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梦》江望19

2、柳絮

　　“去给他道歉吧。”
　　程锦被阿珊、小路跟钱飞围在了墙角。程锦觉得很愤怒，自己明明就没有错，下课后却被朋友们围堵在这里。
　　“我们是为了你好。”阿珊的语气软了一些。“他爸毕竟是校长，你虽然做得没错，但是你毕竟还是要在这所学校里继续读下去的。我们也希望我们能够一直都好好的。”

　　程锦来到了校长办公室，父亲在里面，坐在校长对面，放在他身边地上的袋子想必是装了什么烟酒。程锦扭头就走了。“歉道完了。”回到教室，程锦跟投来关切眼神的朋友们如是说。然后就趴在课桌上睡觉了。等到上课铃响她才悠悠转醒，却没有再看见最后一排的李与了。
　　明明受欺负的人是她，她帮她出头，现在大家的焦点却都成了她程锦了。她像一只自私矫捷的兔子，程锦看着空空如也被留下的座位如是想到。
　　幸运的是，校长的公子也不是什么聪明人。被他爹一圈糊弄已经不再追究被程锦揍的事情了，反而追在她们几个背后叫老大。程锦一开始还拒绝，到最后被奉承得麻了也就不当回事了。本以为这小子背后还要使阴招，程锦几个防了又防，发现真的是白费功夫。有的人就是天生的m，没救。几个人被奉承着安全的到了毕业。

　　三零四班的毕业照缺席了一位同学。听说李与在那次事情过后就走艺术了。反正是没有人再看见她了。程锦也多次旁敲侧击问过之前与李与相识的同学，也没有再听到任何关于她的确切的消息。也就是李与最后的同桌，说李与去走艺术了。再问她别的关于李与的消息，也没有问出什么来。直到问到有一天她突然跟程锦告白了，程锦吓得直到高考过后也都没再跟她说过一句话。那张本来整整齐齐堆砌着书山的书桌随着一次又一次位置的调整，从最后一排到第一排，又到了最后一排。桌上却没有灰尘。因为程锦在下了晚自习之后，等所有人都走了，会偷偷在这张桌子上面坐一会。毕竟是自己曾经偷偷暗恋过的人。虽然没说过几句话。
　　然后课桌就被搬走了，然后教室里欢声笑语依旧，好像李与跟她的桌子从来都没有在这个教室里出现过。

　　“姐姐，你为什么有两本高中语文二啊？”
　　还在读小学的弟弟在翻程锦的书柜。
　　“咦？这上面有名字，姐姐，这个名字好像不是你的。李与。”呆傻的弟弟从书海里抬头看了程锦一眼。
　　“哦，这是我找同学借的书，给我放那放好了。”在整理行李准备毕业旅行的程锦随口答到。不止语文一有两本，数学二英语二都有两本呢呵呵。可是老娘我哼哧哼哧从学校搬回来的旧人遗物。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高中生活太单调了，就算教室里没有空桌子了，程锦一直都没有忘记她。每次看见有人穿深蓝色的衣服，也总会想起最后一排那个冷酷的女孩。
　　跟朋友们的毕业旅行进行得非常顺利，让她感觉这辈子不会再有这么舒服的旅行了。毕竟这么年轻的年纪也只有这么一次。回程的飞机上，程锦坐在窗边，盯着缓慢向后退的云层，想，年少时所受的委屈没人知晓，好像一股名为成长的风可以吹散一切烦恼。

　　程锦考上了m市一所知名大学，小团体里面的其它几个人倒是不约而同地留在了本省的不同几所院校。
　　上大学之后，程锦长长短短也谈过几段恋爱，越谈她越觉得自己不会爱人。全然没有高中时候对于李与那种念念不忘的那股子纯情劲儿。逢年过节回家的时候，也会跟高中时的老友聚会聊天，内容不外乎是最近学校里发生了什么新鲜事，或者过去的同学里谁又跟谁谈了、谁又跟谁分手了乱七八糟的事。这些人怎么来来去去就在一个圈里转悠，怎么不睁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呢？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程锦一边听八卦一边腹诽。
　　“听说那个李与考上了m市的艺术学校，这可是个好大学，号称艺术院校里的北大呢！”
　　“哇，她好厉害，当初没觉得她这么厉害啊。”

　　朋友们在热切的讨论着每个学校有什么不同，哪个学校在哪个方面最为出色。程锦的意识却已经飘远。因为还是会想到她、想起她、想着她。一想到她，整个思维就被她占据了，她读的专业是什么呢？是她喜欢的吗？她们学艺术的，平常不忙的时候会干嘛呢？她会不会偶尔也会想起我呢？
　　在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校长儿子向她告白了，她惊讶了一下，然后拒绝了。然后校长的儿子说了一句话：“靠，李与说得还真没错。”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但是当时程锦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她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却什么都不说了。程锦猛地想起来，校长的儿子也姓李。
　　那么也就没有什么霸凌了。一切都是她误会了，是她做了小丑，难怪这件事那么容易就解决了，姓李的也那么快当上了她的哈巴狗。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音讯全无。

　　其实她早就知道李与跟她考上了同一个城市的大学，这是她从校长儿子的严刑拷打里得知的。只是她在到了那个城市之后等了又等，她始终不愿意出现。她曾经跟同学借故多次去李与的学校附近闲逛吃东西，但是碰到的人最多最多就是跟李与相像的。偶尔程锦独自在m市的街头闲逛的时候，常常预感街道拐角的下一个人就会是李与，然而不是，然而无论如何都没有。
　　她像是程锦生命中春天的柳絮，一到季节便大肆发作，然而实际上是销声匿迹，好像不曾出现在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