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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做梦都笑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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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欣怡轻声但又忽促地低低叫了他一下,“王逸!王逸!你抢我壶干嘛啊?”
彭程和谢晖远远地站在一棵树后面偷看,也不敢上前去。
只能看王逸自己的造化。
“……”王逸一句话没回张欣怡,只是飞快打上了水又把壶递给张欣怡,在张欣怡奇怪的目光中转身两步并一步地把彭程和谢晖拽出来,一起落荒而逃了。
跑到校门口停车的地方彭程才问,“咱仨跑什么?”
谢晖喘着气说,“咱俩跑是因为王逸要跑。”
“张欣怡看着我,我那后背上和长了刺儿一样,我不好意思嘛。”王逸说。
彭程给了王逸一拳,“瞧你那点儿出息。”
他们三个人正打闹着往校外走,吴鹏从旁边儿推着车过去,很大声地“啧”了一下,王逸回敬了吴鹏一个大白眼,吴鹏气哄哄地走了。
彭程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王逸,你这白眼翻得太有才了,一点儿黑眼球都看不见了,闹鬼似的。”
王逸说:“看见他就烦,老子就不待见他。”
谢晖道:“那也不至于把白眼翻得跟撬动地球一样。”
“他要不啧那么大声,我也不会翻他白眼。”王逸的理由充分,是吴鹏先找不痛快,他们反击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晖又说,“我不是怕吴鹏,我是心疼你的眼珠子。”
王逸大为感动,但也没行大礼,只是说,“好!谢主隆恩。”
彭程又是咣咣一阵乐,牙花子都要笑裂了。
*
晚上到家差不多十点左右,谢晖基本洗漱下就会上床,看会儿书。要背记的东西就放边儿上,看困了睡,特别规律。
第二天有体育课,他把球拍立在门口,怕明天早上出门忘记了。
一整天没看手机,他插上充电器开机看了下微信,彭程给他发了张搞怪的自拍,手机倒吊在头上,有线耳机像输液那件垂着,彭程还截了一段儿手胶当成创口贴,配字是:音乐治愈一切。
谢晖点了保存,对着手机翘了翘嘴角,特好笑。
他回复道:还是挺帅的。
彭程回:有眼光啊班草!
谢晖又回:实话实说罢了。
他点开彭程发的那张照片的大图,彭程的眼睛瞳色很浅,眼睛是圆的,但眼尾不下坠,反而往上抬,看起来很聪明机灵。眉毛不是太浓,不过形状很好看,规规整整的。脸型流畅,下颌线能把屏幕割开,鼻子不低,稍有点俏皮,嘴唇也不厚,淡淡的一层粉。
谢晖头一次这么仔细研究彭程的脸,发现彭程的长相有点灵气的一样漂亮,但不女气,就是老辈人说俊。
他连上耳机,往被子里一钻,心说班里那群女生确其挺有审美,怪不得彭程走到哪儿都这么受欢迎。
梦跟着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侵入了谢晖的大脑。他看见彭程那双大眼睛盯着他,里面清得像一汪太阳光晒着的咖啡,透亮极了。场景来回地变换,要么是彭程往橙子上画笑脸,要么是在河边,他陪着彭程忧郁EMO……原来这小半年,他俩几乎是形影不离,在梦里他又听见彭程说:“你小子,看我干嘛呢!”
谢晖忽然有点想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和鸭子似的嘎嘎乐两声,索性他真这么在梦里做了,结果真把自己给乐醒了。
口水呛得谢晖从梦里被迫跳脱出来,谢晖边咳边笑,等坐起身来的时候才刻意把僵在脸上的开心换成面无表情。
他想幸亏自己是走读的,要在宿舍里说什么梦话,指不定要被笑多久。
谢晖甩了下头,把自己的思绪整理了一下,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多了。
“生物钟真是灵啊!”他很想赖多一会儿床,但已经睡不着了,所以干脆直接起了床。
上学临出门之前,他奶又说了一堆不怎么好听的话,从百草园埋怨到三味书屋,谢晖耳朵都要磨出茧子,耷拉着眼皮没怎么听,直到他挎着球拍拧门把手的时候,他奶终于开始雷点蹦迪。
“球拍子,买黑色嘛,这种亮色的多难看啊尽出洋相。”
谢晖的脚步顿了一下,用手摩挲了一下球拍的包,安抚似的拍了下,跨出了门。
他想,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气坏自己又何必。
荧光色怎么了!荧光色吃你家大米了还是晒你家太阳了!
