而被折叠。
出于好奇，塞拉斯点了进去。
他就看见了43个公司的全名。
石化、军工、交通、物流、食品制造、芯片加工……这些有限公司几乎包揽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复杂的公司名看得塞拉斯直挠头。
他嘱咐小十三默默记下这些名字，以备之后用爬虫软件爬下这些公司在明网上的所有信息。
他接着浏览，发现明网的视频平台上几乎没有克苏鲁教团的信息。
视频传达的信息直观丰富，平台受到的监管最多。公司联合体控制着大片的明网，而教团又和公司对立，这不可避免地导致教团的信息传播受限。
下拉所有的“克苏鲁”搜索相关视频，基本上都只有塞拉斯本人出镜的两段直播录屏，还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只有点击视频简介处的链接，才能购买观看清晰视频。
其中点赞和播放量最高的一个，声称可以一键购买4.5T的高清执法录像，可以最直观地亲临赛博精神病执法现场，观看战神吴言的肢解秀。
人类明明那样害怕尸体，害怕死亡，却对视频上死亡的同类毫无同理性，还到处求资源，一睹血腥和猎奇来体验刺激。
翻动着数百条卖片信息，塞拉斯觉得，自己已经能渐渐接受人类的黑暗面了。
与视频平台的严密监管不同，文字论坛的频闭力度就小了很多。塞拉斯退出视频平台，转而打开赛博网民最常用的几个文字论坛，希望在这里找到一些有关教团的信息。
他做好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互联网上离谱事很多，不缺自己这一个，也许热搜上会有其他事情吸引网民的注意力。
但随即，热度前十的几条信息让塞拉斯的心态越刷越凉。
[爆！扒一扒“伪人”和“克苏鲁降临”事件的种种巧合]
[新！克苏鲁竟是外星人！专业人士在线解密]
[荐！克苏鲁网站链接。盛世不再！祂已降临！]
[热！赛博朋克遭克苏鲁抢劫，亲口采访实录]
[热！毒牙虎事件受害人数上升至47人]
……
塞拉斯用触手打开一瓶酒店赠送的净化水，喝上一口以平复震荡的内心。
他火了，火得很彻底。
更离谱的是，来蓝星不到一天，他似乎连个人网站都有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互联网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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