他无声呐喊。
但细想了一下,自己确实在吃家里的大米。
*
在凉意还没消退的风里骑行了十几分钟,谢晖终于在到校之前忘记了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
教室里面依旧是一阵蜜蜂被关在瓶里似的,回响着的嗡嗡的交谈声,彭程在座位上背单词,虽然早读还有三分钟才上课。
“今天背到哪个字母开头的了?”谢晖把球,书包放好,问彭程。
彭程拿者《高考必背4500词》,手指戮了戳正在背的单词,“你看吧,我背到S开头的了,不过说实话,后面背着前面就忘了。”
“多背几轮,把背会的筛掉,会越背越快的。”
课铃忽然喘咣咣地响起来,李磊坐在讲台上盯早读,谢晖不敢再说话,摸出语文和历史书,摊开背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一直有梦睡得不实,谢晖背着背着特别犯困,虽然嘴里念叨着《琵琶行》或者明朝对外交往,但脑子已经暂停运转了。
抵挡不住的困意,终于淹没了他,眼皮紧紧贴到了下眼睑上。
彭程的单词背得即使不太顺利,但好歹他尽力了,谢晖闭上眼的时候离早读结束还有五分钟,彭程看到了,但也没有叫醒他。
连上课间睡十五分钟,大概上课就不会那么困了吧?彭程边背边想。
李磊并未发现最后排闭上了眼的谢晖,十五分钟过去,谢晖依然睡得挺香。
“谢晖,醒醒,要听课了,第一节语文。”彭程拽了一下谢晖的衣服袖子,谢晖的胳膊晃动子一下,很吃力地张开眼。
上课了,得起来啊。谢晖的意识告诉□□该怎么做,但指令执行得十分延迟。他用力让自己清醒,用了半分钟的时长。
彭程说,“你的开机时间已击败全国百分之一的高中生。”
谢晖从桌兜里拿出保温杯,开盖喝了一口。
凉的。
透心凉,心飞扬那种。虽然是水,但却有种雪碧感。
谢晖一下激灵醒了。
“又忘装热水了吧?下课去打吧。”彭程一面翻开书,一面和谢晖商量。
谢晖看了看彭程,长得还是和他梦里一样的帅,浅棕色的眼球玻璃珠似的嵌在眼眶里。谢晖很想把彭程的头扭过来,仔细看看他的瞳孔,就像欣赏两颗猫眼石。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插好了U盘,开始讲课,谢晖收回了自己的注意力,投身了知识和书本的海洋。
高中生学习真是太累,上课像车轮战,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一节又一节,比南孚都让人感叹。
谢晖左手边一摞书,高高的,恰好不遮视线;彭程的练习册甚至有几本放在地上,双脚在书的间隙里找自己的位置。
为了千年万马过独木桥时能取得胜利,题啊书本啊,和一个一个小坟头似的耸立在教室里,每个人都疯狂运转着,要把自己塑造得更适合考高分。
数学课的内容对谢晖来讲依旧是听得懂但实操不行,彭程说:“天赋不够,努力来凑吧,题海战术多少有点用处。”
所以谢晖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沉浸在数学刷题里面。
全种贯注写题的感觉还不错,会一道是一道。投入进去之后,谢晖有种良性循环了的获得感和成就感。
他在演草纸上写了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彭程用余光看到了,悄摸把纸扯过去,给他画了一个点赞的手部动作。
谢晖评价:画技日益精进了。
彭程:达芬奇每天画一鸡蛋,我每天画个橙子,我迟早名声大噪。
谢晖在忙里偷闲的这一小会儿里面得到了对紧张的写题节奏的舒缓。
太阳光在窗外撒了一地,谢晖出神地看了一会儿。上课时间,操场很安静,外面空无一人。麻雀在地上跳,风卷着一些掉在地上的叶子,空旷极了。
谢食舒服地吸了口气,然觉自己有种平静而愉悦的心情。
彭程似乎写的是地理,谢晖看了一眼,黑笔、红笔的标记也是写满了一张题纸。
他们都挺用力地在为自己努力,为自己争取。
都挺拼的。
谢晖从教室后方看了看前面的片头顶,所有同学都认真写者自己面前的题,好像很多个谢晖,很多个彭程也是这样学习了十多年。
他在心里很真心地对前方的每个人说,会学有所成的。
下课铃一打,谢晖才唤醒了自己其他的感官,有点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彭程问,“要背你吗?”
谢晖看他嘴角那个笑,不怀好意,就知道彭程又在逗他。
“背吧,猪人戒背媳妇儿。”谢晖把彭程反将一年。
彭程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接着谢晖的话头说:“你是个一米八几的姑娘吗?”
谢晖掐着嗓子回:“是啊,人家要你背。”
然后用一条胳膊揽住了彭程的肩膀,用力往下压着。
彭程两个膝盖都弯了一下,咬牙站直了,驮着谢晖走出教室后门,咬引切齿地说“我看这是媳妇背猪八戒!”
谢晖无声地笑了好一会儿,越想越觉得这梗是烂了点,但是太可乐了。
*
餐厅里一如既往地人多,谢晖和彭程排了小碗菜,因为彭程想吃糖醋里脊。
坐到桌前,发现王逸在对面那张桌子上,挨着张欣怡吃饭,不过张欣怡没怎么理王逸。
“哎你说,王逸什么时候能不恋爱脑?”彭程问。
谢晖嘴里有饭,咽下去喝了口水,才回彭程的话,“人家能谈上的才叫恋爱脑他这只是舔狗。”
彭程甘拜下风,“还是你狠啊,这么直白。”
俩人盯着王逸那桌,特怕错过什么八卦,看得王逸都发现了这两道目光,示意他俩快走。
谢晖端起碗背过身去吃,彭程也低着头狂扒饭,王逸才把眼刀收回去。